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蹊跷之事生奇事 陌生的人变亲人
夏玉玲跟东方红和张玉英出了校长室,相互虽然有说不完的话,但不能误了学业,便都先去上课,同时约定晚上在一年三班女寝室会面。W。SM
下完晚自习,张玉英与夏玉玲刚回到宿舍,东方红便来了。进门便说:“这一天我连课都没上好,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惦记着你夏玉玲回来的事儿,想不明白你当初明明是去投河死了,书包都扔在了太子河岸上,怎么说活过来便又活过来了?!”
“可真是的,夏玉玲你从头到尾给咱好好讲讲吧!”张玉英说。
一听这话,早把害怕撇到了九霄云外的同学们没有一个不赞成的,纷纷披着衣服围拢过来,悉而静听夏玉玲述说。
夏玉玲自已先搞个过说:“我离开你们这两天,中午吃饭时听我张姐张玉英说,大家居然还给我搭个灵棚,尤其不是一班的东方红和曹珍也来帮我张罗,还硬是顶住了邱老师的反对,让我好生感动。今晚你们让我说说,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便有啥说啥吧!”
张玉英说:“事到今天谁还笑话谁呀?!你就快说吧!”
于是,夏玉玲讲了那令人辛酸并甚是离奇的经过:
“那天晚上我去看张玉英她爸她妈和她小弟,从镇派出所回来时,夜幕已经降临,天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一个人走在街上,脑子里不想别的。一门儿地寻思学校开除我了,再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学习了。更不能在没事儿时同大家玩了蹦了跳了唱了,心情可不好受了。自然便想起了我以后的去处。还回不回我那个破家?!原因是我家不像张玉英家,她家二老双亲都在,她还有个小弟弟,是一个完整的家。……
东方红拦话说:“等等你再说!那天早上张玉英同我来宿舍看你时,一看你走了,就给你留下字条,让你实在不行就去她家去住呢!”
“我已知道了,今天中午她把那字条给我看了。”
张玉英说:“我真是那样想的,就是今后。比如你初中毕业后一旦升不上高中或中专,也可以到我家住去。”
“那就再说吧!我还往下说:人家张玉英家像家,我可倒好,父亲早便死了,我妈为了咱娘俩能活命,又走道改嫁给一个不正经的大酒包。自从过门我妈天天受他气,大酒包使劲用手掐我妈那地方,有时还用起灯杆儿烫,烫的都起大炮。一点没跟他享着福。……
张玉英说:“那你怎不找几个大小伙子打他一顿?!”
“那时我还小,再说我找谁去打他呀?!”
东方红说:“打不行,最好是去告他,让政府处置他。”
“那也不行。有一回我妈正好看见大队妇女主任了,就同她探讨,问她能管不。妇女主任就笑了说,你都嫁人家了。两口子闹别扭,你让我怎么管?!告也是白告。根本没人管!”
“向妇女主任告不行,要告就得往上边告去!”
夏玉玲说:“去哪告也是白扯!我还接着说:唠句不好听话,我一个带壶鲁子,跟他遭罪倒在其次,正如那天东方红说的好,我是一个黄花闺女,不是我自已夸口说,还长的人模狗样儿的,说出龙叫唤我也不能瞪眼睛往火坑里跳,再回到那个破家去呀?!……”一滴眼泪流下来,自已用手擦了。
“你别哭呀,往下讲吧!”张玉英说。
“我顿时便有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你们知道人到了这种地步,一没有了出路,自然便想到两眼一闭,以死了之。你们可不知道,当我一决定死时,内心深处立马如开扇窗户一样可亮堂多了!那种心情别说当时就是现在你们谁也不一定能明白,这里除了张玉英,剩下没一个遇着那种逼你的事情头儿;就连我自已在韩部长家住着时都想过,当时我一决定死时,心里为啥那样亮堂呢,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产生了一种不愿再活下去的认为死比活好的心里,正如那首诗中讲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的‘又一村’就是我去死,反过来说,我去死也就是我的‘又一村’,一死啥啥啥事都烟消云散了,心里再没有一点儿烦恼了,你们说我当时心里怎么能不亮堂呢?!但这亮堂是暂时的,是稍纵即逝的,当我从街上一回到寝室,你们还都在呼呼睡觉,屋子里黑哩咕咚的,我在暗处便想,这些睡着的同学人家以后一个个还能高高兴兴地活着,而我在明天就要去死了,油然而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认为自已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鬼,也是一个幽灵,在寝室黑暗的屋地上徘徊着,朦朦胧胧地看见你们头直上齐刷刷排成一排的一个个黑脑袋瓜子,甚至听见每个同学轻轻的呼吸声,自已顿时便感到特别的孤独和凄凉,心就突突跳,并且有点儿瘆哒哒的!我便暗暗对自已说,你不是个鬼了吗?!是鬼你在人面前心怎么还发瘆,突突跳干啥?!一这样想,哎!真的奇怪了,胆就大起来了。一胆大,便开始安排我死后的事儿,就先写遗书,留下白纸黑字,第一件事儿便是申明我死与张玉英无关,先把她摘出来。这便叫死就死个明白。而对邱老师和孙书记他们,我说句实实在在的话,当时他俩在我心里很不在话下,正如那句古语讲的,鸟之将死,其音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时我真是这样一种心里,一点不记仇,近似于一个升入天国的人,显得很超然,也很淡定的。我讲到这,你们要相信我此时讲的,的的确确都是我当时的心里话。一点儿一点儿也不撒谎,真的!……
“你真一点儿一点儿也不恨他们吗?”一个女生问。
“不恨。没打算死以前恨,一决定死了后。立马就不恨了!”
