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驹没死,应该说没被当场杀死,项伯不敢杀,吕哲不想杀。
哪怕是真的达成协议,等待吕哲睡了楚国公主生下男孩,那也是二十年之后才能成真的事情,景驹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再过二十年是个糟老头,若是真的要杀也不是杀景驹,而是那些年纪轻且有资格继承楚国之位的王孙,如熊氏、屈氏、景姓、芈氏的人全部杀光。
可以继承楚王之位的人太多太多了,哪怕项伯所说的提议有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吕哲也只能是把这件事情当做是笑话来听,毕竟楚人是出了名的“浪漫”,浪漫在这年头可不是什么好词,不代表爱情等等,指的是没有纪律、率性而为、不服号令等等贬义词。
浪漫的楚国人出现最多的是什么?是刺客,历史上有着相当多的燕赵悲歌之士成为刺客,但是认真的研究成功刺杀了某某君王的人都是出于楚、吴、越之地。
没有纪律和信用的天性,凡事讲究的是随心所欲,有的是喊着“楚国万岁”的疯狂楚人行刺,要是吕哲之子将会继承楚王的事情敲定下来,吕哲或许会成为顺位的第二刺杀目标,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必然(万书吧)(小说)是第一刺杀目标。
不过吕哲也没有当场拒绝,只说事关重大需要好好考虑。
项伯没有失望,吕哲愿意考虑是一件好事,吕哲这一方的众臣也在思考可能性,那么无论成与不成楚国都能喘口气了,毕竟说是要思考那肯定是要安生一段时间,必是会停下没完没了的骚扰,爆发大战的可能性也被降到最低。
正在进行岭南攻伐的吕哲这方本就不太想过度的刺激楚国,哪怕是没有这件事情也会减少袭扰的力度,防止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楚国被欺压惨了暴起拼命,吕哲说要思量思量其实也是在找一个合理的停止或降低袭扰频率的理由。
什么人有什么打算。除了四处吆喝之外,第二人哪是那么容易得知?心满意足的项伯将该说的话说完,只顾着进行外交礼节闲扯。景驹依然是浑身打摆子,脸上的惊恐换成了绝对的庆幸。
再闲扯那么一刻钟左右,萧何问了问时间也就站起来,他这一动作吸引了正在与吴芮聊天的项伯。
该谈的已经谈完?没有,至少吕哲预计的事项一个都没有谈,例如让楚国归还从庐江郡掳去的人口,还有楚国对炼铁的技术。
作为执政,萧何认为时间已经差不多。过一会就该是接见下一波使节的时间,可是并没有忘记自己该说什么,当即就提出楚国应该把庐江的人口归还的话题。
项伯似乎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等萧何说完立刻满口答应。
萧何认真地点了点头,又说了关于联姻的事情,客套话说没几句就谈及了嫁妆,然后特别点出自家主上希望陪嫁中有会治炼铁器的陪嫁工匠。
项伯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说实话,楚国衰弱是衰弱了,可是有着一帮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对于吕哲这边会要求什么绝对是能做到心中有数,早早就内部商议完毕。
在来到南陵之前,项伯已经得到关照,若是吕哲这边提到庐江人口的事情可以立刻答应归还。概因楚国从庐江掳掠的那帮人是带着仇恨的,要是楚国没有外部威胁和内部矛盾,那些庐江人哪怕是有再多的仇恨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楚国不稳啊。将从庐江郡掳掠的人交还。楚国也没忘记安插必要的探子混进去,算是埋下一个长久的“线”吧。
关于治炼铁器的工匠,楚国那边也拿出了方案。前一次项伯出使南陵的时候已经见过吕哲这边装备了铁质兵器,不过并没有探知那些铁兵的质量怎么样。这一次项伯这一帮使节团可是在南陵待了差不多四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来刺探想知道的东西,事实证明吕哲的军士确实都装备了铁兵,且在质量上比龙氏那边打造出来的铁兵还要优秀一些。
有了备注方案的项伯能做到心中有数,对于吕哲这边要求陪嫁中必需要有铁匠,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现在不是商谈联姻的时候,要等叔孙通回到南陵,等待叔孙通回到了南陵再次商议联姻事宜,项伯大可以反过来要求一些聘礼。
暂时应该谈的已经谈完,项伯很识相的提出告辞的请求。
