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的问题相当复杂,这不仅仅是银子,还关系到国政与民生。如果是之前,白名鹤肯定就会立即开口说出一个比例来,可现在却不行。
“这个,容回京城再商议。”白名鹤没有立即回答。
揭稽也明白,这税之事是不可能一次性订下来的,只说道:“让商人参与海贸,本官有三点建议。一来水师内部应该一分为二,一为战队二为商队。战队利少,如何保障其利是本官以为第一重点。二为大明国威,无论是是商人,还是百姓在外。如有不足,失的是大明的颜面,丢的是大明国威,此事当重议。”
“本官支持揭大人这一条,总是要有一个规矩。”胡濙支持并不是让意外。
以清流的想法,名声自然是最重要的。
“谢过胡老,这第三点虽然不是极重,但也不可忽视。本官提议设关!”
设关,在之前就是指钞关。可此时却有管理关卡的意思。
“就叫海关吧,其第一职能是海贸税,第二职能的检查违禁之物,以我的想法就是,海外的活物不要往回带,这些东西难不住有什么古怪。以前有本书中记载了一件事情。”白名鹤插嘴说道。
众人都来了兴趣。
白名鹤说道:“有一地,野山羊极多。却没有狼,也就是除了人之外没什么会影响到羊的生存。可有人带去了几窝兔子,那里水草丰美,十几年之后那里的兔子成灾,羊成千上万只的饿死,兔子却有数千万只,而且还在以每年几倍的数量增加着。”
哈哈哈!
屋内好几位大员都大笑不止,于谦笑骂了一句:“名鹤呀,相信你的故事肯定是真的。不过这种事情在大明不存在,别说几千万只,如果真有几亿只我一纸调令,派去十万大军,那么当年我大明军士可以天天吃肉了,不就是几亿只兔子吗?”
白名鹤一头的黑线。
后世的现代,欧洲大闸蟹成灾、米国鲤鱼成灾、澳州的兔子、牛蛙成灾……
“当我没说过!”白名鹤无奈的摇了摇头。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于谦笑着说道:“好了,传令摆宴。你弟弟白名鹭对我也持师礼,你父亲到了广东我自然也要见见的。”
“我等作陪!”揭稽这么说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对的。
这也是给白名鹤一个面子,以白名鹤的身份,他关中白氏必须大兴。纵然不提这些虚的,就是这些日子与白名鹤打交道,无论是同朝为官也罢,朋友也罢出席对白名鹤父亲的洗尘宴也没有什么不可。
午宴,白名鹤的父亲白崇喜除了震惊,就是骄傲。
想来不出几年,关中就会一定会有人说,生子当如白氏名鹤了,这是白家的荣耀,也是他白崇喜的荣耀,真正是光宗耀祖了。午宴,酒量极好的白崇喜还是醉了,心中欢喜的醉了,因为和他一起喝酒的,都是当朝大员。
待白崇喜醒来的时候,却感觉身下在微微的摇晃着。
“太爷您醒了。”一位白氏族中的年轻人在旁边的照顾着。
“这,酒似乎喝的多了,感觉地都在晃。”白崇喜说着摸了摸头。
“太爷我们眼下在海船上,少爷要进京了。听说这次进京之后,四朝元老胡大人保少爷再进一级留京,而于大人也有此意。所以在离开广东之前,这边的产业少爷要带人巡视一翻,这毕竟是少爷的心血所在,而且有些特殊的地方也要留下规矩的。”
“吾儿……”白崇喜感慨呀,再进一步就是正六品官,甚至是从五品。
十九岁的正六品官,那就是相当于州官之职,试问天下谁人能比。
心中更是骄傲呀。
这条船是军船,甲板宽阔。此时正好风平浪静,白名鹤与十大商帮的代表正在说着允许他们自行出海作生意的事情。
许多规矩还没有订,税例也没有定,但这些不影响十大商帮的热情。
这样的大事,就算有一年时间准备也不算长。
“椰子油还是要放在大明内的,眼下还不适合搬出去。但椰子果的初处理本官的意思的放在海外,作事的人可以是咱们大明的人,也可以雇佣当地人。比如那外壳,听闻有人制作出来了极好的床垫,鞋底。这些是否放在海外,你们决定就是了。报广东布政司衙门审核,一切按规矩来。”
“白大人,能否把蕉麻的初处理也放在海外。一船运回来的蕉麻十之七八都只能当肥田料,而且无论是福州、广州,就是琼岛的阳光听闻不如马尼拉港的。”有商帮代表提出了请求。
白名鹤没说话,既然这些事情交给广东了,他就会选择回避。
广东这边拿不定主意的,自然会有信使上京。
“不行,马尼拉港不能作这样的事情。不过可以放在北港。”杨能所说的北港就是指军方占据的拉瓦格港。
“不如放在巴拉望。”白名鹤也给了一个提议。然后解释:“以我们眼下控制的安全区域而言,巴拉望上土著人口不足千人,地方却比福州还大数倍。那里山水秀美,而且还有适合种粮食的田地,在那里建一座城不是不行,而且论到日照强度,那天终年都是夏天!如果我能闲下来,我会去那里住上几个月,那里真的很美。”
“那就定在那里吧。本官回京之后,请旨建城。”胡濙心说,白名鹤能夸好的地方,必须比想像之中更加秀美数倍。
白名鹤又说道:“不过,那里礁石多,让水师的探路船小心些,先划出几条优良的航线。那里一定要建军港!”
