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渐渐地起风了——
风力并不算大,吹拂起的却也不仅仅只是尘埃。
燃烧的火焰已全部被后续到来的消防人员扑灭,但就算用最客气的话来评价,也不见得能得出什么正面的评价。
说是一场惨败,恐怕才是最符合客观事实的。
黄泉川弯下腰去,捻起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细微粉末。
“难以置信……”
理论的部分,经过讲解大体上理解一些,但现实并不见得是理论成立就一定能够接受的。恐怕就算黄泉川的同事,也没办法接受穹乃的解释。
“无论怎么分析,应该都不会得出什么结论来。没有能力的配合,最多也就是一些细屑罢了。不要说采样,恐怕只是肉眼观察也不是件容易事。”
“但你就做得到。”
“念动力的常规应用就是这样,接触过的部分是可以,不过没什么用就是了。”
捏了捏手指,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哪怕仅仅只是指尖的这一小部分,也很快就如同融化在空气中一样消失不见。
纳米级别的微尘本就不是能够以手指捏起的东西,对于这些微小的纳米镜片来说,以肉眼看不见的密度分布在大气之中才是它们倾向。虽然没有理论禁止它们聚集在一起,但只有几种渺小的可能才会使这一幕发生,渺小到即使数尽恒河沙,也不可能有人亲眼见到这一幕。没有任何理由,但就是非常不可能发生,因为趋向于无序的可能性是不可抗的。
所以在失去的念动力的束缚(这里的“束缚”读作“负熵”)之后,仅仅只是遵循热力学第二定律都会使它们的分布迅速进入高熵值。
虽然那种无中生有的能力堪称神奇,不过真要客观评价,其实他那随处可见的能力也不遑多让。
要是分析不出结果,就难以扳回一成——像这种小事当然不值得在意。
黄泉川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一件提供了那个迷之少女相关情报的风纪委员,曾经提到过的猜测。
“喂,小子。”
“小子?”
海原光贵吊起眉毛。
“别在意遣词造句的细节。我是说,你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东西?比如像是,那孩子的自主意识之类的。”
黄泉川的目光射了过来,海原光贵也反看了回去。
虽然两人都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盯着对方,最后却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回到先前的话题,那个能力要是只能用在可以做到的事上,就有一个问题了。到底什么样的程度才是她能够做到的?”
确实,这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那是何种程度的能力,到现在还没有理解到。
“要说分界线太模糊的话,倒是可以找一个现成的。”他依次环视身边的众人,然后做出结论。“至少我能够确定在白井这个程度,是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
“你这是想要和我吵架吗?”
白井立刻跳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海原光贵虽然很受常盘台的女生们的欢迎,但唯独白井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外。当然,海原本人是没有和她起争执的兴趣的,大部分时候都是白井单方面和他不对路。
“我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客观来说,分析安全的界限比单方面逞强要更重要。你作为风纪委员,协助警备员才是正职。要是因为你的胡乱逞强而让警备员做出错误的判断,那个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这话确是正理,白井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只能“哼”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确定什么程度是不行的,那确实不错。但另一个方向上,到底什么程度才是可行的?”
“我在‘书库’中登录的能力强度,应该就可以。”
“原来如此。你确信她没有留手吗?”
“要是有这个余力的话,她应该早就摆脱我了。”
“但是……”
非常微弱的声音,他的妹妹很明显地犹豫着,欲言又止。
“咚”地,海原光贵轻轻敲了敲妹妹的头。
“要说什么就只管说吧,虽然我也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对不起……”
穹乃低下头去。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黄泉川问道。
他们兄妹两人太过于有默契,甚至只用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明白对方所想。这当然是好事,但也有一点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外人往往很难听懂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还记得她最后的样子吗?”
海原光贵反问道。
不多说,那堪称是全身浴血的惨烈,无疑会印刻在所有人记忆之中。
如果说这是使用能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那就绝不是可以像现金和存款那样可以随意支付提取的东西。
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让那个少女所应付不了的力量去对付她,最可能的结果绝不会是成功制服。
黄泉川当然不希望再一次让她逃脱,但如果换成这个结果,肯定也不是警备员希望见到的。这种矛盾,几乎是不可克服的。
其实这一点,黄泉川也早就想到了。只是在心理上,她始终在回避做出这样的思考。
“我多一句嘴,你们到底是锁匠还是小偷?”