同学们说:“这真是奇怪了!”
东方红说:“那奇怪啥呀,你没用心想,夏玉玲不是说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古人说的对!夏玉玲你继续说下去吧!”
“我还写我手头有五元,求张玉英转交给我妈,不管怎样也是女儿一点心事呀!当写到这时,我那眼泪真就像断线珠一样往下一滴一滴地掉呀!我就一边掉眼泪一边收收拾书包,装上几本书,为啥要带个书包还装上几本书走。因为我就爱念书,死也要背书包,证明我是个中学生;再还把字条和五元钱放在语文书里……都收拾好后,我又想最后再在这女寝室里睡一点儿觉,虽然想睡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门寻思我妈,想我死后我妈得怎么办,她还能不能活下去,还想她会怎样的伤心。想她如何到我的坟上去哭我,我这么一想,你们猜这时我就怎么的了?!我就多少有点后悔了,不想死了。可又一想,不死学校却开除我了,要想挽回来自已必须要认个错。便多少又有点儿迟疑了,又一想。一个年轻人,认个错有啥呀?!咱们当学生的。在学校学知识阶段不能总一条道跑到黑,更不能和学校领导及老师耍硬刚儿,得学绵软点儿,这样对长大参加工作肯定有好处。可是你认了错邱老师和学校能不能再接收你呀,一想不行!因为孙书记人家是土改干部,从来立场坚定,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一向金口玉牙,说一不二,经他手人都枪毙好几个,开除一两个学生更不在他的话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认错也仔定是不行。便回过头来又想到回家,想到大酒包的继父,眼前便现出他一脸烧疙瘩,两手两腿两条胳膊上到处长着大长毛,特别是前心坎上的胸毛更是黑糊糊一片,一派张牙舞爪的样子,在他面前我就如一只小母鸡一样,说不好听话,别说见到他,就是想到他,尿都得吓撒裤裆里。决定还是说死也不能回家去,依然认为还是死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以上这些都扔开外,我想死最最主要原因,还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认命不说,总是想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才这样;反过来如果有好死不如赖活着陆思想,早就不想死了。结果这一宿一眼没咂,自觉天快亮了,我便背起书包一心一意地到太子河摆渡口投河去……
这时,那个与夏玉玲同乡的女生便说:“夏玉玲!我问你一句,当时你背书包要走时,我刚起来要去趟一号,你是不是问我一句回不回家去?”
“是!但你不知道,当时我是怕我想去死在你面前露出马脚来,才那样问你一句的。”
“多亏你那么一问,你走后我才又想到闲在这寝室呆着一点儿意思没有,才去后撵你,一到那才发现你的书包在河沿上放着,以至后来大家才知道你的事情真相……”
“你那样做,我这里也该谢谢你。我还往下说:就这么的,我一口气跑到了太子河,定眼一看摆渡口空无一人,耳听滔滔河水呜咽咆哮,远望对岸乌蒙蒙一片。我站在岸上,便想着我得怎么去死呢?想来想去,认为坐伐子到水深流急的河心正中去死好,到时候趁摆渡老头不注意,一猛子扎进水里去马上完活儿,比从岸上一步一步往水里走去死强,不能零遭罪,再是死时有摆渡老头在好,事后他能给你们送个信儿什么的。
东方红说:“这一看一个人死真不容易,而不是想死就能死的,真得把死前死后所有的事情都想明明白白的才行呢!”
