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路西法,冥界的王。撒旦和总管们都站在那里,一改刚才的嬉笑怒骂,都带着恭敬。他们谁都不服谁,整天有空就相互挖苦一下,可唯一服气的只有一个神灵,那就是冥王。
“你。。。”米迦勒话欲言又止,无奈地微微摇头。
“啪~”一声异样的清脆响声,让两个神灵低下了头。
程千寻一脸无辜地举着只剩下银色剑把的“宝剑”,而地上全是玻璃碎片:“米迦勒大人,这剑怎么那么脆,一点都不好使,我就对着地上试试,没想到就坏了。”
“启明之刃”利用天界法力锻炼而成,从有想法、到配齐了原料,到找到合适的神灵打造,历经了一千多年,启是一碰就碎的。一定是用了法力,十足力气往地上砍的。。。米迦勒顿时一愣,站在外面围观的撒旦和总管还有队友都憋着笑。
程千寻还越发天真无邪地装傻:“这下怎么办,拿这去刺冥王吗?”
“早就料到冥界诡计多端,没想到是你这个凡人。。。”米迦勒总算憋住了火气,伸出了一只手,对着程千寻手中的剑把。
银色光芒从他指尖飘出,一路洋洋洒洒的飞了过去,当落到了地上,带着满地的碎片腾起,最后在程千寻手中握着的断把上形成了新的水晶剑。
“此剑无论碎成什么样,那么芥子般的粉尘也能复原。”米迦勒带着几分鄙视:“现在可以了吗?”
这招没用,程千寻看着手中的尖刃,这剑如此的漂亮,启明之刃,启明星就是金星,代表着天上最美最亮的星星,西方把它比作维纳斯,也代表了路西法。
这把剑能让冥王忘记大战后的一切,忘记了战败和坠落到冥界。忘了这几千年的所有事情。。。
“千寻！”冥王的声音是如此的柔和而威严,平静得好似表面毫无波澜的湖面,可蕴藏着深邃的感情暗流:“刺来吧,我会阻止剑上的神力。”
程千寻的心顿时软如稀泥。感动不已。冥王是不想让她死,打算冒险的。
为何天界和冥界差别那么大?她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米迦勒,自始至终他总是带着一副轻蔑。
她又转而看着散发着圣洁银光的剑,喃喃地道:“尤利安,尤利安会不会也跟着消失。。。”
尤利安,为了她真的做到全部的付出,付出得是那么的彻底,她不得不挂在心上。
看到了她犹豫,米迦勒立即道:“天界有能力让他转世,冥界掌管亡灵。可天界可以让经过审判的灵魂重新投胎为受到祝福家庭的婴儿。”
受到祝福也许就能过上相当好的生活,富足、幸福、蒙受神的恩宠。
“是的。”冥王确认了
“他其实也只是在利用你,前后好好想想。”米迦勒知道冥王对于这个女人做了很多,程千寻很难下手,他嘴角微露出笑意:“冥王终究是神灵。不会对凡人动任何感情。他对你有过关照,那也是可怜你而已,如同人类对着没有主人的猫狗,给一根骨头、扔点猫粮而已。”
是吗?程千寻手持着剑,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明白,不要说冥王。她和这里队友的差距有多少。冥王这样照顾她,只是为了这个赌局吗?就因为冥王事先大致猜出米迦勒会出什么题,才会帮她?
纠结,犹豫,知道可能真相后,她的心痛楚拉扯着。她终究是个凡人。普通的凡人！
此时冥王伸出了一条手臂对着了她:“千寻,来。”
一句普通而简短的话,程千寻眼眶都发红了。好几次,冥王都是用这样的语气呼唤她过去。在约柜之层,她死去后。就是受到这样的呼唤,义无返顾地转身朝着冥王而去。
她又一次的步步走向了冥王,走到他不远处,举头看着这个高大异常的冥界之王,声音微微颤抖着,含着激动和不安:“大人,您叫我?”
冥王慢慢地下降,终于站在了她的跟前的地面上,但他的高大、依旧可以用蔚为壮观来形容。他背后几乎全被收拢的黑翼覆盖,长长的尾翼拖在同样拖在地面上的黑色长袍摆上,那种长久岁月沉淀的气质,让人不禁折服和陶醉。
“千寻。”冥王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来:“对着我手掌吧,那里离灵魂最远。”
程千寻一手持剑,一手抬起,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可以吗?”
