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的西大街,乃是守城官兵的军营,隶属于永康所。
赵百户乃是这里最高的指挥官,平常负责永康的城防,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无非是晚上在城墙上转两圈,每年十月的时候,督运一下辎重,除此之外,平常也回家做点农活,帮家里分担一些家务。
进入,赵百户懒洋洋躺在城门内的躺椅上,衣冠不整,昏昏欲睡。
天空的天阳还很毒辣,守在城门口的两个大头兵,嗓子也都快冒烟了,手里拄着红缨枪,靠在城墙边上打着瞌睡。
城墙之上,七八个老兵油子绕着城墙巡逻了一圈,其中一个回到了城门这里,便急不可耐的将身上的皂甲扔到了地上,赶快撩开了衣领,想凉快两块。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发福的旗总,他不耐烦的道:“太热了,你们在这里看着点,今天可是上面来人,被把你们给抓着了。我下去凉快一下。”
说罢,他便扛着他的佩刀,一脸老不情愿的朝着城墙下而去。
剩下的这些兄弟们,可算是解放了,赶忙解开了腰带,躲在了阴凉处。
此刻也正好是中午,有一个老兵便赶忙解下来自己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
然后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嘴里嘟囔道:“这大热的天,旗总也真是的人,非要让我们来寻防,你说这大明白日的,难不成会有强盗来?”
“王老头,刚才旗总不是说了?上面要来人,你还喝酒,让上面人逮住了,小心吃了军棍。”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后生的笑道。
王老头一听也是,赶忙把酒葫芦藏起来道:“哎。也不是谁来,把赵百户都给惊动了。”
“可不是么,昨天千户大人都亲自下来了,我看这次弄不好要出大事。”另外一个年轻后生说道。
王老汉听到这里,不由的撇嘴道:“别他娘的瞎咧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永康这巴掌大的地方,能出什么大事。依我看。弄不好是指挥使跟老婆又吵架了,下来拿我们出出气。”
顿时,四周的人一片哄笑。
这个时候,就听到城楼下他们旗总说道:“百户大人,快中午了,走吧。找个地方喝两盅?”
赵百户一看,也是中午了,心里琢磨,估计上差十有**这个时候是不会来,便起身道:“也罢,听说你们这里东街的一家馆子来了个新厨子,去那里试一试?”
“得嘞。听大人的。不过这次可得让小的出钱啊。”
“看你出息的,你才几个子儿?别请我喝顿酒,回去让你老婆收拾你。走吧,我请你。”说吧,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城墙上的官兵看到他们远了,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王老汉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荷叶,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已经凉的馒头。
拿起来咬了一口道:“要么说当官好呢。看看人家的日子过的,再看看咱们。哎。”
“你老就别叨叨了,有本事您也去当官去?”一个年轻后便不屑的笑道。
王老汉不屑的说道:“那是老子不想当,要是想当,弄个旗总,我看问题也不大。”
“你就吹吧。”当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王老汉也不恼,这把年纪了。什么也想得开,便冷笑道:“你们懂什么?老子是真的不相当。你以为当旗总是凭借你战功显赫么?这和平年月,又什么战功的。不就是看谁会巴结人。老子要是放下这身段,老子也去巴结人。”
“你老说的。就跟您拍几句马屁,别人就让你当官一样。咱们旗总,那给过年送礼的时候,可都是赶着车去的。就是给你个旗总,你能送得起这礼?你要是敢不送礼,明年长官就给你穿小鞋。用不了两天,就把你给撸下来了。”
“是啊,不过咱们旗总也是个精明人,当上旗总之后,人家便跟县太爷常常走动,这不是在东面弄了一片荒地?办了一个酿酒作坊,听说一年也不少赚。最起码的,那些衙门的人,也不敢去要钱,当地的地痞也不然惹他。最近有在城南开了一间药铺,听说买卖也不错。如今日子过的是比之前轻松多了。”王老汉笑道。
然后看到一个新兵荷包里有咸菜,便过去掰了一块,众人坐在城墙上,吃的正开心的时候,就隐隐的听到了远传来一阵急促当马蹄声。
王老汉年纪大了,也警觉,赶忙爬起来看了一眼,就看到远处一片旌旗招展,大约有一百多快马,扬起了漫天灰尘,朝着永康这边冲了过来。
“不好,有情况。”王老汉也不敢吃了,急忙用荷叶把馒头包好,踹入怀里,大声喊道:“快啊,关上城门。弄不好是强盗。”
城墙上的士兵顿时忙碌起来,下城墙的下城墙,关城门的关城门,手忙脚乱,终于在那些骑兵冲过来的时候,城门关上了。
骑兵到了城楼下,王老汉可就傻眼了。
他们这里骑兵很少,即便是千户所,有十多匹战马,也是不容易了。
毕竟,骑兵大部分都在北方,准备随时和蒙元开战,南方一般有这样规模的骑兵,可是少见。
“你们是谁?报上姓名,不然老夫可就不客气了。”王老汉喊道。
这个时候,骑兵之中出来一个人,指着城墙上的王老汉怒道:“王老货,老子都不认识了?还他娘关城门,你要造反啊!”
王老汉一看,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武指挥使,顿时吓的浑身一哆嗦,赶忙喊道:“快开城门。”
武指挥使可是他们最高长官,平常见都很少见,往年也就是八月末收军粮的时候,他会出现,如今这盯着炎炎烈日竟然到了永康,王老汉赶忙道:“快去找大人们,就说有重要的人来了。”
而这个时候,更加让王老汉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武指挥在他眼里,就是他见过最大的官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竟然看到武指挥竟然翻身下马,为另外一个人牵马。
而那个人全身甲胄,带着头盔不好辨认,不过那个人骑的马,乃是纯种的南疆马,通体雪白,身上一个杂毛都没有,一看就价值不菲。
能骑这样的战马的人,一定官阶小不了,可惜的是他不识字,便好奇的问道:“小王,你看看他的旗帜上,写的什么?”
小王念叨:“江浙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张大福。”
王老汉不由一惊道:“我的乖乖,果然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