吕哲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屈膝跪坐着比了一个相送的手势,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等待项伯和景驹离去,殿内陷入了一小会的安静,由燕彼率先开口才打破那种诡异的安静。
“主上!”燕彼喜形于色:“这下短期内楚国不再是危险了。”
没人去吼一声“怎么说?”之类的话,那是很明显的事情,楚国不断不断的示弱,显然是意识到虚弱的楚国暂时是无法与连战连胜士气正旺的吕哲这方抗衡了,想要求得一段时间的安稳。
现在的生产力也就那个样子,大伤元气之后想要喘过气来没个三五年基本是不可能,特别是楚国现在完整的也就一个会稽郡,那么恢复元气的速度肯定是快不起来。所以说,只要不是吕哲这边遇到同样元气大伤的变故,楚国在至少三年之内是不可能再来主动招惹了。
“那个匪夷所思的继承法,很可能是真的。”吴芮的声音不大,但是说的比较铿锵:“景驹一直在害怕,害怕得浑身都在打摆子。”
咦!光是从景驹的表现就能判定那个事情是真的?吴若就没有想过那不过是景驹为了配合演出来的戏么,在这么个正式的场合讲一件没有经过多方查证和考证的事情,难怪会将长沙郡给丢了。
吕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接下来该是谁?”
萧何被问愣了,原本商讨的接见顺序是魏韩,然后是赵国、秦国、楚国、齐国,可是很明显顺序已经被打乱了。
“呃……”吕哲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本应该作为第二顺序的赵国换成了楚国,那是他们没有事先通知列国,结果禁军校尉前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列国是怎么私下竞争的,被换成了楚国。
意识到这个差错,显然是补救不及的,毕竟人都已经在偏殿了,事先没通知现在才去通知算什么。
“看着办呗。”燕彼不以为意:“他们会自己争出顺序的。”
表面上看去没什么不妥的吕哲,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有点混乱了,本来是想要换个时间再接见接下来的人,话还没有说出去,作为执政的萧何已经在请示。
“那就让人去通知吧。”吕哲索性也就不说要见谁。
这一次接来的人是赵国的陈余和李左车,他们进入正殿之后自然又是一套外交辞令。
等待坐下来,陈余笑吟吟地说:“亲家,赵国时逢大难,准备不出什么好礼物,亲家不会见怪吧?”
一个比一个不按照常理来办事啊,亲家的称呼是已经有了,作为使节说出亲家两字是要特意显示出亲近,也不拿自己当成外人。
吕哲没什么表示,陈余又在说:“怎么只有这几位呢,亲家难道不为余介绍更多的重臣吗?”
怎么形容?真的是一万头羊驼在内心里奔腾而过,吕哲算是看出来了,陈余就是来耍无赖的。
吕哲并没有生气,他暂时放下在脑海中反复推敲和思考的关于楚国那边的事情,“哈哈!”笑了两声,对着陈余洪亮声道:“陈公,我俩是心交已久了。”
陈余很配合的点头:“是啊,从泗水郡一事到现在,是很久了。”他故意似得沉吟了一下:“不过君侯,余是耽误了您亲近美人,事后可是又给您讨来了贵女呢。”
邀功或炫耀?不不不,陈余这个行为有点不当人臣,分明就是在说“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算什么,那件事不过是个误会,后面我可是说服了大王,然后才有联姻的事情。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吕哲还真就没想过陈余会是这么一个人,说有趣吧,身为代表赵王的使节没个正型,身为一国之重臣一出现就开始耍无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还没有消化完楚国不按照常理出牌带来的心里困惑,又来一个明显是赖上了的赵国,包括吕哲在内的所有同一方的人都是哭笑不得的模样。
陈余想要吕哲引荐重臣,那并不是一个失礼的行为,而是明确的表示出赵国想要全面与吕哲这方亲近了,所以该出现的重臣都应该互相先打一个照面,也利于之后的互相接触。
吕哲自然是要满足陈余这种不失礼又不过分,明显表现出亲近的行为,他也就派人前去偏殿召唤正在休息的众人。
说实话,吕哲这边所谓的重臣并不多,拢共的人数也不超过十个,且里面军方的人数明显要多于文事行政体系的人,以至于陈余看见被招呼过来的人之中穿甲胄的武将占了多数,立刻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