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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不关机。”很多年以后,这仍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顾三心。
……
……
我很想睡觉,并且很想杀人。
我想杀的人是顾三心。
我素来睡觉极有规律,十点半,自记事以来,从未超过这个时间点,但这一切在遇到顾三心后皆成明日黄花,这个辉煌的记录戛然而止,凄凉而又哀伤。
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三分三十七秒,电话那头有个悍妇正肆意昂然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苏十一,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本姑娘?哈哈哈,告诉你,本姑娘现在心情非常不爽,以前就告诉过你,本姑娘一旦心情不爽,你也别想好过,就问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跟本姑娘作对了!”
“是。”诚实是一种美德,而优秀如我,天生自带。
“离婚!”
“离就离,以为谁不敢?”
“好啊好啊,苏幕遮,你是不是就等着老娘说这话呢?这十几年来,你心里都这么想的吧?!老娘最美好的时光全让你给耽误了,我告诉你,没这么便宜!”
砰!
轰然的撞门声、乒乒乓乓打击声、咔咔嚓嚓瓷器碎裂声以及女人的嚎叫声,全都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电话里一片沉默。
“别吵了!吵了十几年你们没吵够,我都听够了,要离就离,明天就去!”电话里再度传来悍妇的咆哮,制造的巨大噪音令我耳膜震颤。
不过好在她不是对我吼,所以我大度原谅了她。
身为大学同学兼好友,我自认自己已经完全尽到同学和好友的义务,兼且对方并非知恩图报之人,总之,我已算得上是仁至义尽,所以我很有必要提醒她。
“顾三心,第一,你知道我十点半准时睡觉,你从十一点三分二十七秒一直说到凌晨一点五分三十八秒,你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休息。第二,立即挂掉电话,并且再也不要打扰我睡觉。第三,做得好。”优秀如我,纵然愤怒,语气仍旧平和,逻辑仍然缜密。
perft!
“什么做得好?”
真是悲哀,最重要的前两点没有注意,反而注意到了最无关紧要的第三点,顾三心国语肯定很糟糕。
“当然是让你爸妈离婚,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只从你说的几句话就已经听出来了,你爸妈已经吵了十几年,一直闹离婚,所以……你知道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我笑了起来。
我笑,当然不是因为得意,而是因为在顾三心面前,我又得意了一次。
28vs27!
完全是碾压性的压倒优势。
沉默。
良久的沉默,气氛有些冷,作为失败的一方,她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完全理解,大度如我,当然轻易原谅了她,没跟她计较。
“苏十一,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很讨厌?”
“这不算什么,我也很讨厌你。所以我们扯平,你没得意。”这很明显是顾三心特意设下的语言陷阱,但聪明如我,一眼就已经看穿,岂会中招?
大敌当前,我不是关羽,不会大意之下失了我的荆州。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很讨厌,现在更觉得你是一个——贱,人!”
恩,奇怪?
为什么要骂我,我可是一片好心,既然明明已经过不下去,为什么一定要勉强?好聚好散才是正解。不过情况有些不对劲,顾三心那语气,搞得跟我欠她两毛钱一样。
不对!
这一定又是她的诡计,不过她怎么好像在哭?肯定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心!
哈,我怎么可能中招?
决不会!
不过,她好像真的在哭,算了,还是问下吧。这也是作为同班同学兼朋友的义务,更不必说,善良,也是一种美德,而优秀如我,天生自带。
“你在哭?”
“干你屁事!蠢货!”
“是你先打我电话的……”我弱弱地提醒。
事情不妙,她真哭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提醒她,免得她忘了最关键的一点。这还完全是看在她真的在哭我才让她,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最后,她好像非常不同意我的观点,这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既然彼此都难受,那又为什么一定要纠缠在一块?这不符合事情的客观发展规律。
简而言之,这不科学,先前几乎能跟我打成平手的顾三心,情商绝对没有这么低,那么只有唯一的可能,愤怒亦或是伤心直接将她的智商拉到了水平线以下。
前车之鉴,后人之事。
三等人是犯了一个错,却不会自我反省,结果连续踏进同一条河两次;二等人是犯了一个错,懂得自我反省,决不会再踏入同一条河,而一等人则是用别人犯下的错来自我反省,一次也不会踏进去。
我以后会注意。
顾三心,谢谢。
“蠢货!”她还是骂,就要挂电话。
“等、等一下。”
“蠢货,你又要说什么?苏十一,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追过女生?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生?不,sorry,我说错了,你应该连‘安慰’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活该你单身!”
“你也单身。”我弱弱地提醒,如果是平常,这就是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不过现在不一样,特殊时间特殊对待。
“滚!啊啊啊啊,我错了,我就不该给你打电话!苏十一,你赢了,本姑娘原本想戏弄你的,没想到还是你功力深厚,你又赢了,满意了吧?!”
“满意。”我抿了抿嘴唇,又得意一次,能让其倔如牛的顾三心服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分29vs27,仍然碾压!
“滚!”
“等等。”
“贱人,你还要说什么?”看得出来,她的确很愤怒,连“贱人”这两个字都说出了口,这不是说她以前没有说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称呼了。
“虽然我们两个关系不怎么好,但好歹也是大学同学兼好友,所以友情提醒,睡觉之前你最好喝了一杯红糖水,你嗓子有些哑。”
“啊啊啊啊,干你这蠢货屁事?!”
“无所谓,我单纯是尽了身为同学兼好友的义务,若是不说,那是我的不对,至于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耸了耸肩,不过她好像又要挂电话。
“等等。”
“蠢货,你又要说什么?”
“我今晚不关机。”
“蠢——你……你说什么?”
“我今晚不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