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融贵晶看出头人对刀疤脸有点讨厌。听他俩说自己是哑巴,就索性装成哑巴,免得他们问长问短。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敌是友,他独眼爹说过草原上时时警惕,随时会有杀戮的。
头人看到他是个哑巴,就不再问了。用手指指远处的山坳,又指指自己,做出走的样子。慕融贵晶会意头人的意思,是让他跟着他们走,就点头表示同意。
慕融贵晶跟着头人和刀疤脸往有烟的山坳里走去。
“尊贵的头人,你看!他拿着一把刀。”刚才没注意他的手里,现在走路时刀疤脸看见慕融贵晶右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就再次大声惊讶地提醒道,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奇迹。
“你又大惊小怪的,你挎得了刀人家拿不得吗?”头人这次头都不回的说道。头人早就看见了慕融贵晶手里的弯刀,刀鞘锈迹斑斑,估计里面也没什么好刀。
“喏!拿得!”刀疤脸做出了卑恭的动作。他再次没有得到头人的认同,心情极度失落,就默默地跟在慕融贵晶的后面。
慕融贵晶转过身子向他吐吐舌头,又做了个嘲笑的鬼脸。
刀疤脸像是受到了侮辱,立马举起拳头向他脸上砸来,他刚才受到了头人的奚落,现在这小屁孩又嘲笑他,他想一拳头砸烂慕融贵晶的头。可是拳头快要落到慕融贵晶的脸上时刀疤脸收住了,他在头人面前不敢放肆打人,只是吓唬一下。
刀疤脸的拳头往慕融贵晶脸上飞来时,他本能的纵身一跳,跳到了刀疤脸的左边,立脚未稳又一个纵身跳到刀疤脸的后背上,板住双肩一口往脖颈处咬去。这是他从狼身上学来的本领,任何动物脖颈处就是致命的弱点。
走在前面的头人听到后面有动静,就转过身来。看见小孩趴在刀疤脸的后背上,刀疤脸一边左右甩动,想把慕融贵晶摔下来,一边用拳头向后砸去,。
“干什么?你要不要脸?”头人看到刀疤脸用拳头砸后背上的小孩,就大声喝道。
慕融贵晶听到头人的声音,就放弃了脖颈处致命的一咬,趁着刀疤脸向左甩时,顺势往地上跳去,又故意装出摔倒在地的样子,半天没有爬起来。
头人急忙跑过来扶起了他,慕融贵晶呲牙咧嘴装出很痛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能耐不小啊!一个大人怎么欺负起小孩了?回去面壁一天。”头人看着受伤的慕融贵晶,就对刀疤脸狠狠地骂道。面壁惩罚就是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在前面一天不吃饭,这算是部落里最轻地惩罚了。
头人牵起慕融贵晶的手,大踏步往山坳处走去。刀疤脸一脸茫然跟在后面,即惊讶又冤枉,这小孩就像狼一样太敏捷了,还没弄明白就已经趴在他后背上,这也太快了。
他们来到冒烟的山坳里,那里有好几处天然山洞,山洞前是一块平坦的开阔地,几十只马匹在那里悠闲的吃草。
头人把慕融贵晶领到中间的一个大洞里,里面高大宽敞,能容纳二三十个人。洞内摆放着石桌,石桌周围有一些简易的木椅,中间最大的木椅上放着一张虎皮,靠里边支着一张木床。
洞口站着两个年轻人,看见头人和慕融贵晶他们走来,就急忙低头喊道:“头人吉祥!”头人摆摆手道:“洛萨!去把延吉叫来!”
“喏!”左边那个年轻人答应一声,然后跑走了。
不一会儿洛萨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洛萨站在洞口没有进来,那叫延吉的女人来到头人跟前,做了一个卑恭的动作道:“尊贵的头人!奴仆在此,请头人吩咐什么事?”
