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拔率领一千五百名法军从基隆登陆,宋骁飞远远从望远镜里看到法军的火枪和火炮,就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师。他心里很清楚,打法军必须持久战,要引诱法军上岸,让法军远离铁甲军舰上的舰炮支援。
需要正面迎战双倍于自己的法军,这一仗注定不轻松,宋骁飞详细察看基隆的地形,决定选择两个地方和法军决战,一个是基隆港不远的狮球岭,另一个是基隆的煤矿厂。
宋骁飞派曹志忠、章高元带了八百淮军坚守狮球岭。孤拔登陆后,先命令一队燧发枪兵密集开火,再派一队高卢掷弹步兵投炸弹,狮球岭上顿时浓烟滚滚,山头被炸平了好几米,然后,孤拔命令法军的来复枪兵形成散兵线,强攻山头。
曹志忠、章高元马上组织火力反击,浴血奋战,他们激战四小时,打死孤拔三百多法兵,自身伤亡一百多人。
孤拔一看正面强攻有难度,便命令法军改从两侧山头迂回攻击,淮军三面受敌。
章高元带人退守山口,顽强搏战,战事处于胶着状态,双方各有伤亡,但形势渐渐不利淮军。曹志忠派陈昱跑到煤矿场,跪下来哭谏宋骁飞派援军,宋骁飞摇头拒绝,将自己的一支黑色毛瑟枪解下,送给了陈昱:“你去拜托狮球岭的兄弟们,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战斗到最后一颗子弹,也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到时候,我会用孤拔的人头,来祭奠兄弟们的在天英灵!”
陈昱抹干眼泪,接过毛瑟枪,头也不回重回战场,宋骁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眶湿润了,他也知道曹志忠他们这些淮军兄弟在狮球岭打得惨烈,但自己已没多余的兵可派。本来还有六百淮军,宋骁飞已派他们趁夜色去偷袭法国舰队,淮军的重炮,也交给他们了。
当“砰砰砰”的枪声在基隆煤场响起,血色的晚霞,染透了半边海天。宋骁飞带着六百淮军,把脸都用煤灰抹成黑色,在煤山上以逸待劳。孤拔的军队近了,宋骁飞的眼睛,也被旁边的烈火烧红,他指挥淮军开始绝地反击,先是炮战,然后枪战,后来宋骁飞还命令居高临下的淮军朝攻来的法军投掷带火的煤块,很多法军的军装被点燃,烧得鬼哭狼嚎,手舞足蹈解军装上的铜扣子,大火借着风势蔓延,很多法军被活活烧死,烧红了整个基隆的天空。
那一夜,煤矿场的争夺战打得相当惨烈。孤拔的法军三次占领煤场,宋骁飞三次指挥淮军夺回,孤拔不断把军舰上的法军派来支援。最后,宋骁飞不得不坐在一堆法兵的尸体旁喘气,感受着战争的残酷。
在煤矿山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夜,双方伤亡惨重,孤拔损军六百多,宋骁飞的淮军也牺牲二百多,但由于宋骁飞吸引并牵制了法军的主力,装扮成渔民去偷袭法军舰队的六百淮军,伤亡十来个,就炸沉法国铁甲军舰四艘,鱼雷艇两艘,法军伤亡二百多。
孤拔听到后方的军舰被偷袭,赶紧带法军回援,宋骁飞趁胜追击,曹志忠、章高元溃退到深山老林里的淮军也趁机出来反攻,和宋骁飞一起前后夹击孤拔的法军。孤拔的法军最后损失一千多人,只带着三艘铁甲军舰和不足五百法军狼狈而逃。
与此同时,法国海军上尉利士比率领三艘军舰浩浩荡荡开去淡水港战刘铭传,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在找死。
接到淡水前敌营官李彤恩敌舰来犯的急报,刘铭传亲自骑马到海边一看,红日初升,金光耀眼,海上还升起白色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他大喜,仰天长啸:“真是天助我刘六麻子也!”
刘铭传当即命令淮军的炮队集结,利用法**舰在炫目的太阳光下无法瞄准海岸目标,而清军炮台又被晨雾笼罩的有利时机,马上开火,抢先向三艘法**舰发起炮击。
利士比阵脚大乱,命令法**舰的火力全开反击,双方激战三小时,法国的重炮威力过猛,特别是法国哈乞开斯公司制造的哈乞开斯速射炮,每分钟开火六十发,淡水港当即被轰隆隆的炮弹掀起巨浪,炮台上的清军衣服湿透了,火力渐渐被压制了下去,刘铭传最后决定还是让法军先登陆,然后再收拾他们。
利士比在炮战中得胜后,带着六百名法国士兵上岸,刘铭传假装溃逃,利士比指挥着嗷嗷叫的高卢兵,迅猛追击,转眼间,就钻进一片茂密的丛林。即便是大白天,四周林荫蔽日,黑乎乎的,利士比有点害怕了,让法军停止追击。这时,当地民团土勇从四周埋伏的草丛中冲了出来,嗖嗖的箭声、枪声和喊杀声把利士比下破了胆,他赶紧调转马头,一路呼喊着“上帝”往军舰上狂奔。
但已经晚了,刘铭传已经抽出战刀,指挥着淮军开枪反击,法国兵高大的身躯成了移动的靶子,死伤惨重。刘铭传带着淮军奋勇追击逃跑的法军,砍杀法国侵略者三百多人,利士比本人被刘铭传一刀砍掉左胳膊,清军取得了震惊中外的“淡水大捷”。
指挥过北非中亚法属殖民地多次侵略战争的孤拔,没想到在台湾遭遇大败,输给了中国人,他带着利士比等残军败将,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乘坐剩下的五艘战舰,狼狈逃回东南沿海,他想到浙江沿海碰碰运气,舰队向北驶入了镇海港,可惜,他又去错了地方。
镇海位于甬江入海口,在今天浙江宁波的东北部,是才子金庸的故乡。当时,镇海为浙东门户,宁波府的咽喉,筑有重炮台。坐镇浙江的巡抚刘秉璋是李鸿章手下又一名文武双全的儒将,进士出身,身经百战。孤拔去台湾之前,他就积极督兵备战,封锁了甬江口,开始筑长墙,钉丛桩,就等着法国人的到来!
孤拔的舰队到镇海后,多次企图登陆,但进攻均被中**民勇敢击退,伤亡惨重。
双方进入了一场持久战,为孤立法军,刘秉璋下令当地百姓不得向法军提供给养,鸡蛋茶水什么的都统统不许卖给法国佬,饿死他们,违令者斩!洋鬼子在中国老百姓心中都是蓝眼睛红鼻子的妖魔鬼怪,这禁令得到了当地居民的积极响应,法军失去了给养,越往后战士气越低沉,最后终于奔溃。
清廷趁机派沈葆桢的南洋水师支援刘秉璋,最终,孤拔的座舰“巴夏尔号”,在和清军的军舰炮战时,舰首主桅被炮火击中,横木下坠,正好掉在舰桥上指挥的孤拔头上,他躲避不及,被压成重伤,不久,这位法国海军的名将,就客死于台湾的澎湖湾,客死他乡。
法国海军在台湾完败,陆路同时和中**队展开殊死战斗。法国内阁总理费茹里任命波里也为法国陆军统帅,在越南疯狂增兵至一万六千人,甚至派出法军中战斗力最强悍的非洲军团,他们一个个是冷血屠夫,三千军团就镇压了阿尔及利亚十万民众的起义。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碰到的对手是天地会首领出身的老将冯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