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世群这话很明显,希望江歌阳出把子力气!
细说来,眼下,江歌阳和丁世群的处境很相似。
江歌阳不愿看见某人上位,丁世群希望去个好地方,而这二者想要达成目的,就少不得季老点头。
而这二位都和季老亲厚,丁世群虽以近侍亲近几分,但江歌阳却是季老臂助,真论起在季老面前的影响力,这二位实在难分轩轾。
可,这二位再亲厚季老,涉及自己利益之事,却不好亲自言道,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做事无论如何得顾全面皮。
是以,此刻,丁世群一说“江公,我去哪儿合适”,江氏父子便知道成了。
…………
今夜难眠的人太多了,吴公子便是一个,说起来,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往日里,这个钟点儿,信奉养生之道的吴公子早上床了,可这会儿,他一双眼睛炯炯放光,坐在沙上,屁股仿佛生了疮,歪来正去地扭个不停。
“公子,困了,你就先去睡吧,别等了,待会儿谈的事儿,你又插不上,别撑着了。”
说话的是紫寒将军,这会儿,灯火通明的大堂内,人头亦是不少,除了紫寒将军和吴公子外,还有吴公子二叔、担任浙东省省长的吴铁戈,担任冶金部常务副部长的三叔吴割洋,紫寒将军的女婿、那位被薛老三废了两根指头的陈公子的父亲、石油部党组副书记陈在道。
“我困什么,我还要等爷爷,待会儿咨询他老人家几个贸易学上的问题,看难不难得住他老人家!”
这会儿,吴公子怎么可能离开,要是没听到吴铁戈那句“安远同志的机会恐怕最大”,他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可事情关系到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家伙,就是三天三宿不睡,只怕也能撑住,这点困倦又算得什么。
说话儿,吴公子便把眼神儿朝紫寒将军扫来,恰好迎上紫寒将军似有千言万语的目光。
吴公子知道自己这个二爷在担心什么,还不是因为和自己合伙儿都没拿下那小子,怕自个儿在老爷子面前走了嘴,将他捎带出来。再加上,这二爷在武襄招待所,和那小子又闹了个灰头土脸,竟是不敢上门儿了,即使上门儿也是多背着自己不在家时。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英雄虎胆,何时竟消磨成这样了,也不想想,自己是那种嘴巴松得跟棉裤腰似的人么。
一念至此,吴公子冲紫寒将军一笑,竟罕见地起身给他兑了盏茶,“二爷爷,您是茶道高人,这可是我精心收藏的茶叶,也就二两不到,弄到它们,可费了老鼻子劲了,劳驾您给品鉴品鉴。”
紫寒将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舌尖抵腭,咂摸半晌,双目攸地亮了,这才完全移开茶盖儿,凝视茶汤良久,忽地抬起头,惊道:“莫非是那两株茶树上的?”
吴公子比出个大拇指,“二爷爷果然绝了!”
没错,紫寒将军方才品尝的正是闽南武夷山上的那几株大红袍母树所产的茶叶,说起这几株茶树,早早就驰名天下了,民国二十年的时候,就被政府驻军把守,解放后,更是成立了相关单位看护,几株茶树一年也产不了几两茶叶,能弄到手的,无不将之当作稀世奇珍收藏,后世,这几株茶树更是被故宫接收,以至于不产了!
由此可见,这茶叶何等妙绝!
紫寒将军品此名茶,心怀大开,看吴公子也爽利不少,竟笑着和他打趣起来。
二人正说说笑笑,忽地,门外传来了动静儿。
不待众人起身,一个身材中等,面容慈蔼的老人,便步进门来。
“爷爷!”
吴公子欢愉地叫了声,抢步上前,扶住了老人。
来人正是吴老,他刚参加完书记处的紧急会议。
“怎么还不去睡,都这个钟点儿了,我记得你可是最耐不得觉的。”
老人慈祥地拍拍吴公子的手,温声道。
细说来,现如今的吴公子较之从前,也是天翻地覆地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京城三公子名号的刺激,相较之下,另外几位都投身政坛,眼瞅着都有成一方人物的架势,受此激,吴公子也一改往日游逛,开始钻研起正经事儿来了。他不喜从政,却对经济之道,颇有兴致,是以,最近开始研究国际贸易,还在社科院挂职了个研究所,折腾得很是有模有样。
吴老长子早夭,对这个长房长孙自然倍加疼爱,吴家人才鼎盛,吴公子不愿从政,老爷子虽然遗憾,却也由着他,以前吴公子游手好闲,老爷子怕他不成器,偶尔也免不了训斥几句,可现如今,吴公子大有勤学苦读,要做文化人的架势,总算是有个正经模样,对之要求本就不高的吴老自然倍感欣慰。
“爷爷,您不回来,我怎么能睡,怎样,今天开会很累吧,一会儿,我给您捏捏,新跟老赵学了几手,松快筋骨,保管好用!”
