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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听说长孙颖生病了,第一个反应也是萧淑妃又做了什么蠢事,于是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长孙颖那里,心中懊悔自己还是疏忽大意了。※,更~新~最~快!w s h u.c o m※
不过等到了地方,看着长孙颖躺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神色颓然,却也并不像是有大问题,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好端端的病了。”李治从旁边的侍女那里拿了帕子,帮着她擦着冷汗,有些埋怨的说道,“那疯女人又说了什么话?她说的话,你一概不要往心里去。”
“没什么,我只是站久了有些晕,是他们小题大做了。”长孙颖也不知道“木”了多久才恢复,不过见到李治时已经跟平常无异了,只是李治说起萧淑妃时,她身子仍然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李治还当她是因为之前被栽赃巫蛊的事情害怕呢,于是干脆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柔声的劝道,“别怕了,有我在呢。”
“嗯。”长孙颖应了一声,窝在李治怀里。
“这段时间我有些忙,过段时间有空了,我再带你出去玩儿。”李治想不起其他,还以为她是被宫中最近的气氛吓到了,自以为聪明的许诺。
长孙颖笑了笑,却是无意识的攥紧了他的手。
“怎么了?”李治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安静的把手放在那里任她握。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长孙颖轻叹了声,低下头去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喃喃自语道,“一不留神就过了好多年,我记得当初我的手才这么大,你的也才这么大。”
“可不是,”李治听着她这句低吟,却极是喜欢,粗粗一算,也有些感概,“一转眼都十多年了。”
这些年他们都过的不大好,日子赶得及,不自觉的就忽略了时间。
但是想想她刚入宫,才够自己胸口,李治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个时候你才那么高。”
自从他为帝之后,却极少再如以前那般亲昵的“动手动脚”了。而她也变得端庄典雅起来,不会再那般懵懂的看着他。
“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孙颖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将脸埋在他怀中,“七郎,我爱你,你知道吗?”
李治当然知道,他一直都觉得长孙颖爱他爱得不得了,也颇以此为自得。但饶是这样,听到她这可以称之为火辣辣的告白,却也意外的合不拢嘴。他没想到一向羞怯的她竟然会如此奔放,心里头明明乐开了花,面上还勉强摆出一副冷静样儿,“今儿忽然开窍,知道跟我说好话儿了?”
“看见萧淑妃那样,物伤其类罢了。”长孙颖闷闷的说道,脸仍然没抬起来,“七郎,别那么对我,我受不住。你知道我在外头没有亲人了,你哪天不要我,给我一丈白绫就好了,别这般折辱我。”
“她哪里比得上你,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了。”李治听着长孙颖的嘟囔,不悦的挑挑眉,但转念一想她多半被吓住了,语气便又不禁放软和了起来,有需溺却又有些抱怨的说道,“你胆子也太小了,就这种事也能想这么多,不许再想了。”
“我就是胆小啊,又笨又没用,”长孙颖在他怀中带着自嘲意味的笑道,然后逼着他,“所以,你一定不要骗我,好不好?”
