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解开领口,将五行珏从脖子上连着链子一同取了下来,可又不知道这玩意该如何使用,便干脆直接将它放在了婴儿的心口。
“啊!绿娃娃……绿娃娃在扭动着挣扎,极力地想要爬起来一样,好像很痛苦呢!”阿依朵指着镜子大声说道。
我抬眼看了看铜镜,但依旧看不到什么异样,看来这镜中的异像也只有阿依朵这样的阴魂才能看到了吧。
“看来有戏!大官人,要不要把我那块也用上?”金发财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脖子上取下了他的那块纯阳金五行珏。
我想这两块五行珏放一起不晓得会有什么用,便一挥手,让他抛来。
金发财将那枚圆形的五行珏甩了过来,我一把接住,也没多考虑,将它直接又放在了婴儿的胸口。
“呜咽……”婴儿的哭声随着最后一声低呼,竟停了下来,随即便放松了之前由于啼哭而紧张僵硬的身子,如一场噩梦刚刚结束一般,又回到了酣睡的状态,小肚子一起一伏,泪水尚挂在面孔,表情已是一副安然。
“镜子,快说!”我对着铜镜喊道。
“哦哦哦!”阿依朵被我一声喊话,如刚回过神来一般:“那绿娃娃一动不动了,刚才还在那想爬起来着呢,后来你把金大哥的那块牌子往宝宝身上放下去,然后那绿娃娃突然跟泄了气一样,颜色变成灰蒙蒙的了,死了一样躺倒下来!可,可他还是在宝宝身上,你怎么把它收走呢?”
“收走?”我心中略过一念,说起这个“收”字,倒是提醒我了!我喊道“鸟头匣!”
阿依朵见我摸着口袋,立刻明白过来,身子又向墙角缩了一些。
我从口袋中取出鸟头匣,用手挡着不让它照到墙角方位,口中念了一遍六道金刚咒:“瓦、阿、夏、沙、玛、哈!”
只听“咔”一身,匣子轻轻弹开,我将盖子打开一条缝,接着我又开始念那匣子后面的古彝文发音的往生咒。
就听阿依朵喊道:“那娃娃!那娃娃被吸进匣子里去了!就像一阵烟一样,被吸进去了,全吸进去了!我……我也好像要……不行了……”
她话音未落,身体已经有点支撑不住得向我这边飘来,我见情况不妙,立刻再念了六道金刚咒,将匣子关了起来,阿依朵这才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
我感觉这匣子摸上去比之前略略发凉,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并无异样,便将它放回了口袋。
阿依朵抬头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镜子说道:“那娃娃不见了,我没事儿。”随即站起来站回墙角处。
我见她没事,便不再多问。
金发财在一边向我问道:“这么说……搞定了?”
我摇了摇头,心中还未确定。
我将两枚五行珏从宝宝胸口取下,见并未发生变故,才松了口气,这绿娃娃的元神按阿依朵的描述,应该是已经被全部吸进了匣子里并无遗漏。
见大功告成,便口中开始默念五行阵的收法咒来结束此阵。
此时七支黑锥香恢复了正常的气味,烛火也变回到了红光,再见那床头柜上放着香水的茶杯,随着我的咒语,那杯子开始缓缓转动,原来对着孩子的方向的手柄,现在正慢慢移开,大约转了150度角后停了下来。
在这阵法中,这香水杯子的作用,有点像效果监测仪一般,通常来说,整场法事完毕,在念咒收法的时候,杯身都会通过转动的角度,来说明此次的成效。
若是180度完全相反的角度,则说明圆满顺利结束,敌方尽数全破;若是在90-180度之间,则代表比较圆满,但我方也有所损耗;若小于90度,则代表情况有所缓解,但仍需小心;若不动,则说明此法无效。
那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比较圆满,至于我方的损耗,只是我和孩子的体力元气都有所消耗,但这并不重要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微汗,将金发财的五行珏交还给他,自己的那块戴上脖子之后,开始收拾地上的蜡烛香灰等道具。
“臧大师?这是……结束了?”麦老板还在一边等着我交代,见我并不说话,便急着问道。
“这里是暂时结束了,你家小阿丙应该没事了。如果不放心的话,明晚你们可以再观察一下,如果不哭闹了,那就说明这个麻烦就算彻底解决了。”
“啊呀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麦老板和他老婆抱作一团,那女人的眼里都已泛出泪水来。
我说道:“先别激动,你这三个孩子啊,虽说都是童子命,但是这八字里命不致死,这要怪,都得怪你们自己害的!”