“我没说吗,我要死个明白嘛!事情定下来后,我一看天气还是那么黑里咕咚的,摆渡老头也迟迟没来,才知道自已从寝室出来有点儿过早了,便决定坐在岸边再想想还有什么该在死之前要做的事情,想着想着便睡着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玉英说:“这有什么气人的?!你头天晚上一宿没合眼,到了快天亮时肯定是困的要命,睡也是正常的;我有一回也是。那个困呀,眼睛你就是怎么睁就是睁不开。那才气人呢!”
夏玉玲接着说:“是!我当时困的就是那样。我一睡了后,自已就觉着来到一堆坟莹圈子里。里边便出来个五十上下岁一个女的,是个很一般的女人,她自我介绍说,她家原来住在牤牛屯,是李虎的媳妇……
东方红和张玉英同时啊地一声大叫道:“什么什么?!你再重说一遍!”
“她说她是李虎媳妇!”
张玉英说:“这就奇怪了!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也没对你夏玉玲讲过李虎媳妇如何长短的事儿呀,你怎么能梦见她呢?!也许是你东方红以前当夏玉玲谈过她!”便看着东方红。
“我可没当夏玉玲谈过李虎媳妇!”
“是!其实你俩谁也没和我讲过这个李虎媳妇的事儿,但我是真就梦见了她;我同时还梦见一个女的,也是你们屯的。她说她是花女的妈……”
“我说夏玉玲呀,你梦着一个我信,但你说你梦见咱屯里两个死去的女人,这岂不是在开玩笑吗?!”张玉英说。
“这咱们是在什么时候?!我开玩笑?!这是你俩问我了这梦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俩若是不先问我,我还要问问你俩,你们牤牛屯究竟有没有这两个人呢!”
张玉英说:“有肯定是有,该怎回事儿是怎回事儿,李虎媳妇是让李虎硬气上吊死的。花女她妈生前是唱戏的,长的可好看了。”
东方红说:“张玉英,咱俩别多吱声,让夏玉玲往下说。”
夏玉玲说:“我见着她俩时。她俩穿的衣服倒挺顺眼的,就是脸上没有肉,那叫什么来的。对叫死人骷髅,可吓人了。可她们却说。她们不是骷髅,都有说她们脸上也长肉。李虎媳妇还让我瞅花女妈的脸说,你看花女她妈不也长的有红是白的,看的不一样是因为阴阳两界,自然就不一样。可我看就是个死人骷髅,就不再跟她去分争,我便问她俩,你俩个出来看我究竟是啥意思呢?李虎媳妇说,听说你要死咱俩才来看你,你可不能死,还是在阳界活着好,当初我死都后悔了。花女妈说,是!你岁数这么小,一点儿福没享受着,从今往后正是好时候,你可千万别死。我就问她们,你们在这是跟着谁过还是一个人过?李虎媳妇说,花女妈跟她老头子过,她老头子也早就来这来了;我还一个人,想找一个,这边管事儿的说,那可不行,虽是阴阳两界,可规距还是和以前一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让我再等等,等李虎来到阴界时你俩还是一家人家。她这样说,我当时感到也怪有意思的,就没吱声。我又问,那我想死你们怎么知道的?她俩笑了说,这你就不明白了,虽然是阴阳两界,但地上地下也互相通气。我越听越糊涂,便说这里连一台电话都没有,这气得怎么通呀?花女的妈说,没有电话,家家不是有老鼠洞耗子窟窿吗!……
这时,所有听的女生吓得了得,偎依在一起,其中一个小声说,多亏跟大家在一起,不然都能吓破胆!
张玉英说:“谁也不许吱声!”
夏玉玲说:“你们别害怕,我还说下去:我一听花女妈这样说,心想可也是。又接着和他们探讨,我说我不死不行,并且具体说了我的理由:邱老师和孙书记怎么不答应。她俩便说,那好办,你们孙书记不答应,你马上去辽阳城找文教部韩部长,她能帮助你解决。说完她俩就回去了,嗖地钻进坟里了。我也马上醒了,吓的我站起来就没命的往南边跑,一直跑到县道上,正好就有一辆拉座大马车,我心就想,既然她俩让我找韩部长,我何不试试看,万一要行,不是又有条生路吗!实在不行我再去死,无非是晚个一天两天的!我便坐上了车去城里找韩部长,这时天也大亮了,我也不怎么害怕了,一看两手空空,你们猜我怎的了——书包扔在河岸上了,忘了拿了。……
东方红问:“夏玉玲你等一会儿再讲,我问你一句,你原来知道县里有这个韩部长吗?”
