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漠的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具巨大的黑色棺椁,这棺椁之上,埋藏着大量的符文。
斑驳的金属气息中浸满岁月的荒凉,一副副杂不明的纹洛图案,似乎是一种悠久的文明。
这黑色的棺椁横在这大厅中央,拦住了他的去路,要想进入,必须要跨过这具诡异的黑金棺椁
既然已经进来了,横竖危险都是一样的,白漠一咬牙,踏前一步,将手按在那盖上,用力一推,
吱呀呀呀,一阵磨牙的刺耳声音响过,黑金棺应手而来。
里面散发出一股极为巨大的窒息气味。
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冷艳女尸,这具尸体竟然完好无损,也没有化为骷髅,整个身体莹润如玉,让人产生不胜凄怆的怜悯,然而,唯有那一双睁开眼睛让人心脾寒凉,目光极为妖异,死不瞑目,定定的看着白漠
……
她的额头上更为醒目的便是印有一只蓝色古凰纹络,栩栩如生……
如果白漠不是早有心里准备,恐怕这一眼便叫他魂飞魄散。
棺椁之内有未死之人?
便是如此,也令他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历经无数岁月竟然不腐。
她又是谁?看其尸体不腐,那就一定是绝大神通,不知道是不是那至高级别修士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血狱会是无数大能的墓地吗?
防护自己的那张兽皮忽然一动,这一动微不可查,白漠好像约略有一些感知,但却不明显。
这具尸体?
忽然一段史籍在脑海中浮现……
相传很早之前,有一位天才女修,四岁胎启、七岁开辟苦海、二十岁便达到法身之境,不满百岁便无上巅峰……
没有人知道这位堪比修道圣尊大能的来处,也不知道其宗门究竟源自哪里。
她身兼无匹杀戮道法,只身一人,来到荒炎古陆,十日之间连挑四大上古修真世家、无可匹敌。
后来更是参与了几场旷古修真大战,但是却在突破那无上境界之后再无消息,曾有人传说其便是寻觅到了死地血狱、打开升仙之门,飞升仙界了……
她的显著标识便是额头蓝色古凰纹络,
也因此,有传闻她是古凰后人……
真的是她吗?
果然传说为真么?
那又有谁有能知道,原来,那个叱咤修真界的大能竟然早已死于血狱之中。
是谁的下的手?
血狱又是谁在掌控?
带着满腹的疑问,白漠缓缓的将身子转开,开始寻找石室之门……
朦胧而又阴森的通道内,又出现了一个门……
石门应手而开,并没有太费力。
室内当中跌坐一副骷髅,再无别物。
估计身边的事物即便是法宝也都粉碎了。
连着走过了三个门之后,白漠逐渐可以感受到这其中的变化,原来这些石室是按照一定的规则排列的,
终于又打开了一扇石门,却也不是棺椁,有的仅仅是一具骷髅,只是这具骷髅与众不同,好像是一具干尸,成为化石。神态也看得出极为安详,倒不似征杀而死,却像是自然坐化一般,而在其怀中却有一卷画轴,看似没有湮灭。
对于这修士化石,白漠心存敬意。必定是自己的上古前辈。上前深深的拜了三拜,便从其怀中取下画轴,不知是何材料所做,如此漫长岁月竟然不朽,肯定是一不俗之物了。
将其展开,神识运转,向其看去……
双眉间立刻浮现出懊恼的神情,原来哪里是什么法宝,却是一副要传承族人的遗嘱。
可一目扫视完遗嘱,白漠不禁又是大脑中问号连篇!
杀帝?
难道便是现在修真界疯传的上古大能么?
此修原来是当年一代杀帝,在祭仙台上诛灭万千巅峰大能,最终升仙而去,最终却不知何故落于血狱之中,而且留给家族后辈更不是什么道经神通,却是九个殷洪血字刻于卷轴之上:“此后吾族人不许修真”!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发下如此宏愿,斩灭族中永生之路?
石室中再无长物,白漠又拜了一下,叹了口气,“杀帝前辈,既然得到前辈遗物,便是有缘,如果我有幸逃出生天,待得来日遇到前辈后人,定然将前辈遗物归于宗室,前辈安息便好!”
将卷轴彷如储物腰带之中,便后退着出了石室!
