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妆台前,她盯着镜中身着新娘喜服的自己,一抹娇羞爬上了眼角眉梢。
她的好姐妹婆婆纳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
从镜中,她望见婆婆纳一脸歉然。
对不起啊,紫鹃。婆婆纳说。只有答应他让你和他成婚,他才愿意喝下佛祖送来的血。你要知道只有喝了那血,他才能脱魔。
她好笑地看着婆婆纳,反问道,你傻了?嫁他,不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吗?现在既可以嫁给他,又能够让他脱魔,不是一举两得相得益彰的事情吗?你怎么还对我说对不起呢?应该我跟你们说谢谢才对。
婆婆纳听她这样说,终于是流露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她从身后抱住她,把头搁在她的肩上,鲜红的新娘喜服将她们二人的脸都映衬得分外娇美。
紫鹃,婆婆纳说,恭喜你,终于和初龙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祝你们幸福。
她喜悦地点头。她和初龙终于两情相悦了,要知道从前初龙的心里只装着姐姐。现在真好,初龙的心里终于装下了她,而姐姐只是姐姐。
姐姐,我和初龙要成亲了,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她满怀喜悦地盖上了红盖头,满怀喜悦地由婆婆纳搀扶着去喜堂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初龙没有父母,他们只能拜艾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一拜,艾莽受得。
夫妻交拜完毕,送入洞房。
洞房之内,红烛高烧,喜气洋洋。
初龙挑开了她的红盖头,他的眼里闪动着红烛跳动的火焰,也闪动对她满满的爱意。
我终于娶到你了,紫鹃。他情深意重地说,眸子里漾满怜惜。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放着合卺酒的桌旁。
他说,喝了交杯酒,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从今往后夫唱妇随,和和美美。
她幸福地想哭。
是的,从今往后,那是再幸福不过的日子。夫唱妇随,和和美美。
她含泪笑看着初龙拿起了桌上那两杯合卺酒。
杯里不是酒,那鲜红的液体是如来送来的鲜血。西天来使说,佛祖念及往日师徒情谊,不忍见初龙堕落魔道,所以特送来鲜血一扎。喝了那血,初龙便能脱魔。从今往后,等待他们的便是过也过不完的美好日子。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初龙递过来的酒杯,他与她的手臂勾在一起,一仰脖,饮下了这两杯别样的合卺酒。
婆婆纳交代说,一定要让初龙喝掉那一扎鲜血,一滴不剩。
于是她拿起了装着鲜血的酒壶,给他的杯里重新注满。她说,夫君,让为妻好好敬你一杯,从今往后,你就是为妻的天,为妻的地,为妻的靠山和依傍。
他笑意深深,一仰脖,又是一杯。
她又说,夫君,让为妻再敬你一杯,从今往后,为妻不但要好好照顾你,尽一个妻子的本分,还要给你生一堆孩子……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兴奋地抢过酒壶,一仰脖,一整壶喝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在她的笑容中,他倒在了地上,面容紫胀,眼睛突出,口吐白沫,全身痉挛。脱魔的过程原来是如此痛苦,他的手指在地上扒破了,鲜血淋漓。
她不停同他说,再忍忍,所有的风雨就都过去了。再忍忍就雨过天晴了。
然后,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在极尽的痛苦中晕死过去。
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七天七夜,当他终于睁开眼睛,她哭着扑进他怀里,一叠连声唤着:夫君,夫君,夫君……
可是他却面色一赧,尴尬地推开她,笑道:紫鹃,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以喊人家夫君呢?
她瞬间怔住了。
艾莽和婆婆纳来了。
他一见他们,就抓着他们问,姐姐呢?姐姐呢?姐姐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脱了魔,回归了正道,便是从前的初龙了。她怎么可以忘记从前的初龙心里眼里脑海里只有姐姐一个人。
他大病初愈,身体十分虚弱,可是他每天闹嚷的唯一一句话便是:姐姐在哪里?
她每日以泪洗面,憔悴不堪。
婆婆纳不停地和她说对不起。她只是摇头,难道知道他脱魔就会忘了自己,她便不帮他脱魔了吗?
婆婆纳却还是歉然地跟她说着对不起。紫鹃,你不懂,我欺骗了你,我一早就知道西天送来的血是姐姐的血,我一早就知道他喝了那血,便会忘记爱你的心,喝了那血,他的心便又是姐姐的了。
她只能惨淡地笑。姐姐,姐姐,姐姐像个魔咒。姐姐倾尽了自己的血替初龙脱魔,初龙唯有用自己的爱偿还她,也算扯平了,只是自己算什么呢?
他病好的时候,便整顿了行装,同她告别。
他说,我要找姐姐去。姐姐是不会死的。
她强颜欢笑答,我也要找姐姐去,不如同行。
他一怔,继而微笑着点头。
他的笑是腊月寒冬的暖阳,驱走她心头的雾霾。没有爱情,还有友情在啊!更何况他们之间是亲情。
婆婆纳和艾莽也背着行囊,在屋外等她。
看着他和她手携手从屋内走出来,他们二人释然地笑了。
他和她也笑了。
阳光特别明媚,微风特别轻柔,可是没有了姐姐,再美丽的风景亦是残缺。
等找回姐姐,他们还是灵河五友,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修仙日常,永远不分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