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伸了伸他的手,声音不再冷厉,柔和道:“起来。”
我就着他的手站起了身子。杨戬从怀里递给我一方丝帕,我接过来默默地擦干了眼泪。
杨戬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够为了救神瑛撒出那样的弥大谎?”
这时这刻面对杨戬的责问,我只能垂头不语。
杨戬叹口气道:“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万事稍安勿躁,我会尽力筹谋,君舅舅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处决你们的。”
杨戬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动了,至于自己,还是听由命吧。
杨戬走了不多时,颖梨便来了,她刚落了胎,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绛珠,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害死我孩子的凶手是白狐。”颖梨着握住我的手,她一握住我的手就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手上那方杨戬赠我的手帕上,眼底的歉意迅速冷去,“杨戬来看过你。”
我一怔,颖梨的样子叫我有些害怕,只能木讷回道:“嗯。”
颖梨唇边迅疾绽出一个冷冷的笑,她从我手里拿走那方丝帕,道:“这丝帕是我绣给杨戬的,怎会在你手上?”
我一时语塞,看颖梨醋意萌生的模样,恐她误会更深,一时只能沉默。
颖梨阴森森笑道:“这丝帕是我让杨戬随身带着擦汗用的,不好随意给别人擦眼泪用,我还是替他收回去了。”
颖梨着将手帕揣着兜里,没再和我细,步履蹒跚地走了。
看着颖梨的背影消失在牢门口,我意兴阑珊,只觉得烦闷。
袖子里藏着那枚七彩贝,我从袖子中掏出七彩贝,怔怔看着。颖梨赠我七彩贝的初衷已经面目全非了吧,友情一旦遭遇爱情,时常不战自败。
“主人,你心情不好,让金出来陪你话吧?”金在七彩贝中探出头来,没有我的乐音召唤,他是无法从七彩贝中飞出来的。
我摇头,索然道:“不用。”
金撇了撇嘴角又缩回七彩贝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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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月神昏睡着,我也缩在板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牢房中一道金光闪现,我便惊醒过来。从板床上腾地起身:“谁?”
“主人,是君。”金在七彩贝中应声道。
我定睛一看,果见君幽幽立在床前。
我忙跪身行礼:“参见君。”
“朕是只身前来,俗礼免了,以免惊动他人。”
牢内只有昏暗的光线,我望见君一脸凝然。他朝阿月挥了挥手,一道法力飘过去,阿月的头歪了歪,睡得更沉了。
君再往空中撒了一把萤火虫,整个监牢霎时亮堂起来。
君径自走到板床边坐下,道:“朕只身前来,只是想知道对于这个谎言,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如何解释?难道中了他娘的圈套?
我缄默着,心里思虑不知该如何回答,金在袖子中道:“君,金有话要。”
君眉毛挑了挑,看着我道:“让金出来见朕。”
君命怎能违抗?我掏出七彩贝,吹了七个乐音,金游了出来,他的龙身惊吓了漫空的萤火虫。
君道:“金,你有何话要?”
金在空中微微颔首,“其实主人没有对君撒谎,君和神瑛的确是一对父子,只是庭如今的神瑛是个假神瑛,他真名叫苦,而真神瑛的下落那就要问主人了。”
我竟然忽略了先前苦同我的话,金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神瑛假神瑛?难道和真绛珠假绛珠一样?假绛珠其实是白狐?”君凝眉沉思。
金道:“正是,君英明。”
“那是谁炮制了这样的假象陷害绛珠?”
“是王母娘娘。”金心直口快。我欲阻止已来不及。
“大胆金!”君已经龙颜震怒,金立即瑟缩到我身后。
我急忙跪在君跟前,“请君息怒。金有口无心,请君饶恕他。”
君盯着我看了许久道:“金的话不算,朕要听绛珠你亲口。”
“主人,你快啊!”金在身后催促我。
我心里飞速想着:我能什么?我与君旷古情劫中的恩怨纠葛?西王母与我的种种是非曲直?君如何信得?更何况在这个禁欲的庭,让君知道自己曾经情*欲泛滥,他将情何以堪?更如何立足于三界?不如让绛珠一人承担了这罪过。
“君,神瑛与白狐有没有宽恕的可能?”我想做最后一搏。
“你是泥菩萨过江,还想着救人?”
