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拜占庭人做事很好玩吗?德里克·亚德里恩阁下！”
“叛国贼！”德里克怒吼道。
“叛国贼?你是指我吗?到底是谁叛国?是谁不战而降?到底是谁像一条狗一样的在拜占庭人面前稽首摆尾?”杰里连用数句反问句质问德里克。
“哼！幼稚！”德里克的老脸涨得通红,当然这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激动,“咳咳咳……”老人猛咳一阵说,“凯文拉斯是我们的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亚德里恩家族的财产;这里的每一位贫民百姓都是我们的儿女子孙。我要保护他们,保护这里的一切。”
“说得真好听,那么你保护了吗?”
德里克听了后慢慢的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定。过了许久,终于,他再度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流露出无比坚毅的光芒直射杰里的双瞳说:“我保护了,但也没保护。因为……我是个凡人。”
“凡人?”杰里听了后哈哈大笑说,“你这是算什么回答?玩文字游戏,耍诡辩术吗?”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德里克闭上眼说,“当你接手这个国家时,别人以为你就处于千万人之上,拥有无穷的财富和无尽的权利。然而事实上正好相反,很多时候你不得不不得已而为之。”说完后他面部表情皱成了一团,显得异常苍老。
“哈！投降,向拜占庭稽首摆尾还说什么不得已。”杰里冷笑一声走上宫殿大门正对面的王座,手指轻轻的拂过那张包裹着纯金座椅的鹿皮垫子心想:当年巴顿·亚德里恩陛下就是坐在这个位子上接见群臣众将的……
老人注意到杰里的动作说:“一旦你坐上了这个位子,你就不在是你一个人的了。你要天下百姓的温饱,国家兴衰而忧虑终日,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这个国家,影响着国家的未来……”宫殿内众人的思绪都随着德里克的那苍老的声音飘荡,回到了当年戈塔克城一役:
那一战,阿罗约·康斯坦丁战死,凯文拉斯最后的武装抵抗力量就此崩溃。
那一战,巴顿·亚德里恩陛下被拉曼德将军软禁,凯文拉斯群龙无首,政坛一片混乱。
那一战,外有西部联盟入侵,内有贾斯帕丞相里应外合串通拜占庭……
就在那一战之后,举国上下的人心都散了,文武百官纷纷结党私营,各自为战……
“那是个混乱黑暗的年代,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老人额头的皱纹显得更深了,“我,德里克·亚德里恩怎么说也是亚德里恩皇室宗亲。凯文拉斯陷入风雨飘渺之境,必须得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主持大局。”
“所以,你就想了个办法,将凯文拉斯卖给拜占庭当附属国,这样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当个傀儡皇帝混吃混喝。”
老人摇摇头说:“在那个时候,坐上这个位子,任何人都得做一道既简单又复杂的选择题:玉碎还是瓦全?”
杰里听了,身躯不由得微微一颤,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口中机械的重复着德里克的话,“玉碎还是瓦全?”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也是那么的苍老。
“我身为亚德里恩皇室的一员,背负着家族荣誉,肩负着振兴凯文拉斯,保全疆土的使命,但是……现实是那么的残酷,内忧外患的凯文阿拉斯,战火纷飞的疆土,过着穷困饥饿,朝不保夕生活的百姓们……这一切还能经得起任何一场战火吗?”说着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迷茫的望向窗外,“我可以为了我的家族而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直到凯文拉斯的高山垒满尸体、江河湖海注满鲜血、国土支离破碎。好不容和平了七年,百姓们才刚刚吃上面包,穿上干净的衣服……”
“死老头！少在那妖言惑众！”负责看押德里克·亚德里恩的兵卒踹了德里克一脚吼道。
“杀了他！”
“杀了他！就地正法！”两旁的玄青义军们纷纷挥舞着拳头怒吼道。
“不！”杰里摇摇头,心想:必须要流血吗?我无法辩驳你的说辞,但我一定会证明其实还有另一条出路的！你是凡人做不到,那么就由我来证明给你看！
想到这,杰里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大家都记住！我们是玄青义军,我们来到凯文拉利尔是为了自由、和平、平等,创建新的秩序,而不像西部联盟和拜占庭那样烧杀抢掠,单纯的为了征服而战。”
“特瑞将军说的有理！”
“特瑞将军说的好！说得妙！”
“特瑞将军万岁！”左右齐声附和道。
