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戚乃镇,地处青徐二州交界处,称得上大夏皇朝的最东边了,与穷国、施国以及九夷等小国毗邻,再过这些小国便到了茫茫东海,其因境内广戚湖而得名。
虞青梧一行十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由帝都斟鄩出发,历经七日才到了广戚。若非碍于随将的坐骑只不过是普通的马匹,凭借着小红的脚力,虞青梧只需不到半日功夫便能到达。
一行人止于广戚外十里,出现在他们前方的已不再是康庄大道,而是满是积水的泥泞之路,再往前,甚至有不少泊水之处。入眼之内,不难看出一些被大水冲倒的房屋碎片。
“殿下,再前面就是广戚湖了,据报徐州王领五万精兵驻扎在东南方向二十里外,我等是否要去与徐州王会合?”一位扛着写有‘虞’字旌旗的士兵对着虞青梧说道,他是这十骑的头领,名唤泽尤,乃是千夫长。
广戚虽说地处青徐二州交界处,但由于此地距离徐州的主城徐州城要近于青州的主城青州城,故此理应由徐州王领兵平祸赈灾。
听到泽尤的话,虞青梧朝着东南方向望去,凭他的目力,想要看清二十里外的事物并不难,事实上他也的确看到在东南方向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山包上,驻扎着一批人。
“出发,目标徐州军营地!”他大手一挥,当先奔向东南方向的那个小山包。
二十里的距离对于骑马的他们而言,也就两刻钟的时间,当逼近营地时,他们才发现山包脚下早已有一队人在等候。
“来人可是荡魔将军扶摇王?”为首的一位披甲将士抱拳对着威风凛凛的虞青梧问道。
“正是!”虞青梧点头应道。
一见虞青梧承认身份,一众数十人当即单膝跪地,恭敬道:“末将等参见殿下,徐州王早已在帅帐等候多时!”
虞青梧对着身后十一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下马,而后自己也翻身下地,上前将一众人扶起,笑道:“诸位毋须多礼,还请上前带路!”
“是!”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他人去帮从帝都而来的将士们牵马,而自己则领着虞青梧和其余十一人向着山包上的帅帐而去。一登上山包,众人才发现前方居然是河水漫漫,宛若大海一般。
见虞青梧等人眉头紧皱,那人一边向着帅帐而去,一边说道:“原本被淹的范围在方圆百里左右,可是前日我等与那妖怪一战后,非但没能将之除去,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以至于被淹之地扩大了近一倍!”
这个时候,几人已来到了一座大帐篷之前,原本垂下的帘子在这一刻被掀开,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着一身白色内服,在一位披甲少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那中年脚步虚浮,面色苍白,一看就知道重伤在身。他一出来,那领着虞青梧等人来此的将士当即单膝跪地,道:“见过王上!”
本来‘王上’也是对人皇的称谓,不过九州之王因地位尊崇,也被称为‘王上’,而其余官职较大之人,则称呼他们为王爷。虞青梧虽然也是王爵,但因为这只是虚名,故此外人才只称他为殿下。
眼见此人就是徐州王徐秉恩,虞青梧当即躬身抱拳道:“青梧见过徐州王!”在他话音刚落,随他一起而来的十人,加上被他早有叮嘱过的大牛也单膝跪地,向着徐州王行礼。
“诸位免礼!”
徐秉恩有气无力的说道,而后上前一步,托着虞青梧的双手,强笑道:“当日陛下遣人传于老夫消息,言称扶摇王乃是当世俊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俊杰,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虞青梧还未回答,那扶着徐秉恩的披甲少女瞥了眼虞青梧,嘟囔道。
“仪儿不得无礼!”徐秉恩瞪了那少女一眼,随后对着虞青梧满脸歉意道:“扶摇王莫怪,她就这样,说话不经大脑!”
虞青梧笑着摇摇头,心中却是异常疑惑。天下共知,徐州王徐秉恩膝下无儿女,但此时看那容貌清丽的少女似乎与徐秉恩关系密切如父女,这是为何?
徐秉恩显然不知道虞青梧心中所想,他对着身旁的将士说道:“诸位远涉千里,带他们下去歇歇吧。”顿了顿,他在那少女的搀扶下,一把拉起虞青梧往帐内走,边叹道:“想必在路上扶摇王已知道而今大概什么局势了,老夫忏愧,非但没能平定妖祸,反而更添灾情啊!”
帐中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榻之外,就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条凳子。被少女扶着坐下后,徐秉恩正想伸手摊开桌上的兽皮卷,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笑道:“看我这脑子,居然忘了给你介绍一下。”
顿了顿,他指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说道:“这位是青州王的幼女,青州郡主嬴仪,他父亲因要镇守青州,故此特遣她来此助我一臂之力!”
