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当真是世间最利大杀器,若只他一人,为了定逸口中这选择的自由,便是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一个人,有妻有师父师娘,还有华山派数百门人,更有一子两女。
他自也可以选择搭上整个华山派,誓死与之相抗,玉石俱焚,只是不能、不愿这么选择罢了。
定逸转身,横扫恒山派众弟子,厉声道:“你们给我听着,怎么选择,是你们的自由,不必管我,我亦不会约束你们。”说罢便转身,看向空道,淡然道,“空道,贫尼言尽于此,动手吧。”
“好,如师太所愿。”空道微微一笑,和煦如风。探出右手,平平向前一推,一道金色手印凭空而出,明光破空。
迅捷如电,威猛如雷。
嘭!!
金色手印直接贯穿了定逸的腹部,一个血窟窿出现。
定逸应声倒地,临死兀自双眼瞪大,死死盯着空道。
“师父!”“师叔!”恒山派众弟子惨呼一声,涌了上去。
众人惊震,嗔目结舌。
谁也没料到,谈笑间,空道便已动手,竟是只用一招便斩杀了定逸。
四下,一片死寂。
无人敢言。
谁都明白,空道要的,并非是恒山派的屈服,而是其庇护疆域内百姓的信仰。
便在这死寂之中,冲虚道人缓缓站起身来,挡在恒山派众弟子身前,轻叹道:“想必这一掌,便是空道盟主自创的‘金刚神掌’了。不动如山,崩如惊雷,果真是世间一等一的掌法,了不得。”
一掌劈杀定逸,于空道而言,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温暖的笑意,单手立于胸前,微笑道:“昔年三丰真人惊才绝艳,凭借少林根基,再加自我、本我、超我领悟,开宗立派,实在是令人赞叹,小僧多有不如。”
冲虚道长一笑,道:“空道盟主谬赞。”
空道微微摇头,继续道:“‘太极’二字,言宇宙,表洪荒,可谓惊世骇俗,三丰真人若还归来,小僧甘愿为其门下走狗。需提前说明,武当现今没落,并非是三丰真人所创道法不济。”
冲虚道长长叹一声,慨然道:“自是如此,三丰祖师伟业之巨,贫道不及万一。便是武当武学,也未能领会其万一,惭愧,惭愧……”
空道点头,一笑,道:“话虽如此,但当今之世,对‘太极’领悟者,莫有出冲虚道长其右。小僧早有耳闻,心向往之,今次正好讨教。”
“不敢。”冲虚感慨万千,续道,“此话如何敢当?就连东方教主在空道盟主手下也走不过三招,更不消说贫道了,但求一死而已。”
“请。”空道说。
冲虚道长手中长剑一抖,一道明耀剑光破空划出,道:“请。”
昆仑、丐帮等尚未投降的宗门派别,满脸绝望。
冲虚道人修为之强,不消多说。连他都这般,他们更不必说,只有一个死字罢了,区别在于时间早晚。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山下传来,足有数里之远,却清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就像是在你耳边轻说:“这世上没人对‘太极’的领悟超过冲虚道人?我却不信。”
滋!的一下。
冲虚道长汗毛倒立,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由放松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
“叶锋!”有人忍不住脱口而出。
华山派那边,令狐冲、宁中则、岳灵珊、陆大有、英白罗等人,蓦地呆滞。跟岳不群不同,他们与叶锋,或是一起长大,或是看着他长大,感情极深。
叶锋而后所作所为,虽然乖戾,但也并非就是魔教,至少在平衡江湖正邪,为江湖争取十余年和平上,便无人比得上他。
正因此,听到他的声音,宁中则眼眶不由一红,感情复杂极了。恼他自然是因岳不群,爱他自因从小看他长大,师兄弟中又是最小,待他如亲出。
“九、九师弟。”师兄弟中,陆大有跟叶锋感情最深,还送了一只长了虎脸的猴子给他,叶锋取了个名字叫虎头。
听到叶锋的声音,往日一幕幕,恍若昨日,浮现在眼前。
“六猴儿,你胡说什么?!”岳灵珊最是记恨叶锋,恼怒瞪了陆大有一眼,陆大有苦涩一笑,不敢再开口。
嗖!
两道身影突然出现,但众人却并无突兀之感,给人的感觉很怪,那两人就像是空气,许久以前便来了,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当真高明、玄妙。
正是叶锋、东方不败。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人形通道出现,叶锋在前,缓缓朝少林一众走了过去。
四下哗然一片,顿时议论纷纷。
“这便是邪帝?”
“这怎么可能?师父,他二十年前便已名扬江湖,但怎么看也不过十来岁,跟空道盟主差不多。按时间推算,怎么也该有四十岁了吧?莫不是有人拉着邪帝的名号,招摇撞骗?”下一辈,许多不曾见过叶锋本人的江湖人,满是怀疑。
“闭嘴!你小子知道什么?再敢多说一句,为师就要大义灭亲了!”“你小子想死自己去死,别害了师兄弟!!”此话一出,无比严厉的喝骂声顿时响起。
叶锋目光淡淡扫了华山派众人一眼,他并非无情人,但那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早不被他放在心上,再加意志分身,感情更是没存多少。
因此,也只瞧了这一眼,并没准备多说什么。
空道微微一笑,单手悬于胸前,道:“想必阁下便是‘邪帝’叶锋叶施主了,小僧空道,见过邪帝。”
邪帝,此方世界,乃是继杀神以及当年轰动天下的少林寺之战过后,又一个挂在叶锋名下的绰号。
“邪帝?有趣。”叶锋淡淡一笑,定眼看着空道,直接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来找你。”
空道轻笑道:“小僧虽不十分清楚,但也猜了大概。江湖虽大,但何人名气能及邪帝。纵观邪帝当年种种事,既无称霸野心,亦无扬名之谋,不过是随心所欲。现下恐怕仍旧是……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