说话儿,吴公子便在老爷子主座沙的扶手上坐了。
老爷子笑笑,却不再接茬,解开领口,松了松脖子,“这么晚了,都不睡,看来是有什么要说的,谁有话说就赶紧说吧,我听着呢!”
老爷子似乎心情不好,对长孙的温和,没有延续到众人身上。
众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紫寒将军这位长辈开口了:“大哥,您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大过年的,又是大晚上,谁没事儿会干耗着啊,既然您话了,我就代表大伙儿言了,一个,主要是问候下坚老的病情,二个,是想想问问您,会上的长们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吴老白眉微颤,瞥了紫寒将军一眼,“第一,坚老的病情已经稳住了,老2你若是有心,就亲自去探视,怎么说坚老也做过你的老长,该敬的心意,还要敬到。第二,会上有什么决议,静等中央通知和文件就行,跑这里问我做甚,你们难道是书记处的干部,要我下指示?”
老话说,古来征战几人回,更不提,这数十年征战结束后,又过了数十年,老战友,老兄弟,还余下几人?即便曾经政见不和,即便未曾共事,极少矫情,可看着曾经的老同志一个个凋零,方觉流光夺命,岁月杀人,有几人不生出浮生如寄之感?
心头又哪里来的空间,去盛放阴私,筹谋!
薛安远如是,安老,吴老亦如是!
老辈人的情怀,老人的心态,一般人焉能理解。
紫寒将军没想到自己会碰这这么硬个钉子,嘟囔道:“大哥您用不着挖苦我,我是想去探视,也不想想,今天这阵势,我挤得进去么,再者说,孩子们都等你,还不是想未雨绸缪,一起合计合计,看你这通打击的,也忒不讲理了。”
多数时候,紫寒将军是不怎么畏惧这个兄长的,许是年纪相差太大,而辈分相同,反倒让他既有了平辈论话的资本,又有了倚小卖小的余地,只要老爷子不在气头上,紫寒将军言辞向来游刃有余。
“筹谋什么?合计什么?”
吴老茶杯一顿,冷冷扫视着众人,这会儿了,他何尝不知道眼前的一个个是何心思。
“爸爸,您别火儿,坚叔叔,我们会去探望,可正事儿,我们也不能不理,我们不理,别人理,吃亏的不还是我们?”
一直沉默的吴铁戈忽然言了,吴省长持重雍容,若非关起门来,此等话语,绝难从他口中听见。
吴铁戈的份量,自然不是紫寒将军可比,虽然后者在党内地位稍高前者半愁,可吴铁戈乃是吴家二代当家人,且吴老也极看重这个二儿子的政z见解。
是以,吴铁戈话音方落,吴老终于沉了声音,“铁戈,你接着说!”
吴铁戈点点头,“爸爸,我其实没什么观点,毕竟大的方向,还是您把握,我只提醒一点,谁进一步,咱们定不下来,也无须把目光投注其上,关键是这二传手的位子,得卡紧了!”
吴铁戈一番话说完,紫寒将军几乎要拍案叫绝,可以说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是以,吴铁戈话音方落,他便接上了:“大哥,老2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大头惦记不上,小头可得把紧了!”
吴老轻叩一下茶杯,“你说说什么是小头,怎么把紧?”
说罢,吴老心中就叹起气来,他这个二弟,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几乎不用费脑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定是和他自己利益有关,大局与他而言……
果然,紫寒将军急道,“小头我说不准,我还是先说大头吧,我认为论功,论贤,安远同志都该更进一步,先不说征南之战,安远同志立功至伟,单是军事革新上的创举,就无异于三湾改编,这点作为军人,我最有言权,安远同志主导的科技升级,几乎将部队的战斗力提高了一倍,如此功勋,难不成还不能更上一层楼,组织也不能太薄待功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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