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一个话不多的老人,一天之中可能都和陈阳说不了几句话,但是陈阳知道,爷爷的性格极为坚韧,凡事不轻言放弃,就拿抚养陈阳为例吧,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和爷爷相依为命,虽然一直住在老房子里面,但为了陈阳的吃穿用住以及上学的学费和日常开销,爷爷经常拖着疲惫的身躯四处打工赚钱,原本应该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的老人为了孙子却甘愿再度吃苦受累,无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孙子成才成人,不至于辱没了他父母亲的遗愿吧。
饭桌是一个矮小的方桌,爷爷和陈阳一人一个小方凳面对面坐着,桌面上一荤两素还有两碗大米饭。陈阳闻着扑面而来的热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忍不住想要开动。爷爷看着他笑了笑道:“娃儿,洗手了没。”
陈阳咧嘴一笑道:“洗过了洗过了,爷爷咱们快吃吧,我都饿了。”
爷爷佝偻着身子缓缓坐下来,看得出来由于长时间的操劳,他的身体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陈阳明白爷爷其实正在忍受腰痛的折磨,只是他一般忍住不说而已。
陈阳从荤菜盘子里夹了几块肉放到爷爷碗里,心疼地说:“爷爷快吃吧。”
爷爷点点头,将饭碗捧起来,两人正对面坐着,吃饭的姿势如出一辙。和往常一样,两人都很沉默,只是尽力将那些饭菜一颗不剩的全部填进肚子里去。
快要吃完的时候,爷爷难得问了一句:“娃儿,明天正式开学了吧?”
陈阳点点头道:“是啊,是高二的第一个学期。”
爷爷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才道:“当时你父亲也是这样和我面对面一起吃饭。时间一晃这么快,娃儿这么大了……”说完,他费力的站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走。陈阳心一酸,爷爷真的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起父亲。和爷爷相比,父亲这两个字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符号,毕竟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父母,所以爷爷对他来说才是最亲最爱的人,不知为何。今天爷爷的话比平时要多,而且还提起了久未提起的父亲,让陈阳略有些费解。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陈阳急忙上前将爷爷手中的碗筷夺走,道:“爷爷您休息吧。刷碗我来。”
一切收拾停当后,爷爷看了会电视就睡了,因为他明天要起一个大早去赶早市,这样才能买回一些新鲜且便宜的果蔬放至自家门店来售卖。
陈阳在爷爷睡后,猫在自己的小房间内想着心事。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原本应该挂在脖子上莹润光泽的玉石,据爷爷说,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从小就戴在脖子上从来没有拿下来过,可没想到竟然被那两个恶心的家伙给夺走了,还要自己拿钱去换。想到这儿,他双手紧紧抱住脑袋,相当痛苦。
过了好久,他才从床头柜中找出五张一百元的钞票,这可是他打了一暑假的工才积攒的钱,原本想为爷爷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可是,如果不把钱给他们。他们就不会把玉石还给自己,可这样一来,爷爷的衣服就泡汤了。陈阳趴在床上,烦躁的揪着头发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做出决定。抖抖索索的将那伍佰元钱塞入了书包之中,尔后就像丧失了全身力气一般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心如死灰、压抑难受。
说真的,他已经不知道上学对他的意义究竟在什么地方,难道就是不停的去遭受欺辱吗,这种压抑的生活状态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不,等等,至少这个星期他还是想要去学校的,因为他竟然和心目中的女神董巧璐成为了同桌,这要是在几天前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可它偏偏就是真实的发生了,说来,他还得感谢那位新来的班主任,要不是她,恐怕整个高中三年,他连和董巧璐产生交集的可能性都没有。
至少,从明天开始的一个星期内,可以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董巧璐,如果再能碰一碰她柔软白嫩的小手,那么就算死了也值。
于是,陈阳怀着惧怕而又期待的心情缓缓进入了梦乡,不管明天究竟如何,至少在梦里,董巧璐的身影是那么美妙动人,她的笑容就像初春的阳光一样,所到之处大地复苏,春暖花开。
其实这一天,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是开学前的最后一次放松的日子,因为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面对无休止的作业和烦人的家长与老师关于成绩的反复唠叨,仿佛只有哪一天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城市后,这一切才会停止似的。
夜里,中州市某最豪华夜总会的一个包厢之中,房间里灯光幽暗,投射灯四处乱转,音响震耳欲聋,三男三女聚在一起,一边喝酒玩着筛子,间或还有一两人上台一顿嘶吼,仿佛这样才能宣泄他们的情绪似的。
过了好一阵子,待这帮人情绪发泄够了,一个剃着板寸且右耳上方有道伤疤的少年叼了根烟恨恨道:“md,还以为这学期会和上个期末一样,没人管我们呢,没想到居然来了一个像二愣子一样的女班主任。”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本来我们鼓动周黑鸭出头,想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来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周黑鸭那么不顶事,竟然被那个女老师三言两语给镇住了,这在平时还真不多见。”
一女生嬉笑道:“莫不是周黑鸭看上了那骚女人不成?”