“绛珠只想恳请君给神瑛和白狐最后一次机会,莫要处以极刑,只要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就算不能为神仙,他们亦是愿意的吧?”我想白狐和苦总是有真情在的,不做神仙,去做一对可以活命的眷侣,或许更适合他们。
君沉默着没有话。
我跪在地上也没有话。
金着急道:“主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闲事?还是自己保命要紧。”
我的命横竖是保不住了,不如豁出去,成全一对有情人亦是好的。
“你告诉朕,这个神瑛是真神瑛还是假神瑛?”
“真神瑛如何,假神瑛又如何?”
“真神瑛,你就必须担下欺君的罪名,假神瑛的话,朕答应你的条件放他们离开庭,远走高飞,只是你要告诉朕真神瑛的下落。”
我一时不知道这个交易可行不可行,金已经上蹿下跳了,“主人,快答应啊!”
我一时犹疑,神瑛已死,我去哪里寻神瑛的下落?但是金催得紧,又能暂时救下苦和白狐的命,我便一口应承了。
君不再什么,默默看了我一会儿便甩袖离去。
君一走,我便瘫在地上,金担忧地环绕着我游飞,一边唤道:“主人,你没事吧?”
我虚脱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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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金将我唤醒,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听见隔墙有敲墙的声音,我便跑到墙根,问道:“谁在敲墙?是苦吗?”
“是我。”我一颤,竟是白狐。
“白狐,你没事吧?”我一时有些犹疑,再次听到白狐的声音,不知道该忧该喜。
白狐静静的声音穿墙而来,没了往日的犀利:“谢谢你在君跟前保我和苦。”
我悬着的心这才安下来,她今番总算不是来拉仇恨的。
“没有经过你和苦同意,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合不合你们的心意,做不成神仙,去下界做一对鸳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还有什么比保命更为紧要的呢?”
“绛珠,我是苦,我和白狐在此跪谢你的大恩了。”
墙那头没了声音,我知道是苦和白狐在向我行礼。
“绛珠,我和白狐,这就走了,离开庭,去下界,你多保重。”
“绛珠,你保重。”
牢门开启的声音,兵将呵斥的声音,苦和白狐的脚步声想起又远去了。
金道:“主人,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这才靠在墙壁上愣愣失神。
月神突然哭着醒过来,我忙走向她,问道:“阿月,你怎么了?”
月神满脸泪痕,神情凄惶:“我梦见神瑛走了。”着便呜呜哭了起来。
“不是神瑛,是苦走了。”金绕着阿月游飞,一边搭腔道。
“那我的神瑛呢?神瑛!神瑛!”阿月对着墙那端叫嚷。
金再次不耐烦道:“那不是神瑛,那就是苦。苦是假神瑛,但是现在贾神瑛都走了,更别提真神瑛了。”
“我的神瑛去哪里了?”阿月哭闹不止,我觉得烦躁。
金摇头晃头,嘴里嚷着:“哭得好烦哪!”
正闹腾间,牢的门哐当开了,一个兵走进来道:“绛珠仙子,君宣召!”
我一怔。
“主人好好表现,为自己争取机会哦!”金欢喜地的,聒噪得厉害。我将七彩贝向他一伸,便将他收了进去。然后随着兵出了牢,阿月在身后闹腾得更加厉害了,我无瑕理她,只是低着头随着君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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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牢的宫门便见君背着手站在云雾之中。那一袭龙袍龙冠威武霸气,却又飘逸出尘,让人看得有些呆。
兵将我领到君跟前便兀自退下了。君凝眉看着我:“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告诉朕,真的神瑛在哪里?”
“已经死了,灰飞烟灭,再无踪迹可寻。”我实话实。
君还是勃然大怒了,“你耍朕?”
我吓得跪在他脚边,“的确是灰飞烟灭了,绛珠没有谎。”
“既然灰飞烟灭,又如何证明他是朕的儿子,又如何证明绛珠你没有谎呢?”君愁闷万分,我同样郁闷愁苦。
正僵持着,杨戬急匆匆来报:“启禀君,大事不好,南门有大批妖魔来犯!”
我心惊肉跳起来,妖魔来犯?这是旷古情劫中那一批妖魔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