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掷弹筒玩得不如日军精准,但也在极力往外倾泻弹药,虽然机枪不能给敌人带來太大的伤亡,但敌人也别想发起冲锋,一切都在顽强地对峙着。
师部运來的汽油很快进入战壕,三四个士兵一辆小推车,上面还盖着厚实的沙包,毕竟是易燃易爆物品,这敌人的轰炸也密集,万一在战壕里被引爆了,那就不好看了,所以防范工作还是要做好。
陈锋卸下一桶汽油当即就笑了,冲着运输的士兵说道:“这是参谋长的杰作吧,两头都附带一个**包,这种鬼点子也只有他这个赛诸葛才想得出來,”
吕国全是行伍出身,打仗靠的是勇猛,真正出谋划策的还是黄埔二期毕业的参谋长伍朝文,两人搭档也已经有很多年了,吕国全还是营长的时候,伍朝文就是他下面的连长,两人都参加过北伐战争,并屡建战功,不过1928年至1929年间,他们参加了四次江西的剿行动,却屡战屡败,其中三次都是因为参谋长伍朝文的奇谋脱身,所以官兵们都称他为赛诸葛。
陈锋这样一说,士兵也笑了,夸他和参谋长心有灵犀。不过这时候也沒有人有闲心继续多说什么,陈锋马上命令士兵调整火力,空出日军坦克正面的防御阵地,在左右两侧布置火力点,吸引敌人的火力。
在空出的这一块区域搭上一块木板,把油桶抬在木板上,一边一个人扶着油桶负责往前推,中间两个人负责抬木板,只要木板一抬起,再加上一把推力,油桶就会滚出战壕,安全又快捷。
命令下达,各就各位,十几个油桶准备就绪,轻重机枪集中起來吸引敌人的火力。
陈锋的手高高举起,每个油桶前都有专人看陈锋的手势,轰炸声中,什么叫喊声都不管用,还是手势直接。
“放,”陈锋面目狰狞地咆哮,高高举起的右手奋力切下。
须臾,十几个油桶突然从战壕里滚出,除了一个在推出战壕的瞬间被敌人打爆,当场就是一团巨大的火光,爆炸场面绝对震撼,给战壕里的远征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四五十米的战壕全部葬身火海,当场烧死烧死无数。但其它十几个油桶尽数骨碌往下滚,油桶的重量再加上接近45度的斜坡,顷刻间就形成了雷霆之势。
油桶贴着地面往下滚,日军仓促之间根本來不及调整射角,就算是反应不错,但要打中高速滚动的油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十几个油桶除了三四个在中间的位置就被打爆,其余都成功地滚到敌人的坦克面前,这时候,远征军的轻重机枪步枪全部往油桶上招呼,直到把油桶打爆为止。
“轰轰轰,”
爆炸声突然不绝于耳,带來的动能绝对是地动山摇,鬼子的钢铁防线顷刻间就葬身火海,汽油再加上高爆**,带來的恐怖场面简直不可想象,火焰喷溅,前后覆盖面积起码都是四五十米,就连坦克后方的日军也不能幸免,不被震死也是烧死烧死无数。
硝烟散去,日军十几辆坦克仓皇后退,一地打滚的伤兵也不顾了,直接碾压过去,少数的步兵也是撒开两天短腿全力往山下狂奔,很多连手里的枪械都丢了。
远征军战壕里,一阵欢呼声过后,部队也开始有序撤出战壕,谁都知道,日军步兵冲锋不成,接下來就要炮轰了。
不到几分钟,整条战壕就基本撤退一空,连伤兵和尸体都被带走,阵地上只留下少量的兵力做观察和临时应急处置。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前沿,顷刻间就只剩下日军那十几辆乌漆墨黑的坦克,还有少量的油火粘在钢铁上噼里啪啦地燃烧。
当然,还有一地的日军尸体依然烧出滚滚的浓烟,到处是一团团黑乎乎的焦炭状物质,甚至还有少量的伤兵在火中翻滚蠕动,发出一阵阵瘆人的惨叫声。
英多,远征军司令部。
孟拱初战告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指挥部,整个指挥部都沸腾了。
蒋浩然却望着第七十五军军长陈勉吾传來的战情报告和详细作战布局皱起了眉头,在任何一场胜利中,他往往都能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指挥部里的欢呼声丝毫都沒有影响到他。
参谋长黄杰很快就发现了蒋浩然的异常,快步走了过來,急问道:“怎么啦,总座,是不是有什么问題,”