另一个女生冷冷道:“只要那苏可别越过界,一切都好说,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她尝尝我们的厉害。”
叼烟的少年斜眼看着她道:“切,那你能忍受她现在在班级上的折腾吗,mb的,还考试分配座位,烦不烦啊。”
女生冷哼了一声,“你要怎么干随你吧,但目前我不会帮忙的。”
少年冷笑道:“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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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柔柔的照进窗户,随着光洁的玻璃,洒下一层层均匀的光。苏可慵懒的爬起身,看着仍在熟睡中的陆艺娴,她悄悄的走出宿舍,行走在校园里,闻着校园里清新的味道,感受着清晨校园的景致。
大操场上已经有几个零星早起背书的学生在慢慢晃着脚步了,应该是刚刚进入高三的学子吧,他们身上担负的压力比人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尤其是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他们更是将高考看的非常重要,因为只有通过考试进入象牙塔,他们才可能有机会在一个比较高的起点上和别人竞争,而这一切只有相对公平的高考才能做到吧,这既是教育的无奈,也是当前整个华夏的无奈。
苏可微闭着眼睛慢慢在跑道上散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今天上午所有课程将正式开始,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好大,甚至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一切,都需要她独自去面对,不管是来自学校上层还是来自学生本身,她既无法逃避也不愿去躲避,再多的困难和挑战她都愿意去一一尝试着应对,即便她之前从未从事过教师这一行业,但人总有第一次不是吗,谁生下来就会擅长某一件事吗。
清晨的思绪是清晰的,也许是这幽静,也许是那清新。恍惚间,似乎好久没有早起过了,也许这就是懒人的作为吧。校园毕竟是校园,一切都是这般美好,没有车辆的鸣笛,没有市民的喧嚣,空气是那么干净透明,清晨的阳光是这般的柔和,没有了白日里的燥热。看看那绿叶上的露珠,是深夜的结晶,欲滴亦挂,滋润着这渐浓的绿,一派生机。苏可忽然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曾经面对的无数个艰难的日夜一样,是那么让人期待。
和苏可一样,校园里早起的人很多,宋国强主任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早早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看着桌上教务科拟制好的校领导第一周教学听查课分工表,动起了心思。
按照惯例,开学的第一周校领导们要到各个班级去聆听教师们的授课情况,同时也可以检阅学生们的精神状态以及课堂情况,可谓一举多得,且自从李校长来到十七中后,对这个制度坚持的很好,同时有些年轻老师就是因为在这个阶段授课表现优异得到了提拔和赏识,因此全校上下都对这头一个星期非常重视。
当然,校领导听谁的课,到哪个教室,并不是教导处能够决定的,他们只能提供一个大致的可供选择范围,就像宋国强面前的这张表上所打印的内容一样,但不要小看这张表格,毕竟领导的思维就会受到内容的影响,在其中挑选一个教室听课的可能性相当大,如此一来,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有野心且对自己上课很有信心的老师,可能就会通过关系找到宋国强或者教务科,将自己的课程与教室列在表格中作为备选,相反还有一些能力不行的老师怕被抽中,而打招呼不要出现在候选内容中,各取所需,倒也成全了教务科的行政科员,卖给那些老师们不大不小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