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逆晚的滋味也不好受,后背上衣衫尽裂血肉模糊冒出缕缕蓝烟,犹如一笼被蒸熟的包子。
金城公主的“蓝田玉暖日生烟”也不是白给的,没把人轰飞已算他功力了得。
两人这一记联手夹击,差不多是孤注一掷全力施为,将辛苦积聚的力量一股脑地爆出来,也就是窦逆晚换个普通的忘情境高手站在这儿不死也残。
但刁小四和金城公主的情况更糟。尤其是刁小四受到窦逆晚的“了却平生指”点击,体内的伤势急遽恶化,只感觉两片肺叶像破了的风扇在不停地“呼哧呼哧”颤动,整个人飞跌在地久久无力起身。
窦逆晚运气封闭伤口平复气血,啧啧赞道:“小四兄,你也太热情了吧,差点儿教我消受不起啊。”
刁小四躺在地上,拼命大喘气道:“别这么直白嘛,公主殿下会吃醋。”
窦逆晚笑笑道:“也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既然你不愿意跟我牵手,那我只好另找旁人!”
刁小四面色一变道:“娘希匹,你敢……”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不是因为窦逆晚被吓住了,而是他已经敢了。
只见窦逆晚的身形骤然拔起,如一道白浪掠过林间直逼金城公主。
金城公主背靠一株摇摇欲坠的古木,眉目清冷神情沉静,脱手抛出一张八品的道符。她心里明白,单凭一张八品道符根本没可能阻挡下窦逆晚,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时间积聚真元破釜沉舟。
就在这时,窦逆晚的身形猛地在空中明显凝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
在他的身后,刁小四豁然祭出了元神,毫不吝惜地燃烧着自己的真元,“唿——”一团华光盛放,二十四节气天道剑五光十色从刁小四的元神中迸绽而出,宛如孔雀开屏花放千树,凌厉无铸的剑气冲霄震斗拿云吞天,直压窦逆晚。
“真要玩命,不至于吧?”窦逆晚大吃一惊,翻腕拔出貅斗仙剑身剑合一轰然震散金城公主的八品道符,在空中不可思议地逆转去势,飘落在地苦笑道:“小四兄,你这是何必呢?万一我无法掌控火候,哪里有脸回蓬莱去见婉儿?”
刁小四明白窦逆晚话里的意思。截止目前,战况尽管激烈但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能留有余地保证不伤到自己和金城公主的性命。
假如他放出二十四节气天道剑,只要窦逆晚稍有保留都可能命丧当场。
如此一来两人势必全力以赴以死相拼,即使是窦逆晚无意伤到刁小四亦身不由己。
“简单得很,”刁小四的元神光雾冉冉,忽明忽暗像是一支银焰熊熊的火炬,散出令人胆寒的强大气势,“要么你走,要么我来!”
刚才金城公主已经出过手,他绝不能冒险让她继续耗损功力。每一丝真气的消耗,每一点伤势的加重都等于是自杀。
窦逆晚凝视刁小四,从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一丝一毫动摇退让的意思。
不是虚张声势,不是在开玩笑,这一次刁小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拼个玉石俱焚。
保护一个人,不只是说说而已。
窦逆晚终于真正读懂了刁小四,徐徐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即使祭出元神,我依然有七成以上的把握留下你们。”
金城公主冷冷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只要你敢再伤到小四一根寒毛,我宁可万劫不复亦会取你项上人头!”
窦逆晚哈哈一笑,垂下貅斗仙剑道:“我信!”
刁小四怔了怔,望着窦逆晚道:“真的不打了?”
“不打了!再打就真的伤感情了。”窦逆晚身上的气势尽消,这时候如果刁小四突然出手偷袭,十有**能将他伤在剑下。
他大咧咧将貅斗仙剑送回鞘中,说道:“我原以为能让你们回头。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方才一战受益匪浅,我打算这就回返蓬莱,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阁主?”
刁小四看了眼金城公主,心虚道:“算了吧,老子的心里话怎么可以说给你听?”
窦逆晚扬声大笑,隐入密林深处道:“小四兄,你也就是个怕老婆的命!”
刁小四瞅着金城公主申辩道:“别听他胡说,其实我最怕谁你还不知道么?”