在这里,黑妻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一直都只是若无其事地听着的黑妻,第一次露出了受不了般的表情。
黄泉川在这瞬间感到了疑惑,但还是把脸转向了黑妻。
他的情报,黄泉川从海原那里了解到许多。包括在这一事件中,他所扮演的角色。
“要是看到一个被锁上的保险柜,锁匠会试图开锁。但要是小偷的话,优先考虑的应该是保险柜本身是否能砸开吧?”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当在脑海中将他的话过了一遍后,就有一道灵光闪过。
这里有一个思维上的盲区。也许是那谜一般的少女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以至于所有人都忽视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警备员的目标,其实并不是那孩子本人。
_
街道看起来,异常的遥远。
明明是一样的土地,却仿佛被看不见的境界线索阻隔。一端的繁华,映照出一端的荒芜。
说是现实,却也好像是荒诞的讽刺剧。
这是树立在第十学区,通称strange边缘的一座建筑的顶层。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溢了出来。
“这样子你就明白了吧?”
恍惚间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之后,只见让人莫名火大的笑容。
虽然是熟识的人,但切斑对这个对象,始终有着一种生涩感。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自然而然地是一个不可侵犯的“王国”。因此,她的外号就是恰如其分的“女王”。
这个女人,就是君临于常盘台顶点的lv.5能力者。虽然她有着太多不知所谓的缺点,能力上却是无可置疑的。
“啊啦,再想这么失礼的话,小心我让你裸奔回去哦。”
“这也不算失礼吧,一个人要是没有缺点才叫奇怪。”
在这个女人面前,隐瞒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实话实说才是正途,不过……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点。”
“?”
“你觉得在面对一个能够看透内心的对象的时候,人是会表现得更真实还是更虚伪?嘛,我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太过纠结就是了。”
常盘台的“女王”看着不明所以的切斑,不知为何感觉笑得有点落寞。
通透明理这一点,一向是常盘台的另一位lv.5的标志。在她的身上看到这一点,某种程度上很不正常。
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常盘台的“女王”歪了歪头。
“你想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是什么样的,现在你已经看到了。作为交换,听我几句抱怨也可以吧?”
这种莫名混乱的话题节奏,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特点了。谁也搞不清她会在下一个瞬间,冒出什么样的奇怪念头出来。
这是昨天切斑拜托她一件事,然后今天一大早,就被她带到了这里。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除了那几位lv.5以外,自己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直到五月,那次引起轰动效应的体育馆事件。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她都在重新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能力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存在一个目标,也许她就能知道自己应该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前行。
常盘台的学生总体而言是很优秀的,其中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们从不在挫折面前退缩。
她的能力是最为常见的念动力。从摆放在楼顶的望远镜中,她确实看到了“念动力”这一能力的表现。
作为常盘台的学生,切斑当然也认识海原光贵。不过在今天之前,她从来不认为海原光贵是个多么特殊的能力者。同样的能力,同样的能力等级,她从不认为有什么留意的必要。
从来没有想过像他那样去使用自己的能力。不,就算是想过,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那也许,也是学园都市念动力能力者的顶点。
“哈罗哈罗?有在听吗?”
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脑袋里叫喊一样,切斑又一次回过神来。
“我啊,其实有一直都有一个想法。我们学校有48名lv.4,我想要是以这个班底组建一个偶像团体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我觉得那是轻而易举的,连死胖子都做得到,没理由我不行吧?”
这下切斑彻底糊涂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作为常盘台最大派系的领导者,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道她竟是以这样的想法,去领导常盘台最大的“派系”的?
如果她是认真的,只要这番话在常盘台公开,大概立刻就会引发常盘台有史以来最大的混乱。
“不过实际执行起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结果我连预想中a组理所当然的队长都搞不定。”
她夸张地叹着气。
结果,就在她叹气的同时,仿佛被她的叹息声召唤过来似的,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仿佛空气冻结般的气氛突然弥漫起来。
就在片刻之前,切斑还在望远镜中见过这个身影。
本来纯白的衣裙被染上了艳丽的鲜红,少女仿佛断线的风筝掉落在她们所在的位置。
巧合?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巧合?
在极度的惊讶中,她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真难搞。切斑同学,你就先睡一觉好了。”
说话间,常盘台的“女王”按下手中把玩着的控制器。
虽然是白天,这样说会很奇怪,但黑暗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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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之后的更新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其实倒不是写得慢了,而是上面突然定了一条规定,就是春节后禁止在工作间隙的休息时间里使用手机。其实在这之前,这本小说的大部分都是在手机上完成的,这个影响自然不言而喻。给我一点时间,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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