一听眼前这少女居然是青州王的女儿,虞青梧连忙躬身道:“青梧见过郡主!”
九州之王中,豫州王乃是皇族之人,而青州王也称得上是半个皇族,因为其长女嬴姬是夏履癸之妃,一年前更是被册封为皇后。传闻皇后还有个妹妹,长得貌美如花不说,亦有为将之气,在其父青州王的麾下,随之出征多次,立下过汗马功劳,故此人皇夏履癸曾敕封其为郡主,子爵!
虽然嬴仪是青州王的女儿,但并非所有王侯的儿女都能获得爵位,当然,王侯死后其子女继承并不算。而嬴仪能被人皇封爵,由此而知其本人确实不同于常人。
“好说好说!”嬴仪大喇喇的摆摆手。
“放肆!”
这个时候徐秉恩猛地一拍桌子,他虽身患重伤,但此时发起怒来却也慑人心魄,嬴仪被他这么一喝,当即后退几步,唯唯诺诺道:“义父……”
“扶摇王乃是王,而且还是六军上将,被敕封为荡魔将军,你不过是个子爵,焉有他向你行礼,而你安心受之的道理?”徐秉恩脸上怒气横生,对着嬴仪怒斥道。
“王爷言重了。”虞青梧双手握住徐秉恩因气极而止不住颤抖的右手,说道:“郡主正值妙龄,青春活泼,而且我与她年纪也相仿,年轻人何必介怀这些虚礼?”
在被虞青梧握住右手的刹那,徐秉恩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右手淌遍全身,令得空乏的肉身的疲乏之意都淡了不少,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现出丝丝红润。
被义父训斥了一通的嬴仪在听到虞青梧的话,非但没有丝毫感恩,反而心中更怨起虞青梧来。她正想着要怎么击破虞青梧伪善的面具,却看到义父徐秉恩在被虞青梧握住右手后,居然闭起了眼睛,而且脸色越来越好,她秀眉微挑,又惊又奇的看着身上绽着微光的虞青梧。
“这小子似乎有些手段啊!”她心中呢喃,看出了虞青梧是在为义父徐秉恩疗伤,所以并不曾打扰。不过此时对虞青梧的认知也稍有改观。
一刻钟过后,虞青梧收回了手,而徐秉恩也睁开了眼睛。睁眼的第一时间,他便起身对着虞青梧躬身抱拳道:“多谢扶摇王!”
虞青梧连忙侧开身子不受徐秉恩之礼,他将徐秉恩扶起后说道:“王爷太过见外了,小子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顿了顿,他扶着徐秉恩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问道:“王爷可以在与湖中妖怪一战中受的伤?”
刚才他在为徐秉恩疗伤的时候,对徐秉恩的情况一清二楚,这位霸主修为不弱,达到了神龙六变的境界,当今之世明面上有这等修为的人绝对数得过来,可饶是如此,他依旧内腑受损,偏偏这个时候他又身处广戚湖,不难想象他定是与湖中之怪争斗时受的伤。
徐秉恩苦笑着点点头,说道:“也不怕扶摇王笑话,老夫确实是被那妖怪所伤。”
“到底是什么妖怪,居然伤得了王爷?”虞青梧问道,徐秉恩的修为不弱,能将他重伤,由此可知那妖怪定然不凡,恐怕不是地仙级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是只鲤鱼精!”
这个时候嬴仪抢先说道,她挑了挑额前一缕刘海儿,道:“广戚湖中早在数百年前便传说有只道行高深的金鲤,只是一直世人只闻其名,而从来没见过它,再加上这几百年来广戚湖一直平安无事,故此也无人来除它。谁想前段时间它也不知为何,居然在广戚湖中掀风起浪,令得湖水倒灌而出,淹了方圆百里之地,害得数以万计的百姓伤得伤死得死。”
“没错!”徐秉恩叹了口气,说道:“前日老夫领兵前来治水赈灾,本想将那鲤鱼精诛杀,不曾想不光没能将之击杀,反倒伤在了它的手上,若非仪儿及时赶来,恐怕我早已葬身鱼腹之中了。”
“鲤鱼精……”
虞青梧细声呢喃,没想到这湖中的妖怪不是凶名传世,在万妖兽谱中排名列前的妖兽,而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鲤鱼精。不过它既然能将神龙六变的徐秉恩打伤,其修为肯定不低。
念及此,他对着徐秉恩和嬴仪说道:“青梧初来,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王爷虽说伤势暂时无碍,但还需静养,这样吧,就由嬴仪郡主陪青梧去查探一番。”
“好!”嬴仪想也没想一口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