他心里苦笑,自己喜欢的三个美女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为了婉儿,他大战王玄应几乎把半条命丢在了蓬莱。
紫苏还好,也就是漠北之行误打误撞跟老女人干了一架,没死就是胜利。
如今轮到金城公主,干脆直接跟正道五鼎干上了。
数来数去自己也只有一颗脑袋一条命,看来追美女真是件辛苦的事,会真的要命。
金城公主不动声色抬头看他飘浮在空中的元神道:“你是不是可以下来了?”
“不成,万一老窦耍滑头来个欲擒故纵,我可不能上当?唉,你说我现在霞光万丈器宇轩昂,是不是特别有型?”
“你不是有型,是有病!”金城公主飞出鹊桥仙霓缚住刁小四的元神,将他扯回肉身里,“方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势必引起旁人注意,此地不可久留。”
刁小四一醒道:“不错,咱们得赶紧走,不能被人捡了便宜。”
他吸了口气想从地上爬起来,顿感胸口一阵剧痛难忍,砰地声又结结实实栽落。
金城公主一惊道:“你不是又想吓唬我吧?”
刁小四面容扭曲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儿,我是精力过剩想多做几个俯卧撑。”
他心里暗自庆幸窦逆晚识趣主动退走,否则真要放出二十四节气天道剑来,就算真能把老窦切成肉片,自己也得油尽灯枯玩完。
也许,窦逆晚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说他有七成把握留下两人。
好在这家伙挺有人味儿,见此情景当机立断抽身远扬,这才避免了三人同归于尽。
只是现在刁小四的情况仍旧好不到哪里去,
他全身的气血沸腾如煮,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感觉体内像是结满了冰块,身体更像是架拼装失败的风车,所有的零件都在丁零当啷地乱响。
勉勉强强从束龙腰带里拿出那只装有云蒸紫薇露的小壶,试了几次颤抖的手始终不听使唤,差点儿就洒了。
这时候一直纤秀的小手接过小壶,在刁小四的身旁半跪下来,将云蒸紫薇露喂进了他的嘴里。
刁小四如饮玉液琼浆,贪婪地喝了一小口,温润的汁液如同荒漠里的灵泉,滋润着每一寸干涸的土地,身上的寒意登时减轻了不少。
金城公主又喂了他一小口,问道:“你要不要歇会儿再走?”
“走,去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想好好睡一觉!”刁小四强压下强烈的倦意,咬牙撑着金城公主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
金城公主蓦地俯身,默然将刁小四拦腰抱起,脚尖点地御风向密林深处掠去。
刁小四怔了怔,有生以来他好像还是头一次享受到如此贵宾级的待遇。
馅饼,真他娘的能从天上掉下来。
如此福利,刁小四自然要好好享受。他的头枕在金城公主柔软温暖的胸脯上,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充满爆力弹性的玉峰之间传递过来的体温与幽香,一下子从地狱进到了天堂,整个人都仿似在云朵里飘浮,十万八千个毛孔齐齐舒张,宛若吃了人参果般快活,浑然忘记了锥心刺骨的伤痛。
他闭上嘴巴以免祸从口出,万一惹得金城公主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当球踢就惨了。但他其实完全没有闲下来,鼻子深埋在金城公主的幽谷之中,如饥似渴地嗅她醉人的体香,左手怀抱到柔若无骨的纤腰上,握入指尖的仿佛是一团绮丽的梦境。
两旁的景物飞快地消逝,天色也在渐渐地暗下来。
冬天的秦岭苍茫寂寥,越往山里走积雪越厚,寒冷的朔风呼呼咆哮,飘送来野兽的长嚎,许这便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刁小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体内的吞星噬空大黄庭在先天之境里依照星阵轨迹自行运转,疏通淤塞修补经脉,药力也逐渐散开了,身躯有了些许暖意。
唯一不好的是,他即便睡着了仍然不肯安分,一只手居然很舒服地把握住金城公主左胸的隆起,还不时揉捏几下,然后继续出安心而舒畅的鼾声。
金城公主强忍着胸前的刺激,竟没有将他作乱的手爪扯开。
她的度开始放缓,呼吸慢慢变得急促沉重,不停地用脚尖点击林间的树木,以此来节省自己的体力。
以她的伤势根本就不应该御风,这段路程也早已过了她当下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但一想到身后很可能有大批的正道高手紧追不舍,她便不敢停下来。
她不怕死,但假如再次遭遇到阻截,刁小四肯定还会毫不犹豫地冲到前面去。
他愿因她而逃亡,她愿因他而疯狂。
有时候,爱就是一种绑架,不仅绑了你的人,还一起嫁了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