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确定吗?”
裴府大厅,等得心都快焦了的裴有道终于盼来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老爷放心,这是老奴亲眼所见,错不了。”裴万恭声回道:“就在方才,虽然未上枷锁,不过唐修那厮确实被萧大人给收押进了府衙内的监牢之中,老爷当所所定下的计策已然生效。”
唐修被捕,说明那二十个莽夫必然已经招供,想想裴万都觉着有些后怕,之前若不是老爷思虑周全在临行时给了这么一个特别的交待,现在被收押进监牢的怕就是他们主仆二人了。
作为这次案件的主要实施者,一旦落网,裴万知道自己的下惨一定会万分地悲惨。
从萧同还有王延和他们对待这件案子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这次的案子有多么地重视,他们对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有多么地痛恨,否则的话依着府衙往日的行事作风,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摆个阵势在城里面随便搜索几日也就完事了,断是不会严重到动用城卫军的地步。
二十个嫌犯,在案发不到两个时辰之内就一个不落地全部落网,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它却偏偏发生了,这怎能不让裴万胆战心惊?
“好!”裴有道一拍桌子,精神一下就振奋了起来,“入狱了就好,入狱了他就与这件案子沾上了关系,咱们的机会来了!”
说着,裴有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伸手递给裴万,轻声吩咐道:“拿着这个现在就去牢前,通知咱们在牢房里的那颗棋子,让他是暗中投放也好是强行硬灌也罢,反正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包药给唐修服下!”
裴万的身子一颤,虚声向裴有道问道:“老爷,这药是……?”
“名字我不知道。”裴有道淡声回道:“不过此药无色无味,效果是砒霜的数倍,寻常人沾上哪怕一点就会即时毙命!这一次,唐修无论如何都得死在监牢之中,而且必须是在今夜!”
裴有道的声音阴寒透骨,癫狂之中话意亦显得坚决彻底没有一点儿缓转的余地,听得裴万又是一阵哆嗦:“老爷,真的要走这一步吗?这可是实打实的杀人害命,若是罪证被座实,那可是要比现在的投毒纵火严重百倍,弄不好会被杀头的,老爷,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这些年跟呆在裴府虽然做了不少缺德事儿,但是杀人害命这种事情,裴万还真是没有做过,现在听到裴有道是铁了心地想取了唐修的性命,裴万害怕了。
“怎么,你怕了?”裴有道一声冷哼,扭头冷眼盯看着裴万。
“是,老奴是怕了。”裴万被裴有道盯得心头一寒,连忙躬身回道:“不过,纵是再怎么害怕,老爷的吩咐老奴也不敢违背。裴家对老奴有大恩,纵是身死老奴也绝对不会背叛老爷分毫!”
听闻此言,裴有道面色稍缓,满意地点了点头,缓声道:“咱们不是刽子手,这种事情害怕情有可原,不过今天晚上若是唐修不死的话,到了明天怕就会轮到咱们,轮到整个裴家了。”
裴万心中起了怯意,裴有道知道若是不在此时对他言明利害关系,怕他到时候会狠不下心来坏了自己的大事,遂开始平心静气地向裴万解释起来。
“今天的事情事起仓促,都怪那个该死的传言,若非是它,老夫又何至于会在大白天的让人去行此非法之事?!”
话刚说个开头,裴有道就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对那个起初散布他裴家不利谣言的人简直是恨之入骨,若不是那个谣言,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安排此事,可以将这件事情做到尽可能的周密周详,断是不会像现在这般地错漏百出,将整个裴家都陷入了被动无助的局面。
“因为事起仓促,所以很多地方都不可能会做到尽善尽美,有很多的破绽之处根本就禁不起详细地推敲。”裴有道道:“萧同与王延和能够坐到府尹与少尹这样的高位,不可能会瞧看不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现在唐修虽然被捉,但是一旦审问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探出事情的真相。那二十个人并非裴家的死忠之士,为了钱财和家人他们可能无恶不作,但是同样也是因为钱财和家人,他们定会将咱们给招供出来,这一点毋庸置疑!”
裴万的面色一变,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想到,若是那些人真个将他们给供了出来,所有的努必必将付之东流,那他们裴家可就真的完了!
若是老爷说的不错,那这简直就是他们裴家所面临的一个死局,该怎么破?
唐修!
不用裴有道再多费口舌,裴万自己已然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上。
只要唐修死在了牢里,萧同他们为了逃避责任,必然会顺水推舟地将所有的罪责都落实到一个死人的身上,他们断是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而得罪一个吏部侍郎的亲家!
只要唐修死了,这一切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只要唐修死了,他们裴家就能顺利逃脱一切罪责,就能彻底摆脱现在的所有困局!
所以,在那二十个莽夫将裴家招供出来之前,在萧同、王延和他们将唐修给释放出来之前,让唐修无声无息地死在牢房里,才是他们裴家破局的关键!
“老爷,老奴明白了!”裴万坚声向裴有道回道:“那个唐修一定要死,而且必是今夜!”
过了今夜,说不定就会真相大白,过了今夜,说不准唐修就会被府衙无罪释放,所以,唐修必须死在今夜!
“你明白就好。”裴有道长叹了一声,“原本,老夫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我裴、唐两家是世交,老夫也不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故人之后冤死于狱中。”
“不过,若是死了一个唐修就能够挽回我裴家数十万贯的损失,就能挽救我裴家数百年的祖宗基业,纵使心中万般不忍,老夫也不得不做,想来唐修贤侄若是泉下有知,也必然会理解我这个世伯的苦衷的。”
有点猫哭耗子的嫌疑,不过裴万对于他们家老爷的这种性子早已习以为常,没再多说什么,躬身向裴有道一礼之后,裴万便带着那包毒药离开了大厅,趁着夜色,一路向府衙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