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黑鹰这个组织果然名不虚传。
所有的队员都受到过严格训练,行动有素,来去无踪,有着铁与血一般的意志,没有盛雄的命令,他们绝不会擅自行动。先前星羽和蓝之魅穿过风雪森林时,他们早已埋伏好,距离风雪森林的主道不过两丈而已。星羽感知力一向出色,蓝之魅作为修灵使,自然也不弱,却还是没有察觉到遍布整个森林的埋伏,只不过因为暗夜黑鹰队员都屏住了呼吸,几乎将全部生命气息收敛,加上林中常有冷风吹拂的声音,更使得这种埋伏难以被察觉。
这些队员排列极为有序,每个队员之间相距两丈,手中都举着火把,另外一只手中斜举着黑色长刀。
全部神情冷冽,巍然不动。
看上去俨然一个大型军阵,因为每个队员都穿着黑色紧身衣,纹丝不动,又像极了兵俑。
星羽停下来,并没有去看这些队员,他的目光落在巨石上的黑衣人身上,他知道只要盛雄不发命令,这些威势极重的队员就不会有任何动作,他们就会像木偶那样沉稳地站在那里。
但星羽不敢小看他们的战斗力,能够威震平云川几十年,就不会是浪得虚名。而他更不会轻视的,就是站在巨石上的黑衣人,暗夜黑鹰的统领,盛雄。这样一个近乎神秘传说的人物,自然有他不容小视的实力。
那些战雪飞队惨死的队员,最为有力地证明着这一点。
蓝之魅低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心点,你真正的对手出现了!”
星羽将霆玉轻轻放下来,对蓝之魅沉声道:“你暂时照顾她,如果我出了什么差错,记得将她带回战雪谷去!”
蓝之魅没有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扶住了昏迷中的霆玉,她的神色凝重起来,她也感受到了场中极为压抑的氛围。夜幕黯然,火光窜动,冷风阵阵,不断有雪花飘零而来。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动作。
星羽凝神注视着巨石上的盛雄,盛雄却像沉睡了一样,低沉着头,并没有看向星羽,又像是在思索。
冷风拂动,盛雄的黑色披风飞扬而起,却不是单披风,而是双披风,像两只巨大的翅膀,在他背后飞舞着。夜很安静,星羽的宽松黑衫只是轻微抖动着,风的吹拂力量绝不会如此之大,自然有一种无形的气场从盛雄身体散发出去。
这不是单纯的战息,而是战息掺杂了杀气。
浓郁的杀气,锋利无声。
被夜风吹拂过去的树叶,斜斜地飘落向盛雄,在距离他还有一丈远的时候,便被这股无形的杀气绞碎,化为了碎屑,在窜动的火光中散落下来。
星羽已经感受到了这股杀气。
他也从这股杀气中感受到了那种充沛的战息,他几乎可以确定,盛雄的实力不会低于战英之阶,也就是说,这个暗夜黑鹰的统领,在战息的实力上至少高出他四片。
这种差距无疑很大。
但星羽真正有所顾忌的,还不是这种战息上的差距,而是那种厚重锋利的杀气。有时候,杀气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勇气,而一旦在生死交战中丧失了战斗的勇气,那么这个人已经算是不战自败,这种情况比热血战死要严重的多,也可怕的多。
星羽悄然皱眉。
他全身都被笼罩在这种无形的浓重杀气之下,与他自身散发的杀气碰撞着,消磨着。他依然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盛雄,盯着那个直到现在还未展露真面目的暗夜黑鹰的统领。
此时此刻,星羽的血瞳格外鲜艳妖异,他全身的战息都在快速流动着,蓄势待发,而那种毒素似乎还没有发作的迹象,可是他也知道,一旦毒素发作,他将必死无疑。
他又定下心神,交战在即,分神是大忌。
心戒之中,巨剑凌夜也渐趋活跃。
蓝之魅站在星羽身旁,也被这种弥漫而来的杀气冲击到,忍不住扶着霆玉退后了几步,她想要再次提醒下星羽,却又忍住了,她知道星羽不是个莽撞的青年,相反,星羽心智非凡,而且战斗经验也不算少。
想到这一点,蓝之魅稍稍放下心来。
“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
星羽低沉的自语悄然响起,就在同时,盛雄突然睁开了眼,鹅黄色的光泽从他的眼瞳中闪射而出,在火光映照中如同两道电芒,深邃逼人。他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几丈外的星羽,然后说了到目前为止的第一句话:“我在思索,你到底有着怎样非比寻常之处?”
他的声音浑厚,极具冲击力,似乎话语中都带着锋芒。
星羽悄然松了口气,无形的压力似乎稍微减弱下来。他只是冷冷一笑,没有回应。
盛雄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我知道了,你比我所有见过的青年都冷静、沉稳,而且反应很强,这种印象,从你上一次闯入妖幕就开始了,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看错!”
星羽还是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盛雄已经完全抬起头,那张神秘已久的脸庞也完全呈现出来。看到盛雄的脸时,星羽忍不住惊叹不已,那张脸几乎已经不能算做正常人类的脸,简直像是一张鹰脸,锋利弯曲的大鹰钩鼻,浑圆慑人的鹅黄眼眸,电芒闪射,犀利逼人,就连头发,都像极了黑色苍鹰的羽毛。
“天鹰族的人?!”