冥王没有做声,那就是默认。她将冥王长及指中的宽大袖子慢慢撩起,露出了冥王平实而修长的掌面。和凡人的手掌不同,凡人掌心有纹路,大多是三条,也有二条或者四条的,俗称掌纹,东方甚至以掌纹去断命运。而冥王的手掌中央没有一条掌纹,如玉一般平整、细腻。手指关节上有着略深的红色细纹,整个手不是凡间所有。
“真美。”她将袖子放了回去,摇了摇头:“不行,我做不到将那么锋利的剑刺进这样好看的手掌中。”
米迦勒依旧悬浮在空中,差点没翻白眼。而几个撒旦中,有二个顿时忍不住喷笑了出来,这感觉简直有点调戏的意味。
冥王将手放下:“那就脚掌吧。”他伸出了一只脚来。
脚上没有穿鞋子,是光着的。程千寻一看又愣住了,虽然大,每根脚趾大约都有平常人手指般长了,那是没办法,按照冥王的身材,总不会长着一双三寸金莲。但这是她见到过最美的脚,如同冥王的手一般纤长。
“闭着眼睛刺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冥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打算受到攻击时不还手。
程千寻抬头看着冥王,忐忑而不确定地问:“大人真能阻止住剑上的法力。”
冥王没有说话,又一次的没有说话。
“好了吗?”在一边的米迦勒不耐烦了,但说出的话却很现实:“这里没有食物,如果不想动手也行,等着饿死渴死。人都那么近了,还不动手。”
最后一句应该是鼓动冥王的,冥王不是傻瓜,他淡淡地回应:“她因为信赖才会靠近,我不杀我的信徒。”
米迦勒轻蔑地道:“世风日下,冥界也有信徒了。”
程千寻却笑了起来,好似自嘲地道:“是呀,为什么我不去天堂硬要呆在冥界;为什么不去崇拜神,却愿意用灵魂去崇拜冥王?我真是个傻子。。。”
米迦勒紧跟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我都站得那么近了。”程千寻对着冥王仰望微笑着:“能和心中最崇拜的神灵站得那么近,这感觉真好,真的很好。。。嗯~”
“笨蛋！”米迦勒几乎是狂躁地吼出来的,只见程千寻将短剑反手对准自己的腹部刺了进去,锋利的剑锋一下没入她体内,从另一头露出剑头,身前只留下了剑柄。她刺了进去,但不是对着冥王,而是她自己
程千寻慢慢倒下的时候,冥王立即一把横抱起了她。
米迦勒气得脸色都变了:“凡人的血会让剑失去法力的。”
结界与此同时也虚弱了,几个撒旦立即而入,随后飞身过来。
“快点救呀,你管医药和疾病的。”玛门将别西卜用力推了过去,急着道:“如果治好了,免了你五百年的租金。”
别西卜立即用他如同章鱼一般的触手伸了过来,拨开了程千寻的手,卷住了只露出体外的剑柄,随后又松开了。
“你怎么回事?”阿巴顿在旁边用大手猛地打了别西卜一巴掌,要不是别西卜也是撒旦,一定会打扁的。他怒吼着:“快点救呀。”
“不,不用了！”程千寻躺在了冥王的怀中,含着笑:“否则冥王大人还要动手。”
撒旦们都无语了,或者说是无奈。赌局规定,优胜者不将剑刺入冥王体内,冥王就将其杀死。哪怕救活了,确实还是死路一条。
程千寻转眼又看着冥王,他帽子里依旧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出。她呼吸急促,殷虹的血已经从刀柄的伤口处渗出,一滴滴的滴落在了地上:“我,我能再看看你吗?”
冥王没有动,过了会儿,他的帽子自动的往后褪去,一张美丽绝伦到完美的脸展现在面前。他黑色微微打折卷的长发从帽子中如同瀑布一般翻落下来,那容貌跟米迦勒果然一样,但不同的是,他的黑眸中没有不屑,只有隐藏极深的忧伤和怜悯。
“好美~”程千寻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晚,当冥王展开巨大翅膀将两人在众人面前包拢住时,她隐约看到冥王脸的时候。说出了同样的话,同样的表情。
随后她又恢复了笑容,此时眼前变得有点模糊了,那是弥留时死亡的前兆。
瞳孔渐渐放大,看着上空,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她轻声喃喃着:“我发誓用灵魂崇拜你,又怎么可能拿剑来伤害你。。。我死后还能再见到你吗,或是永远的安息?我多想再见到你,只要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了,希望。。。活着,真,好。。。”
搭在腹部的手垂下了,程千寻的头偏在了一旁,眼睛合上了,脸上却带着微笑。
“千寻！”跑来的斯内德顿时失声痛苦地叫了出来。
戈登和鲁道夫上去站在其左右,也万分惋惜和带着伤悲地伸出胳膊搭在斯内德的肩膀上,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