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别赛斯,最后面是程千寻和斯内德。
程千寻试探地问:“总管,你好象在这里服侍撒旦别西卜很久了吧?”
“不,不久。。。”别赛斯结结巴巴地回答着:“也就一百,一百多年。从我打、打败了前总管。”
一百年,还不久呀?程千寻好奇地问:“那么前总管呢?”
别赛斯此时结巴越发厉害了:“被主、主人吃了。”
想到别西卜吃人的样子,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原来总管也会竞争,能者上、弱者被淘汰。
“我,我烧菜烧得好。”别赛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我都没,没想到能活,还能当上总管。”
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淘汰弱者留下强者?但好象又不是,别赛斯是烧饭煮菜,而他们是苦苦求生。
感觉别赛斯没有什么心机,人也老实。于是程千寻又轻声地问:“我们每次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为,为了。。。”别赛斯大喘气后,用手捂着嘴:“我不,不能告诉你。”
于是斯内德立即换了个问题:“曾经有人成功吗?”
“有,有的！”别赛斯嘿嘿地笑了起来:“拉美西斯二世;所,所罗门;亚瑟;沙普尔二世;路易十四;拿破仑;希特勒。。。其,其实挺多的。”
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简直如雷贯耳。斯内德不可思议地问:“他们都来过冥界?”
“噢,噢。”别赛斯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在想的样子。看上去越发傻了:“说,说错了。有些来,来过,赢了;有些召唤撒旦签下契约。”
越听越迷糊。这些人中有猩功,成为帝王、妻妾成群,特别是所罗门,据说有一千多个妻子。无论是夸大还是真实的,在公元一千年前的以色列,而且人口那么少的情况下,拥有那么多的女人简直就是神。据说圣经都是他写的,那么他怎么又和冥界撒刀上关系?
而有些则以失败收场,难道撒旦遗弃了他们。让他们失去了继续统治的力量?
还想问的时候,侍者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地道:“两位。到了！”
问了太多未必对自己有利,于是程千寻随便选了个门,回头对斯内德告别:“晚安。”
斯内德笑着:“晚安。”
“谢谢总管,晚安。”随后她又对着别赛斯告别,又对着侍者说了声晚安后进入房间。
进入了房间后,心想去了千年不洗澡的中世纪,真要好好泡泡,于是在一片虚无的白色中开是变浴池。
这次来个中式的山水吧,她手指就象画笔一样,轻轻一点。就出现了个小小的瀑布。从一米高处涌下微烫的温泉;手指再往下一点。一个清澈见底的露天小池塘。。。上面还要有鲜花花瓣,那就桃花。桃红柳绿围绕一圈;还有鸟,黄莺最佳。。。
一副美丽的画卷描绘出来,她满意地笑了,深深吸了口气,只可惜并没有什么香味。可以变出物品,甚至活物,可以有温度,可没有了原来的香气,只是神似而已。
走下了温热的水中坐下,靠在边上,看着桃花片片从树上落下,飘在水面上,水上浮着一片厚厚的粉红。
她捧起一拨粉红的桃花瓣,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一阵阴风吹过,长长的绿色柳条摇曳、粉红花瓣飘落加多。她微笑着抬起了头,看着出现在前面那熟悉的黑色高大身影:“你来了,太好了,我终于又活着见到你。”
黑翼天使依旧一身漆黑,和四周绚烂到玄幻、不真实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又好似以前就在那里,从来就没离开过一般。他依旧微低着头,看着水中泡在一池春水中的程千寻,无声无语。
“活着真的好累好累。”程千寻知道,黑翼天使不会轻易开口,总是惜字如金的。所以她要多说点,也愿意多说话,因为天使就可以多陪她一会儿:“这次真的好险,我知道我是队里最弱的,就连个孩子都比我强。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感觉真不好,可是不杀他,其他人就会死、甚至是我。”
此时她停了下来,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就这样愣愣地发呆。当她将刀划过自己脖子时,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划破皮肤和肉的刺痛,甚至割断血管时都有细微的不同;随后就象是照镜子一般,只不过镜子里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杰弗里。他的脖子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皮肉翻滚、鲜血立即从伤口出喷射而出,他鼓起了眼睛,张开了嘴,手中的刀落下。。。
如果活着,这一辈子都可能忘记不了杰弗里这副可怕的模样,好似时间放慢了一般,能异常清楚地看到他每个动作、每个面部表情、甚至细枝末节都放大了,比如他蓝色眼睛中透露出临时前的恐惧。
“杀人后的内疚吗?”黑翼天使说话了,让程千寻从回忆中返回。他缓慢而低沉地问:“很多人都是如此,杀其他生灵却没有如此强烈的负罪感,难道人天生就高贵吗?”
