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过一日,传来消息。
惠帝下诏,太子失德,行为不检。性格乖张,益彰慢弛。信惑奸邪,疏斥正士。东宫凶忍,久怀危害。是以除太子位,免为庶人。禁于许昌,颐养天年。
陆少游听到后,半晌无语。
这个诏书一出,可谓绝了司马遹东山再起登上大宝的希望,贾后之子即太子位可谓无半点阻拦。
想起司马遹这个便宜表哥,陆少游轻轻叹息,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同情可怜愤怒鄙视,兼而有之,不过走到这一步,虽说不是咎由自取,却也是亦不远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无能,却是怪不得他人。
太子之位,自是极为尊崇,一国储君,明日之帝。但身居高位,但也是高处不胜寒,跌下来便是万劫不复。
皇帝更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虽然身份尊贵,但思虑之事繁多,深居皇宫之中,父子亲情淡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甚多,却不得人之乐,可谓人之悲哀。
自己追寻的逍遥之道,却不在此处。
这一刻,陆少游只觉看穿了什么似得,全身一阵轻松,心境大大提升。竟一刻也不想再这污浊之地待下去,还亏当初为这个身份沾沾自喜。皇亲国戚如何,皇子皇孙又如何,死了还不是化为飞灰;富贵如何,贫穷又如何,生带不来死带不去。这样想着,内心一阵清明,逍遥天地之心愈坚。
这一刻,陆少游远离京城的心思愈甚,对去岳阳书院的淡淡排斥也消失殆尽,剩下的都是迫不及待的向往。
眼看岳阳书院第二十九代弟子考核在即,陆煜便让陆少游早作准备,以免走的时候太过仓促误了时间。
陆煜身为人父,虽说不是陆少游喜欢的类型,但也是很合格的。陆煜自小生活在泰阳书院,二十年来整天研习君子之道。虽说有些书生意气,但作为父亲,还是很合格的。尽管陆少游不喜欢,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小时候陆煜待他却没这么严格,也只是在六岁之后,才一反常态严格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性格也发生了大变化。如果说二十岁左右之时的陆煜只是见习儒生的话,现在的陆煜只怕已经有大儒士的影子了。
陆少游其实对陆煜的过去了解不是很多,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只是听司马飞燕说了一些,司马飞燕知道的都是陆婉莹所说,女人之间总是有话说;还有就是陆少游的姑姑陆婉莹,其实陆婉莹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十岁之后就不在一块;再有就是陆煜的朋友和师兄弟了,他们都和陆煜生活了近十年,对陆煜可谓了解之至。
陆煜自小时父母双亡。幼时孤苦伶仃,和陆婉莹相依为命。十岁之后,二人也天各一方,陆煜在泰阳书院,陆婉莹在岳阳书院。书院之中规矩严格,一年也见不到几面。后来二人各自成婚,都住在京城,才有相见之期。十多年来,虽说是兄妹,但陆婉莹和陆煜二人之间,可谓有些陌生了,倒不及各自生活十年的师兄妹。
陆煜祖籍荆州长沙郡,和江东苏州陆逊一族同为天下陆族。苏州陆族为江东大族,长沙陆族为江南大族,具是百年前分封而来。
而这也是陆煜被封为长沙郡公的原因之一。
司马飞燕为武元皇后幼女,自小受武帝和武元皇后二人宠爱。幼年之时见识到宫中修士的强大,便要去学道。武帝司马炎无可奈何,执拗不住,便答应了。
司马飞燕一去就是几年,在外面游历了一番才回来。眼看即将长大,婚事将近,武帝也作安排,没曾想司马飞燕一个都看不上。
武帝从皇后处得知司马飞燕早有喜欢之人,当即怒不可遏,派人将司马飞燕喜欢之人抓来,却不知二人虽暗生情愫,却相互不知。
后来武帝得知陆煜出自泰阳书院,是当世大儒的亲传弟子,又是江南大族子弟。武帝见陆煜气质儒雅,令人颇生好感。当堂考校之下,武帝颇为满意,当即赐婚。这才有了后来的陆少游。
却说这一日。陆少游梳洗完毕,身着锦衣,头戴金冠,离开都尉府,径直朝着淮南王府走去。
陆少游却是去找司马紫薇。这几天陆少游每天都去找,可是每次不是不见就是不在。陆少游也是知道司马紫薇故意不见他,不过这却不能怪她,女孩子本来脸薄,谁让陆少游欺负她呢。
对于司马紫薇没有向别人说自己欺负她之事,陆少游是非常感激的。他却不知道有些事女儿家是难以启齿的,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
