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苖苖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关于何以一日之间,玉苖苖与玉蓁蓁便由互爱姐妹转为形同陌路,破天楼私底下有很多流言,只不过就算说的再难听,两个当事人也没有出来解释一句。菩提子虽然为此担忧过,曾经分别叫两人谈话,但两人好像之前商量好一般,就是闭口不言。菩提子无法,只得作罢,毕竟人家的家事,他这个做师父的点到为止即刻,况且如今她们的爹娘也在逍遥派,自己就更不该太过多管闲事了。
凌皓杰作为玉蓁蓁的“脑残粉”,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情之后,自然和傅墨轩两个分工合作,他去找玉蓁蓁,而傅墨轩则被派去寻玉苖苖,只不过后来两人都无功而返,这对姐妹居然依旧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皓杰心中的疙瘩一日未解,他就一日睡不安寝。毕竟这事关于玉蓁蓁,他无法做到完全不去理会。思来想去的,凌皓杰唯有将希望寄托在默大王身上,默大王整天与玉蓁蓁一起,怎么会不知道玉蓁蓁发生了什么事呢。
所以这一日,他便带了厚礼——特意吩咐大厨做的几道精致小菜——来玉蓁蓁的房里,敲门的工夫,却听到屋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在修理什么似的。这声音倒是盖过了凌皓杰叩门的声音,他有些好奇的轻轻一推,门倒是开了,而里面不远处,则是正为默大王重修小木屋的玉蓁蓁。
见凌皓杰大白天的生闯梅苑,玉蓁蓁登时有些紧张,因为这几日她一直抱恙,并没有出去与人一道修行,只有与她相好的程思芜与于三文总是过来探她,对她说一说外头现在的情势;今儿个好不容易感觉身子强健些,玉蓁蓁这才起来帮默大王收拾下小窝。期间。凌皓杰也偷偷来过几次,不过都是飞檐走壁的,从未像今日这般从正门进来过。玉蓁蓁忙一下起身,因为过急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险些跌倒。凌皓杰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感觉到玉蓁蓁体重比之前似乎又有减轻,凌皓杰叹息道,“唉,这些日子当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二师兄,”玉蓁蓁摆摆手,后指了指门口,有些紧张道,“小心隔墙有耳。二师兄还是将门关上吧。”
凌皓杰倒是颇为不慌不忙的先将玉蓁蓁扶到床上,后才转身去关门,将提篮放在桌上之时,但见玉蓁蓁摇头开口道,“二师兄。我并没什么胃口。”
“这个不是给你的,可是我专门给默大王准备的。”凌皓杰笑嘻嘻的开了口,忽的转向小窝一旁正审视着他的默大王,惊得后者明显一愣,后听凌皓杰道,“默大王,这几日你一定也没怎么好好用膳。这里可都是大厨们的私房菜,你一定要好好尝尝才是。”
默大王小兔牙一呲,似乎并不吃凌皓杰这一套,“无功不受禄,你是有求于孤吧。”
“说什么呢,太见外了。”凌皓杰立即上前,一把将默大王抱起来,之后笑着道,“一家人,咱们可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无功说什么受禄,说什么求不求的呢,多见外。”
“谁跟你一家人,少凑近乎。”默大王可是打从一开始就对这里嬉皮笑脸没有一刻安宁的凌皓杰没什么好印象的,这个时候他的厌恶再度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先看看小菜再说啊。”凌皓杰说着,将竹篮上的盖子一掀开,登时,一股鲜香的味道便钻入鼻中。默大王的小鼻子一直耸动着,眼睛也情不自禁的瞟了过去。首先让他讶异的是,一只巨大的蝤蛑——锯缘青蟹,说白了就是大螃蟹——赫然呈现在眼前,而且周围满是蜜汁,看起来应该是蜜酿蝤蛑;旁边的几小盘,也都是素日里极少见的菜样,主食有子孙粽和鸳鸯蛋,配菜是荷叶包鸡、油淋白菜,几道小菜,倒是几乎涵盖了海陆空三处。
这可是下了血本啊,默大王的眼光移到一脸谄媚笑容的凌皓杰身上,后他打凌皓杰怀中一跃上了桌子,上下晃着尾巴对其道,“你究竟要孤做什么。”
“其实是特别简单的一件事情,”凌皓杰余光瞥着玉蓁蓁,见她一直有些不解的望着这个方向,这才坐下,对着默大王以极小的声音道,“我就想知道蓁蓁和她姐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的错。”默大王白了凌皓杰一眼,后一转身子,尾巴对着凌皓杰道,“玉蓁蓁不愿说,孤自然也不会说。东西你拿回去吧。”
看来收服默大王失败了。凌皓杰登时有些沮丧,摇摇头道,“没关系,不管我得到的答案是什么,这些都是送给默大王你的,还请你别客气了。”
语毕,凌皓杰有些失落的起身到了玉蓁蓁床边,看她有些无奈的望着自己,又摇头道,“蓁蓁,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凌皓杰的背影极其落寞,玉蓁蓁忍不住开口道了句,“二师兄,其实不对你说,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希望你能明白。”
