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序然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考虑:河北巡抚莫本有佟尔本这个大后台,所以,他亲自出马才能镇得住河北的官场,莫本毕竟是下属,起码在台面上是李序然在坐镇。而河南巡抚是个没有深厚背景的人,他是河南的一把手,所以,由刘侍郎和崔侍郎他们去也就可以了。
而李序然将吏部侍郎带在自己身边,而将户部刘侍郎和兵部崔侍郎单独派出去,其用意很明显:吏部侍郎是佟尔璞的心腹,所以跟在自己身边自然是被压了下去,而另外两位侍郎已经是自己的人,所以,他们能够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况且,河南的巡抚起码在目前来看没有什么不好的迹象,这样一来,由两位侍郎和河南巡抚坐镇,李序然的命令在河南的官场中,可以很好的执行了。
几天后,各路人马也都到了两省各府、县,李序然的亲信将钦差的命令交到各知县的手里,至于各府的粮食已经在济州府领过了,粮食到了各地后,李序然调遣提督将军的五十名军士便将其看管起来,当地的官员只有按照规定发放粮食,而没有私自动用的权力。
根据李序然的命令,各县要在县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设四个大粥厂,要为县城周围的百姓发放,而各县以村为单位,每村每家每户至少派一人来县城取粮食,如果家里没有能扛动粮食的劳力,全部统计出来合计,将由县衙派人专门去送,但必须要有至少一名提督府来的军士监督,同时,各村可以按照实际条件派些马车来运粮。
而在各县流动巡视的十人小队,将随时到各村查看落实情况,一旦发现有遗漏的灾民没有领到粮食。将在查明情况后具体原因来追究责任。
同时,为了预防在县城周围逗留的人过多,所以,李序然规定:在县城的灾民必须返回原籍,如果家人走散或者被饿死以至于无家可归者,可以呆县城,县城可以专门为他们的搭棚遮风挡雨。但是,在县城一直逗留的人将不会得到发放的粮食,同样,得到发放粮食的人必须要回原籍。朝廷会有进一步的安排。
两省的按察使也收到了李序然的命令,他们的任务就是全力管好两省各地的治安。官,贪污渎职者,查办,民,抢粮闹事者,查办。这正是按察使司的职责。这么多的灾民,突然见到了粮食,难免不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这一点是很有必要的。这也是李序然在每个县派出十人快马巡视小队在各处的目的之一。
而李序然还有几位侍郎大人则在两个省的省城里,他们和两省的巡抚还有布政使,喝喝茶。下下棋,原本两省最大的官最忙的人,现在竟然成了最闲的人,李序然的安排重点放在了各县。所以这些地方大员就没什么事了。
俗话说,无事生非,这些人虽然没事了。但他们可以指手画脚,可以发号施令,如果这些命令是出发点是好的,那还好说,可要是出发点不好,那就危害万民了,这就是李序然来这里看着他们的原因。
各地的百姓看到告示和骑快马人的通告后,纷纷去领粮,不在本地的灾民也陆续往老家走,按照李序然的命令他们可以在任何一个县城吃到大锅粥,但要领粮食,必须要回原籍和集体一起来,要拿出证明,如果没有证明的,要找到证人,以防有人冒领。
其实,李序然已经掌握了各地的情况,只要能说出原籍的情况,并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领到粮食,即使没有的,巡视小队的人也会派人将粮食送到他们家里。
所以,初次赈灾粮几乎都完全按照李序然的计划发放到了百姓的手里,而几乎也就是在这时,两省几百万的百姓,都记住了或者知道了一个好像叫做李序然的钦差大臣,而有的人知道的更多:听说他就是前段时间朝廷在北沙的征北元帅,还有人知道他就是原先的南江巡抚,两江总督。
同样,在两地的官场中,李序然的名字也深深的留在这些官员的脑海里,确切的说是心里。佩服他的人更加佩服他,可以说是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不少官员甚至说遇到李序然这样的官员就是死了也值,哪怕是为他提刀牵马也行。
当然,有喜欢就有讨厌,自然,害怕他的人也就更害怕了,这次这么多的粮食,这些官员连一粒也没有捞到,还要拼命的办差,河北的一个县令,河南的一个县令,因为配合的不到位,同时,他们把辖区内灾民情况给弄错了,导致一些人没领到粮食,而有些人则领了两次,就因为这个,李序然便将他们给查办了,吓的这些官员几乎连觉睡不踏实,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查的人。
由于巡抚一直由李序然“陪着”,所以,这些县官也很难向他们请示,所以,他们甚至认为,要拖延李序然的计划是不会实现了,因为,李序然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就这样,一时陷入极度恐慌的两省,暂时得到一丝安抚。
但是,这些粮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真正要让百姓们能吃饱或者能有效的解决灾情,必须要等到明年秋收的时候,当地百姓能收到粮食,那才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下太平了,因为,朝廷拨粮,远远没有靠百姓们自己种的粮来的充实,来的有效,来的多,这就是治标和治本的区别。
但等来年太过久了,过了发粮这一关,而眼下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轮到筹粮了,发粮好发,因为是把粮食发到百姓手里,而要粮却没那么简单,因为,那是要从富商手里把粮食要回来,确切的说,是从手里抢夺过来。
