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见李敢放纵一个下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胡来,再想到刚刚李敢讽刺自己“不惜身”,他心里的不满渐渐凝聚成恨意。
前些日子,当童贯得知李敢一定要参加孤山别院的投标时,就出离的愤怒。因为吕公孺告诉童贯说,他已经把李宪看上这个别院的事情告诉了李敢,但是李敢执意要参加投标,而且还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童贯虽然几个月前受李宪的指派,回宫探看过赵老大的病情,但是很快就回到兰州报信了,对正在为赵老大的治病的李敢印象并不深刻。他听说一个小小的翰林医官竟然要从自己的师傅李宪的口里夺食,很是愤怒,曾经想过直接找到李敢,给李敢一朽头吃吃,让他知难而退。
后来,童贯一打听,这李敢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保和大夫,但是因为刚刚治好了赵老大的疾病,正受赵老大恩宠,这次是奉旨回乡成亲,自己要是不留情面打击了他,难免他会日后到赵老大那里参一本,因此,童贯决定先礼后兵,邀李敢见面,只要李敢放弃投标的念头,他就放李敢一马。
没有想到,李敢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自己如此提防,还让一个下人在自己面前查看有没有伏兵,有没有在碗筷里下毒。童贯愤怒异常,他忍不住就要拍案而起,狠狠斥责李敢,然后再拳打脚踢,让李敢知道和李宪作对,和自己作对的下场。
“你……”
童贯气急败坏,他两眼如电,鼻翼随着胸中的粗气进进出出不停开张和闭合,猛然伸出了手指指着李敢的头部,正想要恶语相向。
“童公公别生气,童公公生气,小颖,快向童公公道歉!”
李敢也觉得赵颖做得过分了。他伸出手掌,握在童贯的手掌上,硬是把童贯的手指按了回去。
童贯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聚在手掌上,想要挣脱李敢的这一握。可是李敢的手掌硬如钢铁,他根本无法从李敢的手掌中抽手而出。
“你!”
童贯惊讶地看了看李敢,他没有想到李敢的一只手掌握力如此巨大。
“童公公人大量大,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厮怄气!”李敢松开自己的手掌,他回头又对赵颖说道:“小颖子,快向童公公道歉!”
赵颖轻蔑地看了一眼童贯,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狗奴才罢了,自己贵为公主,哪会向他道歉。不过毕竟是李敢有令,她向童贯说道:“童公公见谅,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这哪里是道歉的话。简直是在向童贯示威。
童贯黑黑的脸膛瞬间变红,然后又变黑,然后又是红,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忍住没有生气,他想道:“这小厮如此不识礼节,不谦称小人或者小的也就罢了。还敢自称为我,简直是胆大妄为,而李敢却一味纵容,也分明就是向要刻意和我过不去。李敢呀,李敢,本公公有意放你一马。你却如此不识抬举,不要怪本公公手不留情了。”
童贯的恨意又慢慢凝聚成杀意,他唤来一名太监,小声低语了几句,然后摆摆手催促那名太监下去。
那太监得到童贯的命令后。嘴角浮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转头看看李敢,飞速退下了。
李敢假装并不在意,在侧头看着北面墙上的一副字画,不过童贯的两人的耳语和那名太监离去的神秘笑容自然没能逃过李敢的眼睛。
“难道是童贯要对我和颖儿动手?”李敢想道,他从画上收回视线,看了看赵颖,摇了摇头,对赵颖的“胆大妄为”有些无可奈何。
李敢的摇头也全部落在童贯的眼里,童贯心里很是惊讶,他想,即使李敢年轻,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手下一个下人没有办法,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就对赵颖多看了几眼。
赵颖迎着童贯的眼神,她没有退缩,而是闪烁着犀利的光芒,来回击童贯的逼视。
童贯发现赵颖的视线如金属般冰冷,他暗暗打了一个冷战,心里道了一声:“奇怪。”
童贯觉得赵颖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身为下人,竟然没有远远退后,而是平站在李敢的身侧;身为主人,在赵颖失礼的时候,李敢不仅没有指责,看赵颖的眼光依旧还是那样柔和;还有这下人,自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脸上的表情似乎从来没有变化过,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是精神却很亢奋,行动也非常敏捷不像是个病人。
看到童贯在上下打量着赵颖,李敢怕被童贯瞧出什么名堂,急忙道:“童公公今日设宴,除了李某,不知还有什么高朋嘉友?”
童贯回过神来,他摇摇头对李敢说道:“本官今日只请李太医一人,再无其他嘉宾,是已经到了开席的时间了,本官失态了,本官失态了!”
说完,童贯拍拍手,只见乐声作起,是李敢前世熟悉的《春江花月夜》的曲调,悠扬的乐声中,屏风后出来一个个绝美的女子,服饰暴露,眉目含情,踏着碎步,罗衫轻摆到了李敢和童贯的面前。
童贯一个眼神,打头的那名绝色女子朝着李敢袅袅走来,就要坐在李敢的身边。
“啪!”
没等这些女子坐下,赵颖步子一转,敞开袖子,像只灰色蝴蝶一样挡在了李敢和那名女子的中间。她说道:“公子小心,让小颖子上去盘查一下,看看这些女子有没有携带武器!”
“啪!”
童贯把一个玉杯重重摔在地上,晶莹的玉片四处横飞。
童贯怒目一瞪,这次没有用手指戳指李敢,他怒道:“李敢,本官好意邀请你来相聚,你却肆意破坏,你到底是何居心?”
“哈哈!”
李敢朗声一笑道:“李某哪敢得罪童公公,只是在下的随从确实因为在汴厩李某多次遇袭的事情,有些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他们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童公公海量。”
“海量,你如此咄咄逼人,还要本官海量?”童贯道。
“童公公,既然你我言语不和,李某看今日的宴会就此作罢,不过李某留下一句话,三日之后的投标,李某是一定会参加的,那孤山的别院李某也是志在必得的!”
李敢这次赴会的目的就是要向童贯表明自己对孤山别院投标一事的态度,既然话已经说完,他起身迈步,就要离去。他怕再多留几分钟,赵颖要是继续再这样胡闹下去,一不留神会暴露了身份。
“既然来了,哪有怎么容易离开,李太医,你也太不给本官面子了!”童贯出声阻拦。
“哈哈!”
是赵颖假装沙哑的笑声,她不仅胆大妄为,她还怪声怪语:“你一个小小的黄门内侍,左一句本官,右一句本官,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是何官职,我们李公子要走,你难道要强留不成?”
“你,你是谁?”童贯看着赵颖,惊讶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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