就这样,连续打开了七扇门,这七扇门中要么空无一人,或者是一具骷髅早已衰朽,袖子一挥便化为飞灰,或者便是只剩下几件废铁枯木没有半点灵气,神通散尽,早为废物,唯有仅仅能打开的第七扇门内,竟然骷髅完好如初,而且质地十分坚硬,经历多少岁月侵蚀却仍如法宝般半点都无法伤损分毫,却不知道曾经会是何等境界的大能。其身子靠于石室之壁,俨然端坐,看样子是困死的。
一身衣服却早已腐朽,在其指头关节之处,一枚古朴的戒指仍旧绽放着淡淡的微光。白漠知道这戒指一定是个高阶宝物,现在主人已死,便为无主之物了。暗暗的念叨了一句,得罪了前辈,因此,便取出了之前所斩杀的那名大汉所用的铁戟来,对着这枯骨的手指,一顿乱砍,一直砍了两个多时辰,放在将其手指砍断,而且这还是因为岁月太久,其骨头内的灵气已经风化殆尽,否则难以斩断。
可以想象到此人生前必定修为亘古绝伦!
然而如此强大,却还是身死石室、死无葬身之地。
出了石室,直奔下一间,可是一接近石门便无法前进一步,更别提打开了。
石门上似乎有种极为强大的封印之力,让其无法接近。
而且每个石门的力量都不一样,但是同样那力量也无法伤害到白漠。
忽然,白漠听到后面发出一连串的响声,回首看时,一排排古字忽然出现空中,并绽放绿色光华,随后更是似乎衍生出一丝波动……
这丝波动与血狱之中的气息不同,
白漠猛然心下里一喜,这是生机!
一种属于生机的波动……
在这个阴森、死寂的世界里,能够遇到一丝生机,恐怕比一个修士发现天才地宝还要令人精神振奋!
难道除了自己还会有人存活?
正在想着,那古字浮动的方位,那丝生命波动更为强烈了一些,但却像是无法摆脱某种束缚一般,最终又要沉淀湮没下去!一股更为诡异的力量漫射而出,就要将其吞噬!
定是有人求救!难道是苏飞……
他一下便想到了苏飞。
在这里只能有苏飞是活着的。
在进入这里听了苏飞所讲的关于血狱的秘辛后,白漠最后问了苏飞一句话,“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男的女的?可否给我看看你的容颜……”
苏飞的身子一动,也没说什么,手指向后一周,一头如瀑的秀发波浪一般垂下……
“容颜,你就别看了……”
无论救或者不救,或者说自己本就全身是伤,而且此地更是大能的葬身之所,救人不过是个玩笑,但是作为一起踏入血狱的,白漠不能不问,更有,苏飞身上还有许多他想要了解的东西。
哪知,白漠刚走上前几步,却发现那浮动古字好像与自己的距离没有拉近,更飘到了远处,又再顺着通道,拐了几个弯,终于追上了那古字浮现之地,却又是一间石室。
一把推开石门!
咦?
出乎意料的是,石室中空空如也!
怎么会没有人?
苏飞呢?
如果按照连续走过的几座石室,应该每一座石室都葬送一位大能才对。
白漠刚要踏出的脚步马上收了回来。
室内空空荡荡,而那些浮动的古字却在空中这室内的空中浮动。
在白漠一踏入石室之中时,那些浮动的古字立刻开始凝聚,最终化为一个人的形状,这人形于字中浮现,却又在字中迷失,始终化不完整,却又始终在努力……
如此反复无数次,最终一声悲凉的叹息,从其中飘出。
其声音空旷而遥远,
“世上有仙吗?如果有,那么仙在哪里?如果没有,我们又为何而追寻?”
世上有仙吗?
这是在问苍天还是问大地,是问岁月还是问过往
如果问我,那么我又是谁?
白漠忽然心头一阵茫然。
修道也是三十多年,但是自己又究竟修的什么?
修的报复,修的挣扎,修的仇恨,还是修的长生……
问那世界是否有仙者,有修的什么?
胎启日久,一步便可开辟苦海,但是这丹田坚如磐石,距离这一步之遥又是何等遥远?
跨过苦海,我的路还有多少要走?
世上有仙吗?
