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为何苦巷之中的百姓生活艰苦,难道朝廷就任由百姓如此辛苦?”刚刚离开苦儿巷,赵承嗣就开始询问赵普了,柴荣身为五代第一明君,难道百姓的事情都不管了。
“承嗣,这么快就忘记为父所教了?吏治要以天下百姓为本,但是不能过于仁慈。大局才是一个朝廷要顾忌的,这些百姓的事情还要从边关说起……….。”赵普随后开始讲述苦巷子居民的来由了。
苦儿巷所处的地方原本只是旧开封城的郊外而已,以前虽然有百姓居住,但由于处于外城城墙的附近,具有很高的危险性,旧开封的百姓都不太愿意居住。(五代时期朝廷更替频繁,开封作为都城曾经多次沦陷,外城的城墙都是破壁残垣,只要有外敌入侵,苦儿巷的百姓首先会遭殃。)
土生土长的旧开封人不愿意居住,并不意味着没有人肯居住,一些在边关特别是北方边关的流民百姓为了躲避战祸都会齐聚开封,毕竟开封市国都,安全性相对较高,就算多次易主,也比边关的安全性高,边关流民来到开封,苦儿巷就是他们的聚居地了。
周世宗柴荣即位之后,就开始大力扩充开封城,将开封城定为皇城,内城,外城。大兴土木修筑城郭,居住在苦儿巷的流民,柴荣并没有赶走,而是将苦儿巷作为一个外地流民安置点保存了下来。
“爹,既然官家让流民居住下来,为何不改善一下流民的生活?”赵承嗣愣住了,柴荣并没有赶走这些流民,对于这些流民的情况应该是有所了解,为何还会让苦儿巷存在,这可是京师开封城,一个国家的形象代表。
“承嗣,爹让你出来察民情就想让你知道民间的苦楚与国家的不易,苦儿巷里的百姓都是何人?老弱病残居多,青壮少年寥寥无几,无劳动之力,如何有劳动之果实?现在吾大周四面环敌,处处用钱,处处用兵,能保住开封的太平就不容易了!”赵普一针见血,指出了大周朝的无奈,乱世的无奈。客观条件不允许,柴荣就是有心扶贫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赵承嗣听了赵普的话,虽有有些无情,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这是非人力可以改变的东西。后周确实处于一个四面环敌的处境,能保住国家的平安就不错了,苦儿巷的居民生活虽苦,但是起码能多活几年,至于是不是能饱肚子,提高生活水平那都是奢望了。
“承嗣,吏治要有大局之观,若一味的仁慈不但治不了国而且还会失去更多。”
“爹,孩儿明白了!”赵承嗣点了点头,不是穿越就能无敌,自己想提高苦儿巷百姓是生活水平,还要更多的努力。
“三郎,从苦儿巷出来便没有说话,三郎对苦儿巷有何感想?”赵普教导了赵承嗣之后,就望了望赵匡义,杜氏托赵普指导赵匡义,赵普不能不尽责。
“族兄与母亲的苦心,匡义晓得了,日后一定节约一些用度。”赵匡义对于赵普的话似乎不是很感冒,只是敷衍了一句。
“三郎,太夫人让三郎随普学习,学的是为官之道,若是三郎是开封府尹,应该如何处理苦儿巷之事?”赵普没有理会赵匡义的不悦,年少轻狂突然被限制自由,任何人都会有怨气。
“族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匡义就算有天下之心,若不为君岂能为之?若吾为君,必不让苦儿巷再存于开封城!”赵匡义勒住马匹,回头望了望,发出了一番感慨。
“三郎也有天下之心?”赵普愣了一下,赵匡义的回答到让赵普有些意外了。
“当年秦始皇游历会稽,项羽曾言欲代之言,为何匡义不能有天下之心?!”赵匡义对于赵普疑惑的表情十分地不满,难道我赵匡义不能有夺取天下之心。
“三郎志向远大,希望三郎多多学习才能治理天下,只不过此乃开封城,此等言语三郎还是要谨慎一些。”看见赵匡义轻佻的回答,赵普就知道赵匡义只是年轻气盛而已,爱说大话根本不是素有大志。只不过开封城内,此等言语还要避讳一些,不然会给赵匡胤带来麻烦。
“族兄放心,匡义当然晓得。”
“对了,族兄,我们现在去哪里?”赵匡义见时间还早得很,想偷溜去玩耍一番。