杨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白名鹤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杨能以白名鹤肩膀上轻轻一拍:“小白你安心,那里本督会亲自去看看的。”
杨能等几位大员也听出这话中的意思了。白名鹤不会随便选一块地方,那里必须是下一步计划的桥头堡了。甚至就可能是未来大明南海外围的一道重要防线。
商人们关系的利。军方关心的他们日后不会沦落成运输部队,毕竟水师是战斗部队的。而文官们关心的,则是如果管理,如果教化,如果宣传大明文化。
揭稽也提出了要求:“既然要建港,那么我要求建几座寺庙,几个道观。这笔支出是公库里出,还是民间募捐。”
“我秦帮愿捐建道观一座,只求各位大人准许由我们来请观主。秦帮帮众,多是全真门下,我楼观古观毁于宋末,历今都无法再复当年之盛世。是我等心中遗憾!”
没等秦帮的人说完,徽帮有人开口:“我等也是齐云山弟子。”徽商历史上,就与道教有着扯不断撕不开的联系,行走天下有信仰才安心,徽商还真的多半都是道教四大仙山之一齐云山的弟子。
“龙虎门也应当有观!”
“杭州灵隐寺……
“福建南普陀寺……
揭稽提到建观原本的想法就是依白名鹤的思路,用信仰去影响当地土著,然后再用儒家教化。可谁想到竟然引起了这些商帮的争执,就算是为银子,为商路,为货源等,也没有见到他们有这么激动。
出外行商,谁不想求个安稳,神仙佛祖保佑在大明可不止是一种安心。他们真正的相信天下的神仙在,恭敬神仙也是保佑家族兴盛。这海外传道,原本派出的一万道、一万僧、一万儒。还在召集之中,并没有正式的出发呢。
对于这布道海外之事,各家多少也有些观望的态度。
可今天被揭稽这么一提,却是刺激了这些商帮的人。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
“咳!”胡濙干咳一声,众商人立即就安静了。
“你们把揭大人的意思会错了,揭大人的意思是。比如那粗麻处理的工坊建在海外,许多人都是来自大明的百姓。总是要建一座道观,建一座寺庙让天下的神佛也可以在海外护得我们大明的百姓吧。”
“揭大人高义,我等知错。”
一话几说,往好听了说就是了,胡濙这几句话当真是说得好。
“其实吧,天下道门一家。而就是这个佛,我们大明的佛也于原先天竺的佛不同。我虽然是信道的,但相信天下佛门也是一家。而这出门在外,我更是相信大明的无论是神仙,还是佛都会护佑我大明子民的,我相信看到佛门弟子受难,难道我道门就不出手吗。所以既然在外,就不要争执这些,有一句话要记下,我们身在外,心在大明。无论是神仙,还是佛祖都会把我们的心与我们的家人联系在一起,神佛无处不在。”
论忽悠人的能力,白名鹤一开口,就是胡濙都要说一个服字。
“白大人,那建观之事?”
“本官出黄金万两,你们十家每家一千两。不够的你们自己补,当然还会特别批准,让水师给你们从岘港运来一些极上等的木料。”
听白名鹤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面带喜色。
众人齐齐施礼:“谢过各位大人,谢过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