如果有,是明天的破颈还是他日的渡劫……
有吗?
有吗?
那一声悠远而沧桑的叹息,好像一下子就把白漠拉到了道法的源头。让他的思想从那空空的虚无忽然间要直接落入平阳。
白漠的挣扎就是他道基的挣扎,道基的挣扎就是他修道世界的挣扎,如果有,他便将陷入茫茫的一关又一关的苦苦执着,为修炼而修炼的道路上,没有今天,看不到光明……
如果没有,那么一切为虚假,惊立刻道基崩溃,千道窍穴坍塌……
白漠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很沧桑,甚至他的脸上都在瞬间衍生出皱纹来,每一个呼吸都要辇落无数岁月,一直到终老……
他看到了自己一个个境界的突破,看到了一个个朋友的死去,也看到了世界变幻沧海桑田,看到了自己白发沧桑……
他看到了整个人生,但是又看不到整个人生……
世上有仙么?
白漠那垂暮的目光忽然如水一般澄澈与坚定,缓缓开口,“有……仙就是我!”
此言一出,立刻便见此地前面空中古字所组成的人形影像,轰轰闪动……
紧接着便如同时光倒转一样,一切都在白漠的眼前变幻……
“我……我……”一声声的余音在这室内回响,那组成人形的古字,忽然化作一页土黄色的纸闪电一般飞入丹田。白漠的识海之中千曲大音回绕不绝.
碰!第一千二百三十四道窍穴打通,全身脉络疏通,点点星芒如星辰加身!
一朝胎启法门、今立不朽道果。
大道三千,源生苦海……
从今儿起,我白漠将在丹田开辟苦海,造化肉身道场!
“无人推而天地自行,无人燃而日月自明,无人列而星辰自序,无人造而**自生,此太初之始……
白漠不由主的开始忘却周围一切事物,修道入定,潜心静气的跟着那上古沧桑的道音,默运心神;在那外界传入的一股汩汩暖气冲入丹田后,体内却正缓缓的起着变化。
那从小精灵眼角滑落丹田的蓝色泪水,正在逐渐阴湿丹田,润物有声的水滴宛若忽起万千浪花,而那无数古字,所化为的一页暗金之书则在水面上空漂浮。
整个白漠全身千窍运转、神华毕露,照耀得白漠似若一具发光的神邸,并伴随着巨大轰鸣。这轰鸣就像浪花海啸一般,从丹田位置喷薄而出。
一水一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虽然是一滴泪水,但是灵识侵入却已如一片汪洋,而自己把这雅蓝的汪洋大海踩在脚下,漫天的古字如浪花飘舞,幻化成惊天巨练如飞龙盘旋、如同神邸鼎力九天。
这一现象足足坚持了有一个月之久,才催然消去。
白漠仿似从梦中醒转,再看自己双目中蓝芒闪动,极为神异。
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都有种碎灭万物的感觉。
内视丹田,只见在自己的丹田内形成了一汪蓝色的水光,看似星辰闪烁,又恍惚间如同宇宙浩瀚……
难道这便是苦海么?
心思意守其间,那蓝色水汪却真的荡漾起来,竟然带起一阵滔天巨浪的感觉。
再看那石室,再无嗟息之音,在那页暗金经文的位置浮动着一句话“沧溟遮日、天倾西北,血狱之星隐晦。八十一尊道星,只待禅天劫运之人……”
白漠研悟良久,也无法洞彻分毫,便索性放弃了。
从石室中走出的白漠,就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浮于海洋中的一叶鹅毛,轻飘飘的被浮起在空中,虽然已经开辟了苦海,但是仍旧命不由己。
显然无论是先前所见存在也好,还是这刚才石室中仍存在的那一丝生机也好,都曾是神话中的存在,但也不过如此,而自己到现在为止却始终没有太大危险。
要么是这血狱中已经再无生者,要么就是说,此中有恐怖存在要放过于我,但是这两点都不存在任何可信性,还有一点就是,自己头上悬空为其保驾护航的兽皮,在此地可以保护自己安然无恙……
如果是这样,那么兽皮的主人又会是谁?那投影中击杀它的血色大手,不是血狱内的存在吗?为什么可以进入血狱的入口投影竟然会在那里……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