“所以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囚禁你。”杰里凝视着王座说,“因为我要让你明白一件事,不需要瓦全,也不会玉碎。你要活着,为我见证今后的一切。我要创建一个全新的凯文拉斯,自由、平等、和平！这一切不用对外来的列强俯首称臣……今天我放过你,也希望你不要妨碍我的理想,否则我随时都有可能变卦。”
“是吗?那会是个怎样的世界呢?这一切有需要多少时间?”德里克垂下眼睑心想: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拼死去实现的。”说完杰里用精神力传音给德里克:我讨厌这个世界,就如同我讨厌我周围阳奉阴违,溜须拍马的人一样,如果我的部下中能多几位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德里克那枯瘦的身躯猛地一颤,他睁开浑浊的双眼注视着杰里的背影心想:我一定会活到那一天的,为你见证这一切。
谢谢……杰里心中默道。
艾丽卡用魔法托着欧文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宫殿门口,听闻着身后万岁之声喊得震天响,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下。十多年前,你还是瑞农的同学,我的学弟,如今你却成为了凯文拉斯的新王。艾丽卡心里默默的嘀咕着: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光复凯文拉斯的,怎么你却取而代之了呢?
“在想什么?”这时艾丽卡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大陆通用语说的还算熟练,但带着较为明显的地方口音。
“咕噜?是你啊！吓死我了！”艾丽卡猛得回过头,金色的长发如舞者的裙袂般轻舞飞扬。
“你在担心凯文拉斯和杰里·特瑞的事吧?”
“是的。”
“可这不正是你一直期盼的吗?”古鲁不解的望着艾丽卡问,“那你又在担心些什么呢?”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要的只不过是回到过去,继承爷爷的遗愿,维护亚德里恩皇室所统治的凯文拉斯,而不是改朝换代。”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艾丽卡小姐。”说完古鲁·哥塔转身离开。
“等等！站住！哥塔先生。”
古鲁没有理睬,依旧迈开大步飞快的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咕噜！”
听到艾丽卡的呼喊古鲁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公主……啊！艾丽卡小姐！”在那一刹那,古鲁似乎下意识的将生气的艾丽卡当成了布兰达·科格斯公主。
艾丽卡一脸怒容的盯着古鲁那高大的背影问:“为什么?”
“那是科格斯陛下的意思。科格斯陛下有意扶持杰里·特瑞先生……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了。你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那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说完他纵身一跃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艾丽卡凝视着古鲁消失的方向,眼中噙着泪水,“也许我不该来这里……也许我本不该属于这里……”
“呜呜……呸！识时务者为俊杰……艾丽卡小姐！”欧文终于吐掉了口中的臭袜子说道。
“住嘴！”
“你以为我愿意为那帮目中无人的拜占庭人作事?你以为我真的贪他们给的那些钱财?为了那么点钱,却整天要受他们的气,过的跟狗一样的生活谁愿意?我宁可工资低一点,但能体面自在的生活。”
“是这样吗?”
“命啊！这都是命！有些钱不是你想拿就能拿,想不拿就不拿的……如果你不拿,那就是死路一条！不但你要死,你的家人都要跟着牵连受苦,甚至一起死！”欧文叹了口气说,“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听了欧文的话艾丽卡沉默不语,她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珠,拉着欧文继续向大殿走去。此刻欧文似乎觉得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松了许多。
“没想过抗争吗?”在即将踏入正殿大门之前,艾丽卡停下脚步问欧文。
“抗争?想过,但我不行,因为我是个凡人……”
安第斯山脉西部,大陆南部凯文拉利尔的起义的同时,大陆北部的伯奇尼精灵同时向梅坎普斯帝国宣战,建立双线战场,成南北呼应之势,使西部联盟首尾难以相顾。
兽人之国加里底与玄青义军结盟,牵制了乌斯科黑大量兵力。在代理执政官欧文与亚德里恩皇室宗亲德里克·亚德里恩的相助下,杰里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整个凯文拉斯。
当年的那一粒星星之火终于燎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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