时间过的很快,而事情传的更快。李序然在河北河南两地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朝廷,到了朝廷的朝堂之上。
“启奏圣上,钦差大臣李序然在河北河南两地赈灾,目无朝廷章法。私自查办朝廷命官,听说,把一个四品知府还有两个县令都摘去了顶戴花翎。而且还调动了不少的将士,各县各府都闹得沸沸扬扬,官员和百姓们怨声载道,请皇上明察啊,他这个钦差应该撤掉,从新派人去”,说话的是富察鲁,他对两省的情况非常熟悉。但偏偏能做到颠倒黑白。
但是,比颠倒黑白更可耻的还有火上浇油,接下来要说话的佟尔璞就是这样的人。
佟尔璞接着富察鲁的话说道:“皇上,富中堂说的下官也听说了些,而下官还听说,这个李序然还从北沙调了两万多只马匹,并且他让当地的官员把马匹直接就杀了,说是什么阴干之后再运到灾区。在河北河南两地,李序然更是对将士们任意调遣。一次调动的兵力就有一万之多。”这时,底下的官员们窃窃私语,为官者都知道,这个时代。擅自调兵或者染指军队,是一件很敏感的事,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佟尔璞真可谓是阴险毒辣,他抓住了这一点。而且是在富察鲁之后说的,他巧妙的抓住了北沙的军马和河北河南两地提督府的将士,很快就引起了皇上的警觉。看到皇上敏感的样子,佟尔璞继续说道:皇上,臣随愚笨,但李序然依旧在离开北沙不是征北元帅,还私自调动马匹,到了灾区,首先想到的是依旧是兵马,区区赈灾,何须要调动兵马。他无非就是想向大家说明,他虽不是元帅了,但随时可以调动兵马,哪怕他是征北元帅,也敢调动河北河南的兵马。皇上啊,这件事,令人害怕啊,担忧啊。
佟尔璞像个唱戏的人一样在那里表现着,不过,对于一个几乎没有主意和决断力的皇上来说,这还真的有些效果
看着佟尔璞和富察鲁得意的样子,还有皇上犹豫的举动,而一些大臣们的赞同之声,杨再兴觉得必须要说话了。
“启奏皇上,两位中堂大人的话,微臣实不敢苟同。李中堂查办官员的事,微臣也知道,但这些官都是贪官,而那个尹州知府更是杀**民,这都是证据的,皇上可以随时传人问话,李中堂通过吏部来办的,也符合程序。
而至于北沙的马匹,那都是些老马和受伤的马匹,李中堂之所以要把马肉晾干运到灾区,是因为那些马匹无法走长途,这都是为了解决灾民的亟需啊。
他在河南河北是调兵了,臣协助管着兵部知道这件事,两省的提督都向臣禀报过了,那些将士都是去看守粮食的,土匪、灾民遍地都是,如果不出动军士,那些粮食可能就是厮杀和抢夺的对象,那将是一场更大劫难,至于说查办官员,两位中堂大人,难道忘了那些地方官贪污渎职的事了吗?不用特殊手段能管得住他们吗?”。
这时,皇上的脸色好了很多,他觉得杨再兴的话更有道理,尽管他在金銮殿,但他也知道,李序然直接把粮食发到百姓手里,又从各地弄到了马肉,那百姓就不会暂时饿肚子,不饿肚子就不会到处流窜,那也就不会闹事,他要的就是不要百姓闹事,一旦闹得厉害,他的江山就坐不稳。
杨再兴之后,秦章和周勇也站了出来,这两位都是北征的将军,他们知道李序然, 自然也知道北沙的情况。于是他们向皇上解释到:“北沙征战多年,所以一些马匹老的不行了,还有一些马匹在征战中受伤,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了,就是李序然不动,这些马匹也会被杀掉,北沙现在人强马壮,自然没人对这些马感兴趣,那就只会被白白浪费掉了。
而秦章和周勇没有再多说,因为他们怕说的太多,反而会引来大家认为他们现在还只认李序然这个元帅的误解,到时就更麻烦了。
说道这里,皇上完全明白了,他考虑了很长时间,最后他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圣旨,大意如下:
河北河南两地灾情严重,情况复杂,考虑到两地官员之压力,百姓之苦难,着钦差大臣李序然在两地的办差的时间延长至六个月,等到明年开春,可以播种后,百姓们看到地里种了庄稼,民心稳了,慌乱平了之后,李序然方可回京。
再次重申,李序然为钦差大臣,代天子行事,对两省的官员和朝廷事务有节制的权力,对赈灾事务有最高的决定权力,任何人不得变相阻挠和敷衍,违者严惩。
皇上这样做,是让李序然去安抚民心,是让他利用他多年地方官的经历去治理两地,为他真正的排忧解难。
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在圣旨的最后,加了这样一句:“”当然,各级官员在不影响和干扰的前提之下,也可以对赈灾之事提出建议,但,必须要有证据,道听途说和捕风捉影者严惩,望众官员以朝廷的赈灾大计为重,从大局出发,办好各自的差事。
经过多年的变化,现在皇上已经不是刚继承大位时的那个有勇有谋的明君了,现在的皇上变得多疑、狭隘,同时又优柔寡断,从所谓的大局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从李序然的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样的话,将更利于他实现他的秘密计划,也是他最终的一个计划。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来看,李序然必须要在灾区待更长的时间了,一直到明年开春,这就意味着,他要在这里过年了。
而这段时间将是灾情和民情最为严重的一个阶段,李序然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能力去办差,去解决另外一种类型的问题,这就是天灾。
而与此同时,佟尔璞和富察鲁等对李序然的干预和阻挠将会更加的明显和严重,可以说他们的明争暗斗将会进入一个更加关键的环节,此可以成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