凌皓杰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之后,关好门,忽的被门外的阳光晃的一阵恍惚。在他看来,玉蓁蓁这般还是不信任他,所以他自然没什么好心情,走路也是一直低着头,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此时所在的是女子寝院。
直到程思芜的尖叫声响起,凌皓杰才反应过来,身子抖了一下。抬起头的工夫,程思芜的身子被阳光度了层金圈,让他更加的恍惚。程思芜几乎立刻御剑而起,拉着凌皓杰迅速离开了梅苑的所在,两人在破天楼外一处幽静的石子路上落地,收剑回鞘之后,程思芜才有些气愤的望着凌皓杰道,“二师兄,我知道你想着蓁蓁,但你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的进入女子寝院啊,被别人嚼舌根的话,会给你们多添出多少不是。现在蓁蓁和玉苖苖已经是满头是非了,你非要多插一脚是不是。”
其实平常的话,对于程思芜这种种的指责,凌皓杰从来都是回话无比之多。但今日,一直到程思芜说完,凌皓杰竟是一句回话都没有,只是面色极其复杂。程思芜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这才后退一步,仰头问道,“二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肯信我。”凌皓杰指给出了这五个模棱两可的字。
这自然让程思芜更是摸不着头脑,什么她不肯信我?这个她,指的肯定是玉蓁蓁了,那发生了什么事,让玉蓁蓁不肯相信凌皓杰?
“到底怎么了啊?”这下,程思芜可是更着急了,这云里雾里的感觉,她可是一点都不喜欢。
凌皓杰只有哀叹一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将事情对程思芜和盘托出。程思芜这才明白那句她不肯信我中的委屈,同样的叹口气之后,她随着凌皓杰一起坐靠在梧桐树上,抬头望着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树叶中洒出来,程思芜才开口道,“二师兄,并非蓁蓁不信你,她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有什么好为难呢,我已经对她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我这一辈子非她不娶,我绝对不会喜欢上玉苖苖的,她不要再想着把我让给谁了。究竟我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呢?现在她这般,我才真的为难,我不知道她天天为什么难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病倒,我甚至开始不知道她脑袋里面想的究竟是什么,程思芜,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太恐怖的事情了。蓁蓁就像是流沙一样,我只能眼见着她一点点的消失,却是如何紧握都留不住她。”
凌皓杰越说越激动,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恢复了悲哀的语气。程思芜听着凌皓杰说他对玉蓁蓁那深刻的爱,心里犹如被刀剜着一般,但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道,“二师兄,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将事情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听到之后,不要去找任何人的麻烦,蓁蓁既然都决定将此事搁置,再也不去理会,希望二师兄同样能做到淡然与镇定。”
见凌皓杰莫名颔首,程思芜便将玉苖苖一事悉数对凌皓杰说出。但见凌皓杰的面色越来越差,直到最后,他一拳砸在地上,喷溅起的小石子险挟过程思芜的脸庞。凌皓杰咬牙切齿的样子,还是程思芜第一次看到,之后,凌皓杰那仿若从地狱深渊发出的阴冷声音传到了程思芜耳中,“蓁蓁待她那样好,她却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行,此事决不可就此作罢!蓁蓁可以不介意,但是我不能让蓁蓁平白的受了这样多的委屈!”
凌皓杰说着,立即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就要御剑而起。好在前一秒,程思芜抓住了凌皓杰的手臂,在他回头的工夫,蹙眉对其大声道,“你看,就知道你会如此,所以蓁蓁才不告诉你!现在你能明白她的苦心了吗?你这样去找玉苖苖,看似是在帮蓁蓁出气,实则是在让他们的关系更加蒋!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