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外溢的血液已经染遍了白裙,在海风的风干下已经结成了血痂,跟伤口粘连在一起,稍微动一下都会牵动各处的伤口。白月晴不确定此时的自己还能否运行血术,而如果这时在海面上突然有海兽冲出,那怀里的婴儿连带自己是不是要就此殒命了?
游动着的黑龙突然停了下来,并发出了一声怒吼。抬头向前望去,此刻的黑龙已经昂起了巨大的龙头,而挡在前方的是一头比黑龙还要硕大的生物。白月晴知道,动物在夜间好斗,一场恶战是逃不过了。
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了,白月晴撕下自己的裙摆,将襁褓中的婴儿绑在了龙背上。这场血战是免不了的,此刻的白月晴只希望,自己死后这条黑龙能把这婴儿带到安全的地方。
月光的清辉下,站在龙背上的白月晴舞动着衣袂。用尽最后的力气催动了血液,让其在血路里迅速运转,她已经做好了生死一战的准备。
“吼…吼…吼…”黑龙不断怒吼着,而前方那头巨兽更没有示弱的意思,啸叫声比黑龙还要猖狂。
巨兽渐渐逼近,借着月光白月晴看到了那巨兽伸出海面的巨大头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三四倍。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利剑般的獠牙上挂着恶心的粘液,从那喉咙深入伸出来的数十根舌头,如一条条恐怖的毒蛇在空中肆意乱舞着。
“嗷……”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怒啸,白月晴能闻到空气中那种让人作呕的恶臭。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流出,蓄势待发地在月光下缠绕飘动,如一朵朵盛放的曼珠沙华。白月晴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那头巨兽的头部再伸出海面几尺,她将以全部的力量将血液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巨斧,朝着巨兽的颈部劈斩过去,直接切下它的的头颅。
但当巨兽向上浮出数尺后,白月晴已经完全乱了分寸,只能瞳孔欲裂地望着前方的一幕,做着防御的姿势。
出人意料的是,那只巨兽的脖子比头颅还要巨大,或者说那头巨兽根本就没有脖子,紧连着头颅的就是那漆黑壮硕的身体。当巨兽涌出水面数尺的时候,黑龙也不禁朝后退出数丈,可能连黑龙也没有意识到这头巨兽如此庞大。
海水开始动荡起来,黑龙的身体在水面上也开始随着巨大的波浪而左右摇晃。眼看着巨兽张开能吞下船只的巨口朝着黑龙和自己扑过来,白月晴已经顾不了太多,直接挥起一把血刀,朝着那巨大的头颅劈斩过去。
在月光下闪着暗红光芒的巨刀旋转飞出,可令白月晴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血刀还未接触到巨兽的头颅,就已经被它那缠绕着的长舌绞成粉碎。更出乎意料的是,白月晴看到此时四周的水面上已经开始伸出无数的触角,这种情况告知她:这条黑龙和自己已经被这头巨兽包围住了,那这头巨兽该有多大?心底升涌出不祥之感,白月晴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已经钻进渔网的鱼,已经无路可逃了,除非挣脱渔网,但似乎这种几率几乎为零。
一条条摇曳着的黑色触角像是在得意地宣告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是乖乖让我吃掉吧!
但这种宣告似乎还为时尚早!就在白月晴也感到绝望的时候,黑龙猛然朝着天空冲起,白月晴瞬间抓住了龙鳍,被黑龙带出水面数十丈之高。在空中惊魂未定的白月晴看到了惊讶的一幕,无数的血丝从黑龙的前爪和后爪射出,在空中相互缠绕连结,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血网,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闪亮。
白月晴顿时明白:这不是一条普通的巨龙,这时一头会操纵血术的血兽!
就像到嘴边的鸭子又飞走了一样,巨兽见到这一幕暴怒起来,顿时水面如飓风卷过一般翻起惊涛骇浪。
“嗷……”巨兽翻滚着身体咆哮起来,白月晴这时才看清那头巨兽庞大的身形,拼比一艘海上的巨帆。
黑龙在空中盘旋了几个圈,血网越张越大,朝着身下的巨兽铺盖过去。无数血红的丝网朝着巨兽周围的海面钻进去,紧接着越收越紧。
黑龙从空中落下水面,激起巨大的水花,白月晴险些因没抓稳而掉进海里,瞥了一眼龙背上的婴儿,好在婴儿还没有掉下来。
巨兽拼命挣扎,搅得周围的水域像海底地震一般。但随着血网越收越紧,巨兽活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这时已经在水面浮定的黑龙张开了巨口,一条条带状血液在它喉咙伸出喷涌而出,朝着血网一层层加固。
“吼……”巨兽的咆哮变成了低吼声,显然是已经无力反抗了。
黑龙收住了血液,骑在背上白月晴看着巨兽一点点朝着海底沉去,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既然对手已经被制服,黑龙也没有了继续恋战的意思,扭头朝着远方游去。就在白月晴以为这场恶战已经结束时,恐怖的一幕就发生了……
一只黑色的触角钻出了血网,挂着长长的粘液悄然浮出了水面,在月光下越伸越长,紧接着阴冷地射出,瞬间洞穿了白月晴的身体。触角从后背刺进,在前胸穿出来。
“汩…”伴随着一阵血肉模糊的声音,像所有的意识和灵魂霎时间被抽空,白月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黑色的触角将白月晴的身体迅速卷起,朝着海底深处拉去。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黑龙这时猛然转身,但看到的是那被卷着的身体刚好沉入了海面。
“吼……“怒吼了一声,黑龙昂起头正准备钻进海底,但它又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收住了身体,朝着天空长长地哀嚎了一声。也许是知道自己背上还有一个婴儿的缘故,黑龙放弃了救人的念头,朝着远方缓缓游去。
月亮在乌云里穿梭,海风依然不停歇地刮着,黑龙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谁也不知道它要把这个婴儿送去哪里。
夜色渐渐退去,月亮也开始变得清亮透明起来,天空中已经开始有了海鸟的叫声。黑龙已经游到了岸边,这里是一座岛屿。它扭过头解下了背上的婴儿,衔在嘴里轻轻放到岸边一块平坦的礁石上。
太阳如一颗硕大的火球,从远处的海平面升起,将海面镀成一望无际地金黄,海鸟的叫声越来越密集,浅海处一些鱼儿也开始欢快地跳跃起来。黑龙静静地沉入水里,只留着一双眼睛在水面上,静静地守候着。直到有人声靠近时,它才缓缓地沉进了海里。
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身着一件青色广袖束腰长袍,手里配着一把折扇,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而女的则穿着一件橘红金黄相衬的薄纱裙,面容姣好,手里拎着一只小竹篓。男的叫狄慕,是一名剑师,他在山上开了一家私塾,教一些孩子练剑和识文断字;而他身旁那位漂亮的女子正是他的妻子,叫若怡。他们沿着弯曲的小径走过来,像是心情不错,说话间不时传出欢笑声。
“难得你陪我出来走走,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若怡笑望着丈夫,眉目间无不流露着深情。
“是啊,很久没有出来散散心了。”狄慕也无不感慨。
“你看你整天都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要不是我叫你陪我下来,你现在还在山上教那些孩子练剑呢!”若怡满心欢喜,但又故意嗔怪道。
“哈哈。”狄慕爽朗地笑了笑,“只要夫人开心,以后我多陪夫人出来走走。”
若怡羞赧地轻轻一笑,细腻的脸颊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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