“好。”她难得撒娇,李治只当哄孩子了。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长孙颖抬起头来,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哪里瞒过什么你事情了,”李治笑着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咱们俩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你有没有骗过我?”长孙颖笑了,似乎很开心听到这个问题。
“傻瓜,”李治见着她头发都软软的披了下来,不售黛的小脸显得越发楚楚可怜,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头,“我哪里舍得骗你。”
“你对我真好。”长孙颖笑着扑过去,李治抱住了她,慢慢的拍着她的背哄道,“知道就好,所以多吃多睡少想,一切都有我呢,你放心。”
“好。”长孙颖趴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因为觉得长孙颖被宫里头那乌七八糟的事情给吓到了,所以李治专门放了李忠的假,叫他有空来多陪陪长孙颖。
李忠满了五岁之后,便在长孙颖面前呆的少了。毕竟身为皇子,长于妇人之手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李治将着弘文馆扩大一部分,划了个书院,然后将着李忠为首的皇子与着藩王世子、勋贵、世族子弟等投进去,一边读书,一边也开始学着交际。
他随着执政的时间减长,便越明白没有一帮如使臂指的大臣有多郁闷,所以打算让着儿子们与着这些官二代官三代们打好关系,将来避免无人可用。
虽未立太子,但是对于几个儿子,他倒也没有养废了的打算。
李忠刚去,大约就是小学的水准,也就是识识字之类的,因为有长孙颖先前帮他打好的基础,倒也不是十分困难。只是后来不过才两年,师父们开始讲经,他天资一般,又因为是大皇子处处受到人瞩目,于是日子就过的艰难了起来。为了不丢脸,平日里花了很大力气读书,来长孙颖这里的次数不自觉就少了。
李治先前还不觉得,等到长孙颖病了,这才意识到她的日子也是十分冷情的,于是将着李忠拎到面前训了一顿,无非是“百善孝为先,若是不孝,读书又有何用”之类,将着李忠训的头都恨不得低到地板里,这才准了他的假,要他回后宫去陪母亲。
李忠虽然忙于读书来的少了些,但是比起其它人却是频繁了许多,为此书院里还有不少人嘲笑他是离不开娘的奶娃。他上次见到长孙颖便是巫蛊之后长孙颖被放出来的时候,那是虽然有些憔悴,却也不至于如此,所以当李忠到了后宫,见了长孙颖脱口而出的就是,“母亲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只是近来睡不好觉,不是什么大毛病。”长孙颖见着他过来,让他到手边坐着,捏了捏他的手,却也是有些感慨,“你不是说功课多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跑了来。”
“先生这几日有事,被父亲召去了,于是我们就得了几天的假。”李忠看出长孙颖有心事,于是乖乖的坐在她旁边,眼神有些担忧,“睡不好觉吗?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转转。”
他小时候得病也是这样,奶妈们总喜欢让他躺在床上,而长孙颖却等着他并无大碍时,领着他去园中散步,说这样对健康好。
久而久之,李忠便也觉得病人老躺着不是办法。既然太医都说无视,那不如他扶着母亲去转转吧。
“好啊。”长孙颖听到这话,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笑,却也同意了。
御花园的地方多,因为长孙颖生病不能远走,于是最后也就是找了一处凉亭赏花。
“那朵菊花开的不错。”长孙颖坐在亭中打着凉扇,忽然对着李忠说道。李忠一听就站起来,“那我去给你摘。”
“不用了,这花儿摘下来只能放几天就枯萎了,不若它们长在枝头,看着就让人喜欢。”长孙颖摇了摇扇子,笑着阻止了李忠。
“可您喜欢。”李忠有点小郁闷。
“那不如你扶我走去看看,如何?”长孙颖笑着对李忠眨了眨眼,出声询问道。
“孩儿求之不得。”李忠看着长孙颖这样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她起身,对周围人吩咐道,“我扶母亲过去看,你们都在这里呆着。”
“是。”一堆人见了李忠这样,知道他是想尽孝心,也没有人敢阻扰。反正那处地方离得也不远,她们在这边儿也看的着,所以便都呆在原地没动。
李忠扶着长孙颖慢慢的走了过去,等走到那处花丛旁时,李忠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才仰着头一脸纠结的问道,“娘,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当初他们在西苑时,因为不确定周围人有什么人,所以长孙颖跟着李忠说话时,总会挑那些地势开阔的地方说话,以免被人听到。
但有的时候在人群中不方便喊李忠走,母子便定下了这样的暗号,一丹孙颖眨眼,李忠就撒娇着要陪她去看花或者做什么,从人群中离开。
毕竟相对于大人,大家对孝子更没有防备心。
长孙颖低着头看着李忠胖乎乎的小脑袋,这个孩子不怎么像李治,却又很像李治。
或许都是外貌肖母的原因,李治长得清雅俊秀,而李忠却长得极其普通,眉眼间甚至还有些笨拙,很像他那个出身不高的娘。
因着这个原因,他一直不甚得宠,旁人也常以这个嘲笑他。
但是与着李治相同的是,李忠的个性与他一般善忍,旁人嬉笑怒骂,不管心里头在不在乎,面上似乎从都不放在心上。他们看起来都很弱,都似乎是那种令人毫无防备的人,但实际上却又都有着坚忍的毅力。
“忠儿,”长孙颖摸着李忠的头,他年纪还小,并没有束冠,只留着童子头,摸起来很舒服,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
李忠听着她喊自己,抬起了头看她,眼睛圆鼓鼓的,充满了天真与好奇。
长孙颖略一犹豫,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想要当太子吗?”
