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雪,缓缓的从天空落下。
荒寂的森林之中,空寂而了无人烟,只有寒风呼啸着掠过树梢。然而就算这些凛冽的寒风,也无法摇动这些树叶,哪怕寒风再急,也仅仅只能吹落最表面的一层积雪。因为树梢上面堆积的皑皑白雪,早已让它们沉重无比。
黑暗的地穴内,希芙蒂娅全身是血的蜷缩在狭窄的空间中,艰难的喘息着。呼出的热气,在低温下变成了长长的水蒸气,但却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的温暖。
遍布着伤痕的身体,自上一场围杀之中逃出来后,早已透支了一切能够使用的力量。极寒的气温下,从身体内流出来的鲜血很快变得很冷,然后冻结成了冰冷的血色冰晶,就这样凝结在了她的身体上、创口中。
冰冷的寒意,从这些冰晶之中,顺着那无数的创口,逐渐的渗入她的身体内部。纵然是恶魔的强韧,在这种重伤的情况下,依旧无法抵御大自然的严寒。
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以及冰冷彻骨的寒意中,让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栗着。
赤红色的旅人救世剑无声的平躺在她身侧,但是随着主人的乏力重伤,这把规则之刃也失去了平日里耀目的光芒,变得平凡而普通起来。
艰难的仰起头,这样的一个明明很普通的动作,此时却扯动了她身上的伤口,顿时又带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仰望着狭小的地穴内,那唯一的光明,唯一的缺口,唯一会暴露她藏身之所的地方,希芙蒂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着洞口缓缓的探出了白皙的手。
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撕扯着身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痛。但是她依旧努力的、艰难的伸出手。僵硬的挪动着细长的五指,将洞口处的积雪缓缓收拢了过来。
这个狭长的地穴,原本是一头蟒蛇的巢穴,那是一头冰蟒,蛇类的魔兽中少数能够在冰天雪地中生活的魔兽。只不过这头可怜的家伙,却是被逃难到此的希芙蒂娅击杀掉,不但血肉变成了希芙蒂娅的食粮,就连居所也被占据。
在那一场鏖战围杀中拼尽全力的逃出来后,希芙蒂娅并不清楚她到底逃了多远,也不知道那些野牛人还会不会追杀上来。更不清楚这个森林中到底有没有强大的魔兽。
但是无论如何,重伤的她,拖着这副疲惫的身体连续奔逃了三天三夜,又跟这头七阶的冰蟒搏杀了许久,早已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现在的希芙蒂娅,已经羸弱得连一阵风都能够吹倒的地步了。
她已经跑不了了。
哪怕那些阴魂不散的野牛人再追上来,她也跑不了了。
但是,这不意味着她会坐以待毙。
哪怕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颤抖,哪怕眼皮已经沉重得如同山岳。但她依旧奋力的挣扎着、痛苦的喘息着,努力的用手聚拢洞口的积雪,想要将这个狭小的洞穴封住。
洞口并不大,就算是窈窕纤细如她。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将自己塞进来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会忍不住对胸前那巨大的累赘心生不满。
若是小一些的话,肯定会轻松许多的。
沾着血的手触碰着那些冰冷的雪沫,艰难的将它们聚拢而来。花费了也不知多久。期间,每一次挪动手指,每一次触碰冰雪。希芙蒂娅都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因难熬的疼痛而昏死过去。
但是直到她终于勉强的将洞穴入口用雪封住时,她依旧未能昏死过去。
最后看着那被积雪封死,仅有一个指头大小的缺口露出来的洞口,希芙蒂娅缓缓的吐出了一个浊气。早已在寒冷中僵硬的手,这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白皙的指头,已经被冻成了诡异的青紫色,但是到了此时,希芙蒂娅已经感觉不到手指的疼痛了。有的,仅有一片麻木,宛若手指已经消失了一般。
唯一能做的,她已经拼尽全力的做了。现在,只能祈祷路过的魔兽不要发现她了。
黑暗的地穴内,她仰着头,怔怔的看着那指头大小的洞口中照进来的光芒。现在的她,也只有期待一会儿的大雪覆盖下来,将这个洞口最后的痕迹彻底掩埋。
那样,至少能够减少她被路过的野兽们发现的概率。
心神终于放松下来后,无边的困意顿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难言的疲惫中,希芙蒂娅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声的黑暗世界。
这样的黑暗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似乎才过了几个小时。当外面响起的熟悉笑声唤醒了昏迷的希芙蒂娅时,蜷缩在洞穴内的她张了张嘴,只感觉嘴唇一片的干燥,喉咙火辣辣的,腹中饥饿得如同刀绞。
而身体上的伤口,比起之前好了一些。但是随着那头冰蟒的能量被消化殆尽后,身体的修复机能也变得缓慢异常,特别是那因饥饿而疲惫无比的四肢,虚弱得没有丝毫的力气。
希芙蒂娅可以肯定,这时的自己,脆弱得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如。
