除夕还是来了,来的不早不晚,胡烨待在无名府过得不骄不躁,收着青天街的街坊们送过来的礼物,然后以差不多的礼物回赠.
其实他们送的不是礼物,是一份情谊,是胡烨让他们青天街发展起来.
若在以前,谁会知道南厩还有一条青天街?但是现在呢?整个南厩,谁人不知青天街?谁人不知青天书院?人人都以能到青天街逛一圈为荣,认为能够到青天书院走一遭的话,都能被视为文化人.
看着满屋子的礼物,胡烨开始了发愁,有吃的,吃上几个月都吃不完,好在现在天气不热,放着也不会坏.
还有用的,用上几年也用不完,这里的百姓太热情了,自己真的没有干什么事啊.
趁着暗淡的月光,胡烨来到了无名府的院子里,看着天空明亮的星星,似乎就像是月光不亮,它们想要抢夺月亮的光辉一样.
"少爷,我们出去往了啊,你不去么?"
萨仁和青衣已经穿好了新衣裳,准备去跟青天街的那些百姓们玩耍,大过年的,当然是需要热闹.
"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胡烨摇了摇头,自己已经不是萨仁她们的那个年纪,已经不适合玩耍,还是跟那群老东西待在一起吧,这样显得自己有深度一点.
尹昌隆已经回到了牛头山下的新昌村,给那里的百姓带去了好多的好东西,其中自然也有胡烨的一番心意.
老钱和小翠也出去玩耍了,而且已经跟胡烨请了明天的假,要回新昌村去看看,那里可是小翠的娘家.老钱回去了肯定得出苦力.
还是跟这群老东西待在一起好啊,看着他们一个个面对一堆棋盘争得面红耳赤,胡烨就觉得年轻真好.
现在无名府和书院的棋盘都已经变了,按照老钱的意思.将和兵放在了一边.帅和卒放在一边,几个老头子才懒得管为什么要这样.只要能够将对面的老头子打败,恨不能多来几个车.
给几个老头子端来几杯茶水,嚼得动的,就给上一盘子花生米.不喝茶的就端来酒水,今天是个好日子,干什么都没问题.
几个老头子在争斗之余,还不忘夸赞一下胡烨,说是他们这一年来对胡烨的照顾没有白费,听得胡烨直翻白眼,这尼玛是谁在照顾谁?
二十一世纪这个时候会敲钟.但是这个年代没有钟,不过却有烟花,除夕夜的烟花可是一大亮点,从胡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开始放.放得没完没了的,就仿佛不想让人睡觉一般.
今天的南厩也不宵禁了,百姓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年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所以不会有人错过这个机会.
但是胡烨不在此列,因为他有朱元璋的禁足令.
将近午夜,几个老头子也玩的有些累了,特别是李元山,本来年事已高,身子骨也没有以前那么英朗,加上这半年基本上都是他打理着书院.所以第一个扛不住的就是他,还在几个老头子鏖战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房间休息去了,不过最后却在房间里捧着论语股本读了起来,这让胡烨不得不感叹,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其余几个老头子虽然也有些累了,但是谁都不愿意第一个说出来,于是继续拖着疲惫的身体大战.楼英和萧九贤已经大战了四五个回合,各有胜负.张宇初则已经败在公输己手上数十回了,就没有赢过一次.这让张宇初很没有面子,说是今天不赢公输己一次,就绝对不睡觉.
将几个老头子伺候的差不多了,胡烨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了,但是还没有走出无名府的大门,就听见从皇城的方向传来阵阵的钟声,胡烨没有数,但是响了很久.
那些烟花仿佛是被钟声盖了过去,之后也就没人再放烟花了,全城也仿佛陷入了沉寂,也听不见欢声笑语了.
片刻之后,萨仁她们就回来了,老钱也牵着小翠的手回来了,脸上也有了之前的喜悦,更多的则是一种担心.
几个老头子也不下棋了,来到了无名府的门口,看着皇城的方向,脸上也露出了沉思.
"没理由啊,前些日子还看见生气大旺,没理由啊."公输己喃喃自语,说着让胡烨听不懂的话.
"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操劳一生,就此离去,奈何我没练出长生不老丹,助他脱离苦海."张宇初也叹息一声.