李忠一愣,然后出现了慌张的表情,脸色霎时一片惨白,他被吓得几乎是滚着的跪下。
“别怕,”长孙颖拉住了他,然后微笑的说道,“我不是你的父皇,你不需要怕我。母亲在这里只问你一句话,你想要当太子吗?”
太子?
如果说李忠从来都没想过那个问题,那也太假了。
他这个年纪虽然是孩子,但是周围人一群人围着,却也早就明白太子跟其它普通皇子的区别了。
虽然同为皇帝的儿子,但只有太子是不需要出京的。他们所有人见到太子都要下拜,将来太子继承皇位成为皇帝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要称臣。
至于普通的皇子,只会得到一块封底,然后离开厩,去别的地方生活。如果运气好,或许父亲死前会留下遗诏,令你陪葬。但是这种几率十分之低,据他所知,埋在皇帝身边的藩王数量,远远少于公主们。
也就是说,平凡如他,这一辈子很有可能从出府开始,就要永远的离开厩,再不能回来。
所以,他怎么可能没有生出过一种如果我是太子就好了的幻想呢。
况且他又是皇长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但是,李忠知道自己比李孝活得好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命好,养母待他比李孝要尽心的外,另外一部分则是因为他知趣,从来不肖想他不该获得的东西。
从小长孙颖就一直告诉过他,坐在那个位置上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她给他讲过皇伯父的故事,所以相比较兄弟们垂涎那个位置,他看到的更多的是位置背后的狰狞。
所以,他想,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该想,于是便也不想了。
如今长孙颖骤然发难,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看出来了,吓得整个腿都软了,若不是被长孙颖拉住,只怕早就跪了下去。
“母亲,我,对不起,我不该去想,我,”李忠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泪水却先一步的落下来了。
母亲从小到大一直在教他拒绝那个位置的诱惑,告诉他能平安的生活便是幸福,若她知道自己仍然对那个位置充满渴望,肯定会失望的。
李忠很怕她对自己失望。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养母,自己现在享受的一切都赖于她的照付,更多的还是一片孺慕之情。
他的生母不愿意要他,所以养母对他来说就跟亲母一样,他从她这里得到了所有关于母亲的温暖,他很害怕自己再被人抛弃。
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他是亲眼看到的,李孝便是个例子。他与自己是兄弟,出身相似,都是由宫女产下的皇子。年龄也相仿,只差几个月。但就是因为没有“母亲”,整个人都活的一塌糊涂。幼年没有人教导,不知书,不知礼,对外怯懦,对下却狠毒。
父亲的厌恶是显而易见的,宫人的鄙夷以及伴读们恶意的嘲弄,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常常同情那个兄弟,却也更加珍惜自己的一切。
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李忠见着长孙颖没有出声,心里头更加惶恐不安,干脆一把扑过去抱住了长孙颖的腰,呜呜的哭泣着道歉,“母亲,是我不好,我改,以后再也不敢贪心了,你千万别不要我。”
“我怎么会不要你。”长孙颖扶起了他,拍着他的背哄着,然后轻轻的说道,“你有上进之心,母亲很高兴。你放心,你想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只有没有心气儿的人才会真的什么想头都没有。”
“你要,我便为你争过来。”长孙颖替着李忠擦干了眼泪,然后微笑的说。
李忠一愣,看着她的脸一片呆滞,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以前不争,是因为我觉得可以保护你平安,所以你只要做个孩子就好。”长孙颖看着他稚气的面孔,然后慢慢的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但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我大概护不了你一辈子了,所以你得自己立起来。”
“能自由自在的当个孩子固然很好,可这世上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情,有的时候你觉得你是无害的,不与人争,却少不了有些人斗鸡眼似得觉得你碍了她的路,非要你死不可。”
“我们不想害人,可我们也得有自保之力,对吗?”
“我,”李忠张了张嘴,听着长孙颖这一串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以后会很辛苦的,是我对不起你。”长孙颖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揽在了怀里。
“我,我不怕。”李忠思索了很久,最后爆出一句话,“娘,放心,我,我会长大,我会保护你和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