程千寻一愣,想了想后回答:“因为是同类吧。”
“同类相残很正常,一切为了生存。”黑翼天使声音很好听,说此话时和其他时候一样,很少带着任何感情。
同类相残?雄狮为了抢夺领地会将对方雄狮打败、甚至杀死;就连对方未成年的幼师一并杀死。就算是一只小鸟,为了食物、繁殖、位置比较好的筑窝点也能打得死去活来。而人类历史更满是战争和杀戮。
“可人是有思想的,也有能力尽量避免自相残杀。”程千寻说完就微微叹气:“也许能力还不行！”
她没能阻止杰弗里杀害队友,没能让他放下手中的刀。
而在人间,无数个惨剧并没有因为法律而停止,有些高层的人甚至拿着各种理由指挥百姓去战争、去屠杀同类。中世纪就是,打着宗教的旗号,却一味的敛财！当火熊熊燃起、烧灼着依旧活着的人身上;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而周围却是连声叫好的同类;以及嘴里念念有词,喊着“宽恕他吧,宽恕他的灵魂”之类话、却准备收钱的神职人员。
当稍微聪明的人回头再看历史时,越看越感觉到人类的丑陋。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微微叹出一口气:“是的,恶人不值得救赎。我做得没错,不应该内疚什么;为了活命就必须你死我活。对于他们只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黑翼天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洞洞的斗篷内,好似有双看不到的眼睛直视着:“那又为什么叹气。”
程千寻猛然笑了起来,尽量去掉心中的阴霾,她不想让天使看到什么阴暗,尽量笑颜而对:“因为我还是希望少碰到恶人。以牙还牙那只是对付恶人,而世间还是存在好人的;对于恶人手下不能留情,而对好人应该予以帮助和支持。”
过了会儿天使问道:“你认为你是哪种?”
程千寻侧头想了想,她算好人吗?她已经杀过人,而且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在很多没了解全部过程的人眼中,她是个没人性的杀人犯。
她笑着回答:“我会努力当个好人,当然为了活着,我不会当圣母的。我可没有什么神光护体,天使在左右保佑,我只是个凡人,为了活着,只能先杀该杀的人。”
“那么觉得不该杀的呢?”天使又问道。
程千寻再也强笑不出来了,这也是她担忧的地方,生怕哪天刀口要对准自己的队友,对准斯内德、雷格尔、鲁道夫。
眼前不知道模糊了,她又笑了起来,用手指抹着眼睛:“讨厌,一定是灰尘进眼睛了。其实这样也好,证明我还有灵魂吧。等到什么感觉都没了,活着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天使很简短地问:“灵魂是什么?”
程千寻想了想后,很肯定地回答:“灵魂应该就是人性,就是善念,不是原始本能的兽性。我希望活着的每一天、每一时,都还留有人类的灵魂,不让善念在一层层的杀戮中消磨殆尽。”
天使看着她,声音好似变得有点轻柔了,也许只是她的假想:“希望你能做得到。”
他高大异常的黑色身影,在这一片的花红柳绿、热气微微缭绕的潺潺中渐渐淡去。
程千寻看着天使的离去,直到最后一抹如同黑色烟雾的身影消失无踪。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以后我洗完澡再想他。”
躺在舒适的床上,翻来覆去想着的不是天使,而是在分析后面将会发生什么。一直想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起床啦,起床啦,美好的一天开始了。今天要继续努力向上。。。”当尖锐的声音响起,程千寻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怎么把这个破嘴给忘了,她烦躁异常地猛地从床上坐起,怒瞪着那张发出噪音的喷着口水尖声喊叫着的大红嘴。
那张夸张的红嘴大约有记忆储存功能,尖声喊道:“你醒了?那我闪。。。”说闪就象忍者一般,红影一闪不见了。
那么快就到了起床时间,程千寻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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