听到这里,胡烨算是明白了,刚才那一阵钟声,不是为新年欢庆,那是朱元璋的丧钟!
绝对没有可能啊!前两天的朱元璋虽然身子骨虚弱,说句话都要咳嗽,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挨不过这两天,怎么现在就挂了?
而且历史上的朱元璋不是还有五个月可活么?难道历史真的在耍自己?让朱允炆变成了那个杀气森森的人,朱元璋早死了五个月?然而那钟声做不得假,如果皇帝没有驾崩,谁去撞了那个钟,不是在咒朱元璋死么?应该还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现在对皇城是一无所知,老钱见胡烨有些担心,便拍了拍小翠的肩膀,很快的消失在黑夜中,他要去打听消息,因为胡烨是不允许出青天街.[,!]啊.
本来每次过年都是不宵禁的,但是那丧钟一响,立刻就有军队出来清理街道,所有人都各回各家,再在街道上游荡的人群,就会被军队视为刺客,杀无赦,就当是给朱元璋陪葬了.
很快,欢快的除夕夜,就变成了一座充满杀气的死城.
老钱很快回来了,脸上露出了震惊.
"少爷,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军队,比平时多了好几倍,我也不敢多走动."老钱很担心的说道.
"看样子真的出事了."胡烨喃喃的说了一句,再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变故,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即开始下令,"全部回去休息吧,春节期间,都不要出门了,与国同丧,对先皇以示哀悼."
于是无名府将大门前的灯笼熄灭了,所有的烟花爆竹也收了起来,刚挂上去的对联也放了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低调,丧钟响起不到半个时辰,无名府就沉寂了下来.
相对于无名府的沉寂,皇城则是混乱一片,还能听见好些个妃子的哭喊声,因为她们知道,一旦朱元璋驾崩,她们就只有陪葬的份.
朱元璋身前没有临幸过她们,死后却要她们陪葬,她们哭的不是朱元璋的死,而是她们自己的死.
禁卫军已经将皇城团团的围了起来,朱允炆已经来到了皇帝寝宫,云子宸也是全副武装,身后的亲兵也是个个杀气腾腾.
"传令下去,让耿炳文的军队在长江边严阵以待,让虎贲卫守卫正阳门,金吾前卫守卫太平门,金吾后卫守卫朝阳门,羽林左卫守卫定淮门,羽林右卫……"
朱允炆站在朱元璋的寝宫前面,对着云子宸瞎混着命令,总之就是要让他的亲军将整个南厩都控制住.
现在朱元璋驾崩,他就成为了皇城第一人,他的命令,就是皇帝的命令,没有人敢不从.
下完命令之后,朱允炆便踏入到了朱元璋的寝宫,然后就传出一阵阵的哭喊声,那是照顾了他十几年的皇爷爷,就这么走了,他能不桑心么?
朱模,朱松和朱楹几个人也很痛苦,他们现在多么希望他们老爹站起来,就算是要他们考核也没有问题,但是那一切都成了美丽的奢望,他们的老爹走了,他们却不能前去看他们老爹最后一眼,因为已经有好多士兵将他们的住所团团围住了.
他们知道这些都是朱允炆的人,将他们围起来也不是说要把他们怎么样,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想必现在整个南厩都是朱允炆的人,现在朱元璋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明朗,白痴都知道谁会当皇帝,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跟朱允炆对着干么?
孔讷也听到了皇城的丧钟,一脸的苦涩,摇了摇头之后,躺在了床上.
"阿福,明天我们就回曲阜吧,这里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孔讷对着床边的阿福说了一句,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回想起美琪的那句话,觉得该去看看她了.
"是老爷,我这就去准备."
阿福应了一声,然后就走了出去.
丧钟的声音虽然停止了,但是他带来的影响,却一点都没有消失.整个除夕夜,南厩都是不眠不休的,商人们在考虑,老皇帝死了,对于他们的生意会不会有影响,新皇帝上任,税率会不会变.
大臣们在考虑,老皇帝死了,他们的地位会不会变,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好多老臣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官途的终结,等到新皇帝上任的时候,就自己告老还乡吧,也该给那些新人一喧会了.
只有那些普通老百姓睡得安稳,皇帝换了就换了吧,咱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只要不饿死病死,谁当皇帝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