“这个哑巴小孩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你把他带出去好好地洗洗,然后再找一件合身衣袍和一双靴子。”头人望了一眼慕融贵晶,就对延吉嘱托道。
“喏!”仆人延吉答应道,然后转身领着慕融贵晶走出了山洞,往最左边的一个小山洞里走去。
他们路过一个山洞口时看到了刀疤脸,他双手合在一起跪在洞口,闭着眼睛嘴里不停的念叨什么,这就是头人所惩罚的面壁思过。
“老疤头!今天又犯了什么错误面壁啊?”延吉从他身边走过时问道。大家把疤痕脸叫做老疤头。
“驴日的那个小屁孩……”忽然他看到了延吉后边跟着的慕融贵晶,就急忙把话咽下去了,他想狠狠地骂几句以解心头之恨,当看到慕融贵晶之后就不敢骂了,这个小家伙身手敏捷出手迅速,双方再争斗起来吃亏的还是他,头人认为他面壁不诚会受到鞭刑的。老疤头将怨火压在肚里,把慕融贵晶狠狠地瞪了一眼。慕融贵晶装着没看见,他不想跟老疤头纠缠,他想尽快跟着延吉找一件合身的衣袍。
延吉听不懂老疤头的半句话,就说道:“不知道你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才让你面壁的。”说罢领着慕融贵晶往前走去。
“谁干了缺德事?不就是吓唬了一下这小孩吗?”老疤头急忙辩解,然后又大声喊道:“延吉妹子!你是草原上盛开的吉祥花,今晚上答应我一次吧?我想死你了。”
“去!去!谁信你的鬼话,昨天你对吉格也不是这么说的吗?我最讨厌甜言蜜语口是心非的人。”延吉揭起老疤头的短,让老疤头不再对她有非分之想,她讨厌老疤头整天骚扰她。
老疤头哑口无语,只好转身再次面壁思过。
慕融贵晶跟着延吉后面走进了小山洞里,这里以前是延吉和另一个女人吉格的住处,后来她们分开了,吉格住到右边的山洞里去了。
这两个女人是从夏群巴部落抢来的,除了做饭缝补衣袍以外,晚上还得陪睡部落里的这些男人。刚开始男人们为了争夺夜权,好几次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头人立了一道规矩,凡是部落里的男人都按大小轮流过夜,过夜时必须得到女人的同意,女人不同意过夜权作废。女人每月单日陪睡,双日休息,要是谁违反规矩,轻则面壁思过,重者受到残酷的鞭刑。
她们不属于那个人,而属于整个部落,只有女人才能留住男人的心。老疤头经常在休息日去骚扰她们,头人发现之后就罚他面壁思过,可它就是老马不死旧病不改,为此还受到过一次鞭刑,从那以后才不敢去骚扰了。
延吉给慕融贵晶找了一件衣袍,穿在身上稍大了些,但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只好让慕融贵晶凑合着穿吧。
延吉给他找衣服时,不停地讲话,对慕融贵晶问长问短,像是慈母对儿子的关怀,说得慕融贵晶心里也暖洋洋的,好几次他想插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装哑巴装到底,要是有机会可以告诉头人,头人对他很好,欺骗是不道德的,说不定那天他走了,让这善意的谎言永远也不戳穿了,头人就知道他是个哑巴孩子。
延吉把慕融贵晶洗漱完毕,穿上衣袍之后又送到头人的大山洞里。
“尊贵的头人,我把小孩送过来了。”延吉卑恭的弓着腰说道。
“哦!知道了。”头人很满意的点头。然后招手对慕融贵晶道:“你过来!让我看看。”慕融贵晶怯怯地走了过去,不过他认为这头人是个好人,不像老疤头一样说话凶巴巴的,等会儿有机会就告诉头人他不是哑巴,他会说话,只不过长时间没说过话一时说不出来,他要是不告诉他会说话,怎么问金荄滩草原在哪里?怎么回到自己的部落里去?
头人细心的端详慕融贵晶的相貌,忽然他惊奇地发现慕融贵晶有点像他非常熟悉的一个人,可是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他像谁?
“延吉!你过来看看这小孩像谁?”他自己想不起了,问问延吉能不能看出这个小孩像谁?延吉走过来详细的看了看慕融贵晶的脸,就摇头表示不知道像谁了。
“想不起来吗?”
“我也觉得他的脸非常熟悉,可是想不起他像谁?”延吉再次摇头说不知道。
头人看到这小孩非常亲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嘱咐延吉要好好照顾慕融贵晶,晚上就跟他睡在一起。
“喏!”延吉答应道。头人摆手让她回去,让慕融贵晶躺到自己的床上睡一觉。慕融贵晶点头答应,然后走到靠墙的床上睡下了。他很想睡一觉,好长时间没有睡过床了,也没有好好放松地睡过觉了。
慕融贵晶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尊贵的头人,属下打探回来了,夏群巴部落还是戒备森严,丝毫没有放松过警惕,属下刚走到塘巴草原的边缘,就被他们的暗哨发现了,差点丢了性命。”一个沙哑的声音报告道。
“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我们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六年,还是一事无成,没有争夺到巴掌大的一块草地,连几匹马都抢不到吗?难道就这样老死在神秘谷中吗?”这是头人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急躁和焦虑。沙哑的声音没有说话,他可能是点头或摇头回答了头人的反问。
“你受伤了吗?在什么地方?严重吗?”头人关心地问道。
“尊贵的头人!不碍事,皮外伤,一支暗箭擦破了皮。”沙哑的声音解释道。
“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去吧!”头人摆手让打探者回去休息。
“诺!”打探着退出去了。
“头人不要着急,还有两路打探之人没有回来,回来之后再做商议,一切从长计议。”慕融贵晶侧身偷窥,一个中年汉子坐在头人旁边劝说道。
“舅父说的也是,只是我心里急躁难以控制情绪,也不想把慕呗部落葬送在我的手里,对不起列祖列宗。哎!”头人惆怅而伤感地说道。他是一个失意的部落首领,重新恢复部落是他唯一的心愿,只有舅父才能理解他心中的烦恼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