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终于开始了,大哥哈特如有神助,奋力向前,手中镰刀急速挥舞着,成片成片的麦子,风行草偃般倒了下来,又被移至身体后方。二哥里特不甘示弱,奋起直追,身体前俯,手脚利索,紧紧咬住哈特。
倒是曹某人,优哉游哉,不紧不慢,肆无忌惮地盯着萝妮娅又看了几眼,才慢慢悠悠开始收割。见怪不怪的萝妮娅,自然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望着远山,晶亮的双眼中,竟然有些飘忽。
曹操咧嘴一笑,开始收割麦子,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同哈里二人相比,他的动作幅度较小,和谐流畅,一气呵成,收割角度合理,力道适当,甚至,麦秆摆放整齐有序,每摞多少大致相当,单从“质量”上看,却是高出二人许多。
博莱斯家田地颇大,收割比赛线路较长,哈里二人那般状若疯狂的拼命割法,必然无法持久,这不,没过多久时间,里特首先慢了下来,口中喘着粗气,身上汗如雨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但他仍在尽力坚持着。平日里有些傻傻愣愣的他,却不是轻易服输之人。
一旁的哈特好上一些,却也显得有些后劲不足,速度略减。
曹某人依旧不紧不慢地收割着,口鼻间的气息依旧不疾不徐。随着整体动作的愈加熟练,速度竟然有所提升,但依旧没像哈里二人先前那般疯狂,只是,整个收割的过程更加行云流水,顺畅洒脱。
米莎和艾菲儿早已停了下来,这般精彩的比赛,她们可不想错过。只是,望向三人的目光,竟然微微有些呆滞,这麦子,还可以这么割啊?特别是年纪最小的曹操,怎么能够将麦子割得如此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呢?那“刷刷刷”的割麦声里,居然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味,独特的节奏,跌宕起伏,延绵不绝,却又充满了律动,充满了力量。
博莱斯等人也停了下来,一同朝那边望了过去,有些好奇,又有些惊讶,时而低声交谈几句,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哈里二人已然强弩之末,速度更加慢了,曹某人却仍后劲十足,稳中求快,渐渐追上了二人。二人不甘,再次奋起向前,却只是徒劳挣扎,稍一僵持,便即“全线溃退”,速度大减,里特更是颇为无奈地停了下来,弓身撅臀,两手撑膝,微微仰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
比赛的结果自不用说,哈里二人无奈之余,却又不得不佩服,这位远比他们年幼的弟弟。
虽然比赛前期,哈里二人消耗过大,以至后力难续,速度大减,是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但纵使单论体能,哈里二人,也自知未必强过对方。二人自认,就算运用相同战术,稳妥推进,前慢后快,他们也一样无法达到,曹操所展现出来的水准。
另外,同样是在收割麦子,曹某人却能割得这般轻快潇洒,富于韵律,这却是他们二人想都未曾想到过的。哈特隐约觉得,这个弟弟,在力量的理解、控制与运用上,同自己二人,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这个神奇的孟德啊,总能给人带来惊喜!……只是……只是……哈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一股浓浓的失落之意,瞬间涌上心头。
哈特转过头去,望向不远处的萝妮娅。
萝妮娅依旧斜倚草垛,抬眼凝望着幽幽远山,那晶亮闪烁的银眸啊,是那般的凝定而深远,只是,那张傲绝众生的绝世颜容上,却依旧清清冷冷,淡漠若水。
哈特心中低叹,转头看向一旁的里特,和自己一样,对方也是一脸的落寞,却不知,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是否也与自己相同。
对于哈里二人的情形,曹某人略有所觉,却并不在意,成长之途,挫折磨砺必不可少,不经历风雨,又何来彩虹。至于“萝妮娅”的“所有权”,他是不可能相让的,什么都可以相让,这个,不行的。
厚颜无耻的曹某人,微微一笑,慢慢悠悠地走向一旁,继续纠缠萝妮娅去了。古语有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曹某人一直深以为然,并身体力行之。
“今日天气绝佳,山间风景如画,正是观赏游玩的大好时节。”曹操笑着说道。
萝妮娅慢慢收回目光,少顷,微转螓首,斜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曹某人,小嘴微启,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笨蛋。”
语声轻轻,如秋风掠过,了然无痕。
“啊?”曹某人一愣,这个萝妮娅,说起话来,向来简短异常,偏偏又无下文,叫人如何揣摩?这“笨蛋”二字,晴空霹雳般横空冒出,该作何解为是?鄙视自己表现欠佳?告诫自己不该过来?嘲笑自己言语太次?亦或,其他诸种未知缘由?反正,不是好话就对了,至于具体用意为何,慢慢猜吧。另外,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骂人啦?
“还请‘姐姐’指点一二。”曹某人果然厚颜无耻,无赖之极,竟连“姐姐”之名都搬将出来。本想唤作“妹妹”的,奈何稍嫌浮躁轻佻,不够尊重沉稳,用在萝妮娅身上,明显不大合适。
“哼!”萝妮娅并不再多言,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上一个。
一阵轻响传来,不远处的田埂上,克莱尔与露丝夫妇俩,端着大锅,提着餐具,慢慢悠悠走了过来,却是上午的点心到了。劳作不宜饱食,众人来前并未多吃,此刻自然腹中空空,遂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嘻嘻笑着聚拢过去。
萝妮娅微微一愣,随即异常果断地撇下曹某人,径自走了过去,移动的速度,竟比平时快上了几分。
“喂,怎么走这么快……等等我……”曹某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赶忙快步跟上。这个萝妮娅,什么都没干,进食倒不慢,她也好意思啊。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曹某人才觉得,这个萝妮娅,还算是,茫茫尘世中的一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