星羽的脑海中忽然就想到了这三个字,在想到这三个字时,他随即又微微一惊。
天鹰族与魅蛇族一样,都是浩瀚圣界中的古老族类,天鹰族的成员大多行动飘逸,来去无踪,身形快速,躲避能力强。属性为风,能操控天地之气进行攻击。据《圣界全集》中记载,天鹰族有过鲜明的分化,天鹰黑羽一脉和天鹰白羽一脉。黑羽一脉大多为男性成员,行踪诡异,做事更诡异;白羽一脉女性成员为多,身形空灵飘逸,十分优雅。
看盛雄的模样,应该是传说中的天鹰黑羽一脉的成员。
盛雄注视着星羽,鹅黄的瞳孔中闪出一抹狂热,两块披风猎猎作响,越来越像一对翅膀。他微微兴奋地笑道:“像你这样年轻的对手,我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了,现在终于出现了!”
他缓缓伸开双臂,左手中就浮现出一柄刀。
刀修长浑厚,弯曲厉害,有着鹰翼的雏形,刀身上布满了黑白鲜明的纹络,刀刃看上去并不锋利,闪着漆黑的光泽,却透着一种厚重逼人的气息。这柄刀,就是天鹰刀,也是盛雄的灵魂所在。
看着这柄刀,星羽忍不住想到了鹰爪。
他还是没有动,平静沉稳的话语又在夜色中响起:“现在妖幕已灭,暗夜黑鹰重新选择合作对象已成定局,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兵刃相见?为什么不能做成朋友?那样不是更好么?”
如果能将盛雄收揽到战雪谷,战雪飞队势必实力大增,自然比杀掉他好得多。
盛雄冷冷笑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朋友,在我心中,只有实力才是唯一的追求,杀掉你,才能证明我的实力!暗夜黑鹰之所以听从我的命令,全部因为实力!”他又看了眼手中的天鹰刀,眼神更为狂热,“我的权力,全部凝结在这柄刀中,刀在人在,刀落人亡!”
他猛然一挥刀,森林中所有的队员齐刷刷转头,神色凛然恭敬。
“出手吧!”
盛雄霍然看向星羽,鹰翼长刀斜举而起,不但刀举起,他的人也冲天而起,两块披风几乎幻化成了两只翅膀,在高空猎猎作响。
他伫立高空,战息与杀气浑然一体。
冷风凛冽,穿林而过,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声响。冷风吹拂,却吹不散漫天杀气。
星羽微微低头,兀自叹息一声。他一伸左手,巨剑凌夜凭空浮现,磅礴的深邃红芒瞬间充满天地,几乎在剑芒散开的那一刹,便将盛雄压迫而来的无形杀气和战息撞碎。
他脚下战息平稳冲出,身躯也缓缓升起,一眨眼,站立虚空,与盛雄遥遥相对。
赤红巨剑与黑白鹰刀无声抗拒着。
尽管先前看到过星羽凌空飞跃风雪森林,盛雄还是惊叹道:“好奇妙的战技,这是何种等级的战技?叫什么名字?”
星羽淡然道:“地阶战技,凌空虚渡!”
盛雄不觉脸色一变,微微叹道:“这样说来,不少强者败在你的手下,也就不足为奇了!”他的话语很随意,叹息却很清晰,但这轻微的叹息却悄然减弱了他自身的杀气和锐气,而巨剑凌夜散发的深邃红芒,似乎对他没有多少影响。
他盯着星羽手中剑,淡淡一笑,解疑道:“勇气之剑,对我们天鹰族的威胁并不大,因为我们的眼睛非比寻常!”
星羽释然,盛雄的眼睛的确不同寻常。
“狂风吞噬,接招!”
话音刚落,盛雄已经发起攻击。天地周遭的空气顷刻间发生了剧烈的波动,无数道气流全部向着盛雄聚拢而去,眨眼间在他身前凝聚起一个方圆两丈的巨大漩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刃如同刀锋在漩涡中旋转着。
盛雄手中的天鹰刀也消失不见,下一眨眼,出现在了漩涡中心,而形状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几乎变做了一把黑色锯齿,随着漩涡快速旋转着。漩涡外围风声激烈,漩涡内部是浑厚锋利的战息。
与此同时,盛雄操控巨大漩涡的双手,也呈现出鹰爪的模样,漆黑锋利。
暗夜飞鹰彻底变身。
显然,他已经动用了自身最强的战技,也灌注了全部的战息,所以,这一击既是开始,也必然是结束,这全力一击,就决定胜败。
两人相距六丈。
星羽的黑色衣衫猎猎作响,已几乎被漩涡外围的气息风刃割碎。他的头发被吹乱,皮肤生疼,但他的神情依然平静凝重,眼眸也依然血红锋利。在这种漩涡面前,波浪游离手不起作用,全息幻影也无效,飞刀更会被绞碎,就连凌空虚渡都受到了扰动。
他似乎无所倚仗,似乎没有丝毫胜算。
但在同时,星羽全身战息向着凌夜灌注而去,在他身躯周围形成一个简单的战息屏障。他双手举剑,狂烈地向着漩涡中心冲去。
盛雄透过漩涡,冷笑注视。
就在星羽冲进漩涡中心的刹那间,他的身躯发生剧变,竟延伸成了一条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