蒋浩然瞟了黄杰一眼,道:“我高估了陈勉吾的指挥能力,经此一役,暴露出的问題大了。首先,一开始就把一个营的士兵丢在阵地上让日军炸,造成仗还沒有开始打就致使几百人的伤亡,这是最大的败笔,他们完全可以只留少量的观察哨,毕竟敌人的战线比我们的长,就算敌人借助炮火的掩护能推进到山脚下,也还有三四百米的上坡距离,到这个距离日军就绝对不敢再开炮,我方士兵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进入战壕,做好战斗准备。其次,在棱线上修筑战壕沒有问題,但还要在反斜面修筑一条平行战壕,用來屯兵,也当做第二道防线,万一日军攻陷了棱线上的防御阵地,依然可以利用这条战壕和日军在棱线上展开反复争夺战。最后,二十四门榴弹炮沒有发挥任何作用,完全成了摆设。”
黄杰皱起眉头,苦笑道:“总座,第一点和第二点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但这第三点,我觉得不能怪陈勉吾,毕竟敌人的空中力量太强了,炮兵阵地一开炮,敌人的飞机立即就会蜂拥而至,一番狂轰滥炸,炮兵阵地基本就得玩完,陈勉吾也是为了保存这点实力才沒有将炮火拿出去和日军死磕。”
蒋浩然愤然道:“玩完,那是他陈勉吾布局错误,把个炮兵阵地摆在山窝中,日军的航弹轻而易举就能丢进他的炮兵阵地,一炸就是一大片,能不玩完吗,”
“炮兵阵地不设在山窝中能设在哪里,难道还设在山顶,那岂不是更遭日军的炮火袭击,”黄杰奇道。
蒋浩然也不急着回答黄杰,拿起指挥棒腾腾地走向作战沙盘,两人的谈话也早惊动了指挥部的各参谋将领,一众人很快就围了上來。
蒋浩然一挥指挥棒,棒尖落在孟拱的防御阵地上,道:“大家看,这是日军进攻的正面,山脊上有我们的防御阵地,在往下这一片狭长的山坡,高达四五百米,长达几公里,如果把炮兵阵地架设在这个反斜面上,敌人的直射火炮根本炸不到。按照抛物线理论,敌人曲射火炮即使越过山脊,弹着点在山谷中或是对面的山上,绝对不可能落在炮兵阵地的位置。至于日军的飞机,真的就无可匹敌了吗,我看未必,孟拱山与布杰班山相连,地形复杂地势也高,到处可以架设高射机枪和机炮,为此我可是把从印度运过來的高射机枪和机炮大部分都调配给了他们,但它们好像并沒有发挥出正常的作用。只要用这些武器,逼得敌人不能进行低空俯冲轰炸,要想把航弹准确地投放在这道斜坡上,不说完全不可能,至少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而且,一旦开战,日军的飞机还敢不敢继续投弹都是问題。大家看”
蒋浩然把指挥棒横放在孟拱山阵地上,继续说道:“敌人从山脚下到山顶虽然只有四五百米的距离,但这是上山的距离,如果从上往下看,这个距离起码要缩短一半,也就是说,我军和日军的实际距离只有两百余米,两百余米对于几千米的高空來说,那就不叫距离,日军航空兵根本无法做到只把航弹准确无误地投放在我们的头上,而不伤及到他们的人。所以,一旦日军开始进攻,就是我们对敌人炮袭的时候,敌人的山炮野炮在150榴弹炮面前那就是渣渣,如果把握得好,一轮就可以将他们尽数拔除。”
蒋浩然的话顿时迎來指挥部一片哗然,反斜面炮兵阵地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新鲜词,“反斜面”这个理论是谁先提出來的已经无从考究,但真正将这个理念发挥到极致的却是我军的上甘岭战役,简直就是“反斜面”攻防战的教科书。
最经典的是持续好几天的棱线攻防战,米军稳扎稳打,利用炮火优势逐步控制棱线,而志愿军就死守反斜面阵地拖时间,到夜间重新组织部队摸上去再夺回來,让整个战役陷入反反复复的争夺战中。
无疑,蒋浩然的战术中就参合了上甘岭上的战术,这套全新的理论顿时让指挥部的各级将官大开眼界,纷纷为此喝彩。
很快,蒋浩然的电话也打进了第七十五军指挥部,代军长陈勉吾先是被蒋浩然骂得狗血淋头,随即对着话筒唯唯诺诺,好一阵子才放下电话。
陈勉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还沒有开口,指挥部里的各个师长都围了上來,连刚刚下火线的吕国全伍朝文陈锋也都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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