不过……这个熟悉的笑声……这个清脆悦耳的笑声……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希芙蒂娅努力的侧着头,半边脸都趴在冰冷的地穴中,被冻得麻布无比。但是她却不在意,她只是努力的分辨着那自森林深处飘来的清脆笑声,到底是谁的。
昏沉的大脑,在此刻变得异常的迟钝。混沌一片的脑海,几乎如同一团浆糊。希芙蒂娅听了许久,都未能在记忆之中找出能够对应的声音。
这种清脆悦耳,宛若风铃一般的纯真笑声,这种洋溢着最珍贵的幸福、发自灵魂深处的安心的笑声,那分明应该是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
那种安心,是十渊狱中最奢侈的物品,是最让人妒忌的东西……这样的笑声,应该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了的,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希芙蒂娅努力的回想着。然而平时灵活的大脑,在这个时候却是昏昏沉沉的一片混沌。虽然觉得熟悉,但她却始终未能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直到……
“秦浩哥哥,这一次我们真的再也不跑了吗?那些凶巴巴的麋鹿人真的不会再追上来了吗?”
“安啦安啦,我们这次可是连续赶了十多天的路,早就脱离那群混蛋的活动范围了。要是这样都能让那些家伙追上来,我给他们写个服字!毕竟它们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赶出他们的活动区域,避免我们以后袭击他们。现在它们目的达到,为什么还要继续追杀我们?嫌人死得还不够多吗?”
“那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区域里。会不会也有跟那些麋鹿人一样凶巴巴的半兽人聚居啊?要是被它们发现了,它们会不会也跟那些麋鹿人一样,攻击我们啊?”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虽然我目测应该是没有,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恶魔有旦夕祸福,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不是吗……阿诺雅,你觉得这附近有半兽人的村子吗?”
“…………”
“诶?阿诺雅?”
“…………”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
“…………”
“咳咳……那啥,别不说话嘛,在魅儿面前,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好歹也搭句话呗……阿诺雅?小阿诺雅?可爱的阿诺雅?美丽的阿诺雅?阿诺雅殿下?阿诺雅大人?阿诺雅陛下?喂!你再不说话。你抓你胸了啊。”
“你可以试试。”
“诶?真的吗?”
“恩。”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
“…………”
“…………恩?怎么放弃了?”
“呃……咳咳……那啥,你先把武器放下来,咱俩有话好好说。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那是野蛮人的行事风格。跟你上位神魔的高贵地位不符,咱俩不是朋友吗?别拿武器对着我啊,那很危险的!”
“…………你很喜欢抓吗?那你可以抓魅儿的。她绝对不会反抗你……说不定还会很乖巧的自己献出来,随你揉捏,无论什么姿势,甚至是更进一步也不是不行。”
“对啊对啊,秦浩哥哥,如果你真的想……想……想的话,魅儿……魅儿……魅儿我……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你妹……你们两个魂淡给我正经点好不好?我们正在逃命啊!我们正在被人追杀啊!我们正在讨论很正经很严肃的话题啊!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三俗?简直低.俗!庸俗!媚俗!跟你们站在一起,我都觉得丢人!我都感觉整个人的下限都被拉低了!真是……低俗!庸俗!”
接着,在一阵急促的脚步身中,三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秦浩哥哥,等等我啊,不要跑那么快嘛……等我等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风格,无意识的,希芙蒂娅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原来,是这三个笨蛋吗?他们竟然也来了这里了,这还真是……巧啊。
要是让那家伙知道我就藏在这里,和他们交错而过,不知道那个整天叫嚣着要杀掉我的笨蛋会不会郁闷。
呵呵……想一想,还真是有些期待他那张臭臭的脸呢。
握了握虚弱的拳,希芙蒂娅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也该努力了,这三个笨蛋定居在附近的话,再这一刻下去的话,早晚有一天要被他们发现的,在那之前,最好恢复力量吧。
明明还想看看那个家伙到最后,会有怎么样的结局的。如果在中途随随便便就死掉的话,就太可惜了。(未完待续。。)
ps: 有人喜欢希芙蒂娅吗?有人吗?没有的话,就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