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希匹——”一声痛楚的****,刁小四慢慢苏醒了过来。
他做了一个漫长而又奇怪的噩梦,梦境里自己置身在一片无限死寂幽暗的坍塌虚空中,一块块空间不停地支离破碎,像黑色的琉璃在身周剥落幻灭,看不到光亦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不晓得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现远处飘来了一团朦胧的光,然后缓缓放大越来越亮,到后来如同天日般迸射出绚烂刺目的金色光彩,将浓烈寂寥的黑暗从自己的身旁驱散。
“天命符?”刁小四觉得身体里徐徐有了暖意,神智在缓慢地复苏。
那崩塌消失的,是自己曾经的记忆!
刁小四霍然警醒,他的脑海里瞬间浮光掠影般划过自己昏迷前的诡异情景。
那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青衣男子并没有冲动地杀死自己,而是试图抹去自己所有的关键记忆。
如果不是天命符,不是自己灵机一动瞒天过海,差点就让这家伙得逞了。
即便如此,此刻他的脑袋依然昏沉沉地好似要炸裂开来,乱七八糟的意念与记忆纷沓而来,犹如一片片破碎的拼图在惊涛骇浪里翻滚跌宕此起彼伏,忽而推上万丈峰尖,忽而跌入无底波谷。
好不容易,刁小四慢慢清理出一点头绪,浑浑噩噩地想起了补天宫的遭遇,但更多的记忆像是无影无形的风一样,想抓抓不住想记记不起。
他隐隐约约地记得,除了那个青衣男子外,在补天宫里自己还曾经见过另外一个人,一个极美的少女,恬静地仰卧于仙榻之上,仿佛在等待谁来。
他在脑海中一点点地逐渐勾勒出那少女的容貌,顿时心头生出震撼的感觉。
“老妈!”刁小四险些脱口喊出声来,一刹那间他想起来了,这里是虚无大荒,自己真的在这里找到老妈了!
一下子,刁小四的心里说不出的愤怒郁闷——自己好不容易见着亲人了,却节外生枝碰上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狗屁不通的废话,最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潜意识里,刁小四又觉得那个青衣男子对老妈并无恶意。
这混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他接近老妈,甚至还促下狠手企图阴自己一把?一连串的问题从心底里冒出来翻滚升腾,却统统找不到答案。
好险,老子差点就成白痴了。
他小小地庆幸也暗暗地得意了一下,却仍不免对青衣男子的莫大神通心有余悸。
随着神智不断地苏醒,他愕然察觉到外面好像闹地震了,自己的身躯正不停地剧烈摇晃,耳朵里模模糊糊听见震耳欲聋的哭吼声。
“老婆,你快醒醒!”没等刁小四睁开眼睛,便听到有人在耳边一声紧接着一声地鬼哭狼嚎。
他怀疑地张开双目,就看到正上方一张胖大的脸,而自己,正躺在一个死胖子的怀里。
那胖子长得也算中规中矩端端正正,就是眼睛小了点儿,鼻子塌了点儿,嘴唇厚了点儿,褶子多了点儿,脸上拧成一团活脱一个新鲜出炉的鲜肉大包。
他紧紧将刁小四搂在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声嘶力竭如丧考妣。
“老婆!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看到刁小四睁开了眼睛,死胖子的嚎哭戛然而止,登时变得欣喜若狂。
“老婆?”刁小四尚未完全清醒,昏昏沉沉地望着死胖子,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心里仍然在奇怪为何帅气的青衣男变成白生生的大肉包?
猛然,死胖子好像是乐极忘形,竟低下头来呶起肥厚的双唇往刁小四的脸上狠狠啜来,“老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你去死!”刁小四浑身恶寒,想也不想抡起拳头砸在死胖子梨花带雨的脸蛋儿上。
死胖子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搂着刁小四往后翻倒,用手捂住塌陷的鼻梁骨呜咽道:“老婆……手下留情,别打了!”
刁小四想到自己昏迷时不晓得被这死胖子又抱又搂干过多少恶心的事,禁不住一阵阵地反胃,全身冒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是个美女也就罢了,偏偏这哈吧是个男的——可怜老子一世英名、一身清白啊!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二话不说就势跨坐在死胖子的身上,劈头盖脸一顿狂风揍雨道:“谁是你老婆?我是你老子!”
死胖子双手抱头嗷嗷惨叫道:“老婆大人,我知道错了,你手下留情!”