陆少游轻车熟路来到王府,大门前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陆少游也算是来的最多的人了,和众侍卫都认识,对这些侍卫也很好。没有富家子弟的架子,待人极为亲和,是以这些侍卫都很喜欢他。
和众侍卫调笑一阵,陆少游也就径直朝紫薇阁走去。
陆少游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颇为熟悉,很快就来到一个三层高的楼阁之处,这便是紫薇阁,司马紫薇的专属阁楼。
这紫薇阁外面却是一个圆门,四个护卫把守着。远远看到陆少游走过来,众护卫心里既惊讶又无奈。只是依旧拦住了陆少游,显然早有吩咐。
陆少游见状,也知司马紫薇早知道他会来,所以刻意吩咐护卫,不让他进来。
陆少游见此结果,颇为无奈。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不过是抱着侥幸之心,希望司马紫薇看在自己态度诚恳,不再生自己的气。
司马紫薇依然不见。对此,陆少游颇为无奈,心里升起淡淡愁思。只是今日他却不得不来,明天就要去岳阳书院了,今天不见一面以后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没想到司马紫薇还是不肯原谅自己,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只是希望这个杀手锏有用吧。
却见陆少游心中想好,当即招呼不远处有些面生的婢女。
众护卫见状,也没有阻拦。
见婢女有些惶恐不安地走过来,陆少游稍显稚嫩的脸上微微一笑,也知道婢女是新来的,以为自己要为难她,也不点破,像个小大人般,罢手止住正要行礼的婢女,温声道。
“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明日辰时就要离开洛阳,去荆州岳阳书院入学。你告诉她,明日辰时我在城南门处,若还不见我,再见就是几年后了”陆少游说话的时候,留恋的看了一眼紫薇阁,随即让婢女去传话,自己在这里等着。
陆少游站着等候的时候,却不知道司马紫薇在窗户边看着,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住。
正以为陆少游要一直等下去,暗自高兴的司马紫薇听到婢女传话。听完之后看了一眼陆少游,见陆少游悠哉悠哉,没有半点觉悟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想起那日在后花园中,陆少游对她做的事,心里一羞脸上一红。低声嘀咕道。
“你想见人家就明说,反倒扯出这么多借口,又来骗人家。那岳阳书院管理严格,整日不是老庄就是虚玄,你又生性跳脱顽劣,不像是清静下来参玄悟虚之人。便是你想去,依姑姑的性子,也是不可能的。再说还有姑父,姑父是儒士,就是去也是泰阳书院,你还是莫骗我罢。”
司马紫薇想罢,欣然一笑,随即走到窗前,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陆少游,当即让婢女不要理会。
却说陆少游见婢女进去这么久,不见司马紫薇出来,连婢女也不见踪影,心里也是阵阵忐忑。
正难以取舍走还是不走,忽然腹中内急,想起昨夜得知明日离开的消息,晚上所思甚多难以入睡,喝了许多茶,紧要关头却是有苦难言,眼下却是不得不离开。
陆少游也便离开了。
司马紫薇见陆少游没有离开,在一旁等候,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有些不忍,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这几天陆少游每天都来,自己都没有见他,就是惩罚也差不多了。想到陆少游编借口也是为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当即想要原谅他,心里却是仍自不甘。司马紫薇眼珠一转,忽而想到陆少游答应她一件事,她便原谅陆少游了。
想好之后,定睛看时,却见陆少游已经不在了,四处寻找,也没有看到,想到陆少游定是见诡计被识破,所以走了,当即一阵恼怒。
又想到莫不是陆少游见她屡次不见他,心里生气恼恨她,所以走了,当即一阵后悔,想要出去找,可是已经不知陆少游走到哪了。
想起陆少游也不再等一下,她马上就出来的,他也不知道女孩子面薄,要让着她的吗,司马紫薇心里又是一阵埋怨。
司马飞燕患得患失,陆少游也是心里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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