“三郎,我们先找一家酒家用饭,用过午膳之后,我们便去开封府一趟,匡义是来学习为官之道,我们下午便去府衙看看。”赵匡义的小把戏当然骗不过赵普了,赵普不会让赵匡义偷溜玩耍的。
“好,就依族兄的建议。”赵匡义一阵失落,赵普这样说分明就是提醒自己不要想偷溜了,还是好好学习为上。
“恩!”赵普点了点头,带着赵匡胤与赵承嗣来到了一家酒家,用了一些膳食之后,便前往开封府了。
赵普三人来到了开封府的侧门,将马匹系到旁边的一棵树上。
“族兄,为何我们不从大门进入府衙?”赵匡义在侧门停下了脚步,从侧门进是不是有点失面子了。
“三郎,你以为我们是去宣读圣旨还是去击鼓鸣冤?非公事吾等身份是不能从正门进入公堂。我们只是来看看而已,不必大张旗鼓。”赵普望了赵匡义一眼,这个小伙子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赵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然后上前叩门。
“原来是赵书记,赵书记前来肯定是找张文书了,小人引路。”很快,一位年轻的小吏打开了侧门,一见赵普就知道赵普的来意了,将赵普引入了开封府,来到了一处小院之中。
院中有一位老者正在晒书,样貌普通,属于放在大街上都能找出千百个相似容貌之人,穿着一件朴素的衣服,腰间的一方印记显得格外的耀眼。
这方印记的材质很新,刻制印记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但是在方圆印记上方的两个棱角却已经磨得有些光滑了,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是一名得宠的小吏!赵承嗣跟随赵普学吏治有一段时间了,从印记上推断府衙之中小吏与主官的关系是必修的课程之一。从磨损度上看,此人的印记经常使用是开封府尹的得意之吏。
“原来是赵老弟来了,怎么老弟今日有时间来看看老哥哥?”老者发现了赵普,微微一笑,继续晒着自己的书卷。
“还有两位生面孔?”
“老哥哥,普手上抱着的乃是犬子承嗣,乃普的第三子。这一位是普族内的一位族弟,排行老三,老哥哥可以称呼其为赵三郎。二人都是跟随普来学习吏治与见识一下”赵普将赵承嗣放下,向张文书行了一个礼。
“张伯伯好!”
“张文书有礼了!”赵承嗣与赵匡义跟着赵普向张文书行礼。
“学习吏治?老弟可真是让哥哥有些意外了,居然让自己的幼子来学习吏治?”张文书听了赵普的话,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转过头,玩味地看着赵普。
“老哥哥,此乃三郎之想,普也想好好教导一番,传承衣钵。三郎虽小,却不怕吃苦。”
“好了,老弟做事一向不拘一格,老哥哥不多问了,小侄儿的礼在下可以受,但是这位年轻公子老哥可不敢托大了。”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整理了一下衣服,向赵匡义还了一个礼。
“赵公子有礼了,老翁曾受赵老将军之恩,今日得见其子实属缘分。”
“老人家认识在下?!”赵匡义愣了一下,从进门到说话,自己只说了一句见礼的话,张文书就晓得自己了,赵匡义疑惑地望向赵普。
“三郎,为兄可没有告诉老哥你的身份,此乃吏之道!”赵普微微一笑,赵匡义虽然读书甚多但是经验还不足要多多磨练。
“三公子不必惊讶,为吏者必须为主官考虑,开封府内鱼龙混杂卧虎藏龙,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或者判案没有考虑都是吏的疏忽。赵三公子乃魏王女婿,赵指挥使的兄弟,还算半个皇亲国戚,老翁岂能不认得?”张文书微微一笑,示意刚刚给赵普三人引路的小哥继续晒书,自己要和赵普三人进房间了。
“这………?”赵匡义愣住了,没有想到一个开封府的小吏居然能猜出自己的身份,看来赵普所认识之人还是有些本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