“一点儿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东方红说:“这就怪事儿了,你事前不知道。可梦里李虎媳妇和花女妈还能说出她韩部长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气啥人?!人家李虎媳妇不是说了吗。地上地下通气嘛!”张玉英说。
“行!那夏玉玲你还往下讲吧!”
夏玉玲继续说:“我再讲就是到县委会了,一进传达室,我心便想,也不有没有这个韩部长?!我就趴在小窗口问里边,大爷呀,请问有没有一个韩部长?大爷挺逗的说,这孩子,你都能叫出韩部长来,怎么又问有没有?!就在二楼西数第三个屋办公呢!我一听可高兴了。又问,我上去她能见我不?大爷说,这也不是旧社会,找当官的还问能不能见你,她新社会的干部,凭什么不见你?!你快上去吧!我就按大爷说的上去了,一推门真有个大高个子女的,很像个干部样儿,我就哭了。她说别哭别哭,你有什么委屈事儿尽管对我讲好了。我便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地什么什么都讲了,韩部长听的很认真,听完她想一想。便拿起电话要咱们第三中学校长室,子边孙书记接了电话,韩部长讲了她的意见。人家自已说是意见,其实就是指示。孙书记他是必须要办的。就这样,我们的事情便解决了。我也讲完了。”
张玉英若有所思说:“咱们的细事儿你当韩部长都说没说?”
“我没说吗。什么什么我都有说了,不但那些事儿我讲了,连丢书包的事儿我都讲了,只是我在摆渡口做的梦里边的细节我没讲,我怕韩部长说我迷信!”
“还有呢,你不说你在韩部长家住一宿吗?你再说说怎么住的。”东方红提醒说。
“啊对!韩部长留我住一宿她是怕我再出什么事儿,一旦出点儿事儿不也不好呀,所以我就在她那住一宿。韩部长待我可好了,还给我买个新书包和几本新书,怕我上课时没有课本误了学习……”
那个同乡说:“你的书包我拿回来交给孙书记了!”
“是!我取回来了。韩部长还给我蒸鸡蛋羹,晚上睡觉时她和县委魏书住一个屋,我和她女儿住一个屋,没睡前她又过来陪我唠一气喀。再韩部长可爱干活儿了,那天她就洗不少衣服,各式各样的裤头就好几个,还有那种两块瓦的罩在胸前的东西,她说那叫乳罩,我从来见过,她说这些东西一埋汰都要好好洗干净。我说那是。然后她把洗的衣服都凉在厕所里,挺招人笑的。还有一回,我从厕所出来,她就进去了。我一着急便说出一句,韩部长你也上厕所呀?韩部长笑了说,我不也是人吗,我不但上厕所,屙屎撒尿啥啥也拉不下,该做的都得做!她确实是这样,我在的那天,我亲眼见着她哪样哪样也少不下她!”
有女生问:“县委魏书记你看着没有?”
夏玉玲说:“我不但见着了,还听他和韩部长唠挺长时间的喀呢!因为她家的两个屋靠的很近,说话能听着,只是有时听得不太清楚,有的话我也有点儿听不太懂!”
东方红笑了问:“他们都唠啥了?”
“开始唠咱们的孙书记水平太低,韩部长说孙书记他不管迂着什么问题,都用阶级斗争这个纲往里去套,套得草木皆兵,这是不对的。魏书记便说,其实以阶级斗争为纲只是个最低纲领,它只能管一个历史时期,或是说只能管一时;而人间男女大欲是永恒的,直接涉及人类繁衍,民族振兴,百姓生活,就是说我们人类也包括外国人,都是以此人间大欲为天,以阶级斗争为纲也是为这个天服务的。而我们搞生产,打粮食和收棉花也是为人类生存服务,同样搞文化搞教育更是直接为人们的精神生活服务,换句话说,也是为这个天服务。在依从于一定的伦理道德的前提下,这个天是自由的,而人生下来后思想上不能受到任何的压抑。我听得真而且真的,但我真是不太明白。你们呢?”
东方红摇头说:“我能明白一点点吧!”
大家更是摇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