“格老子的,我让你……咦?”刁小四听死胖子继续胡说八道,愈地怒不可遏,正准备将肉包打成狮子头,不意猛然呆住了。
他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异往常,再看看高举的粉拳,满是血污的罗裳,以及深陷的乳沟……
他立时呆如木鸡,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胸脯。不错,又挺又软弹性十足,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那款。可是……这玩意儿不该长在小四爷的身上啊?!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刁小四寒毛倒竖情不自禁地出一声惨叫声。
死胖子满脸诧异地瞧着刁小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叫得比自己还惨?
云鬓香腮蛮腰丰臀,芊芊玉指三寸莲足……这分明是、作死的节奏啊!
怎么会这样?刁小四彻底凌乱了。那个该死的青衣男,竟把自己坑到了沟里。
“老婆,你没事吧?”死胖子等到刁小四不叫了,战战兢兢地小声问候道。
“没事?老子跟你没完!”刁小四将满腔悲愤全部泄到了死胖子的身上,一对粉拳有如暴风骤雨般落下,尽挑肉多的地方下手。
死胖子疼得眼泪汪汪,不停地求饶道:“老婆,我保证再也不敢瞒着你出去找别的人啦……”
刁小四恍若未闻,咬牙切齿道:“王八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老子要一刀割掉你,叫你尝尝做太监的滋味!”
死胖子不寒而栗,低头夹腿护住身体各处要害,任凭刁小四肆虐再也不敢出声。
刁小四慢慢冷静下来,默运神功观察体内情形,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怎么变的女子?很快,他讶异地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股诡秘奇异的东西,居然将自己的身躯彻头彻尾地改变了构造。女人该有的自己全有,而且,身体深处分明传来子宫的阵阵异感!
幸好,他的修为没有消失,体内蕴藏的道性符纹似乎已经突破六千大关,多出来的全都是一条条青色的龙纹。
仙脉、筋骨、内脏、血肉,好似在昏迷时被谁洗炼过一样,脱胎换骨更加的纯净坚凝,并且多出了几分玄妙的洪荒气息。
他的仙元亦成倍暴涨,与四周的幽空浑然融合成一体,一呼一吸乃至举手投足无不自然和谐充满力量。
娘的,刁小四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到底应该是什么,是该笑还是该哭?他抱着万一的希望想尝试解析破坏那股禁制束缚自己的该死东西。但显然,以他现有的修为和能力,完全破解不开。
难道,老子下辈子注定要做个女人?
刁小四郁闷愤怒到了极点,蓦地脑海里灵光乍现,想到了程神棍。
那家伙,好像是……什么仙吧?应该知道怎么解开自己身上该死的禁制吧?
刁小四抓着自己长而柔软的头使劲扯,拼命回忆有关程神棍的点点滴滴,心里有了一线指望。
然而无论如何,他的心中恨不得将那个青衣男斩草除根断子绝孙。
现世现报啊,谁让自己当年出馊主意,让慕容小白男扮女装浑水摸鱼去选秀?而今风水轮流转,连扮都不用扮,自己就已经是了。
他长吐一口气,决定暂时接受这悲催的现实,伸手拍拍死胖子高肿的猪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刚刚经过东篱山,距离魔天湖估计还有三天的路程。”
死胖子小心谨慎地回答,唯恐再惹恼了刁小四,不免又得大吃苦头。
“东篱山,魔天湖……娘希匹,你能不能说点儿老……娘知道的地方?”
刁小四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四下环顾,见自己和死胖子正坐在一辆装饰豪华的大车上,车厢四壁布满符纹,不过大多已然残破不堪,像是经历过一场劫难四处漏风。
大车由五匹乘黄拉着,正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上飞驰,后方隐隐展露出一座摩天接云的高山,十有**便是死胖子口中的那座“东篱山”。
在乘黄马车周围,还有七八个骑兵护卫,几乎人人带伤个个挂彩,合辄就是一帮残兵败将。看上去,他们好似在躲避追杀,神色中透出戒备惶急,正拼命催动坐骑向前赶路。
“老婆……你不知道魔天湖,那不就是我家么?”死胖子面露惶恐之色。
刁小四不耐烦道:“老……娘哪儿记得那么多?说,这儿离龙空山有多远?”
“龙空山,那是什么地方?”
“白露原,这你总该听说过吧?”
“白露原,我知道!”死胖子精神一振道:“那个地方在炎幽域,三五个月也飞不到。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刁小四吃了惊,没想到自己被传送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不就是三五个月的路程么?他心里狠,揪住死胖子的衣襟道:“把路线画出来!”
死胖子不明所以,讷讷道:“老婆,我也不晓得那个地方该怎么走。你若想寻开心,不如换个题目考考我吧,譬如一加一等于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