“什么?我们害的?这……这怎么可能呢!”麦老板疑惑的眼神,与他老婆四目相对了一眼,又看着我和金发财。
“对呀,大官人,这孩子夜哭也是没办法的,你这也已经降妖伏魔了,说明就是见鬼才这样的,怎么能怪他们俩呢?”金发财也跟着问道。
我此前听阿依朵描述“绿娃娃像石刻一般”,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个猜测,并且对此猜测已胸有成竹,现在就剩亲自盘问一下,就可揭开谜底。
“麦老板,让孩子先安静睡会,咱们客厅里去说。”我收拾好东西,便走出卧室,其余几位也随即跟着出来。
那麦太太走在最后,转身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见它安然无恙,便将卧室的门虚掩之后,随我们一起到了客厅。
几个人走到茶几边的一圈沙发处,麦太太则去烧水给我们准备茶点,我在长沙发的一头坐下,金发财立即在另一头也坐下,在和我之间刻意留出个半个多人的缝隙来,有意无意地将大手按了按中间的部位,就好像在测试沙发的弹性一样。
我暗暗佩服这胖子的随机应变能力,这么一来,可以使得麦老板夫妻不会在中间坐下,这样便可以给阿依朵留出一个位置来。
阿依朵也聪明,见金发财的手势,便立刻走了过来,在我们中间蜷坐着。
麦老板坐到了一头的单人沙发上,一边笑着说“这真是我麦某人三生有幸,居然可以找到臧大师这样的神人,要不然我的孩子真是……哎,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金发财则挥了挥手又开始吹道:“唉呀妈呀,这种小事不用多谢,咱们臧大官人这种法事,隔三差五地得做好几场呢。你们这种完全就是小儿科嘛。”
我瞟了他一眼,暗示他吹牛也得适可而止。他便嘿嘿了几声:“你就别谦虚了,你们家祖传的本事,当然得宣扬宣扬。”
麦老板连连点头称是,又问金发财:“金老板,刚才我看你脖子上那块东西,交给臧大师作法的,莫非,您也是……”
我见这事情越解释越麻烦,正想打断,金发财立刻回道:“哦~~我们金家跟臧家是世交,这块牌子嘛……是他老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胖子吹牛还真是信口开河,骗得连阿依朵都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麦老板当然也完全相信地点头,此时麦太太的茶水和小糕点也摆上了茶几,并坐在麦老板的沙发扶手上,微笑着伸了伸手,请我们使用茶点。
阿依朵则向我说道:“毕摩哥哥,你不是还有话要跟他们说嘛,赶紧说呀。”
我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向他们两人说道:“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要想想仔细。”
“好好,你问什么我们回答什么。”
我便问道:“麦太太之前的两个孩子,还有这个孩子,都是在哪里出生的?”
“都是在她娘家出生的,因为这里要照顾生意,所以她怀孕的时候全部都是在她缅甸的父母家里养胎。”麦老板回道。
“好,那么请问,她在娘家养胎期间,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麦老板回头看了看他老婆,麦太太则不解地摇了摇头。
“臧大师,能不能说得清楚点,比如什么地方是特别的地方?”麦老板问道。
“当然不是指普通的地方,像什么医院啊,饭店之类的都不算,就是比较有灵气的地方,比如坟地、火葬场之类的。”
“这个肯定没有,这些地方别说缅甸,在中国也是忌讳的呀,我都跟她有交代过。”
我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地区,她肯定去过。”
“哪里?”
“就是那个大圣贤庙附近。就是你晚餐时说的,那个后山被雷劈之后露出青铜石的大圣贤庙附近,是不是?”
麦老板回头跟他老婆用缅甸话交流了几句之后,回头说道:
“的确是去过,因为我岳父的矿区就在勒马拱那里,离大圣贤庙很近,所以我老婆每次怀孕,都会去那寺庙拜一拜,一来是祈祷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健康,二来也为他父亲的翡翠矿还有咱们家的店铺的生意,求个财运。”
“这么说来,三次怀孕,每次都会去拜一拜?”我追问道。
“对,的确会去。”
“那么除了去寺庙之外,还会不会去后山附近?”我问道。
麦老板又跟他老婆嘀咕了几句后,回头说道:“因为我岳父家的矿区就在那里附近,从大圣贤庙到我岳父的矿区,从后山走比较近,所以基本上,她都会从后山的那条路上来回。”
“那在后山的半路上,有没有停留休息过,休息多久?”我觉得答案快水落石出了。
他们又是一阵交流后,麦老板说道:“孕妇嘛,走路总是比较吃力点,好在每次来回都有佣人搀扶着,基本上会在后山的半路上休息一会,因为那后面有条溪流,她们经过时就会在小溪边上洗个脚,喝口水,然后再走。一般休息也不会超过半小时。”
“喝口水?你指的是……那溪流里的水?”我问道。
“是啊,那里的水很干净,比我们超市买的矿泉水还甜,我以前也去过那里,我自己也喝过。”
“那么,这条溪流的源头在哪里?或者,离那个雷劈出来的青铜矿距离多远?”我问道。
麦老板此时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般,一拍大腿:“啊呀!这水好像就是从劈开的那个石洞那里经过的!这……这难道……是这水里有毒!?”
金发财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插口道:“这石头搬出来都害的那么多人死了,我看这石头一定有问题,这水嘛,如果也是碰到过石头的,也一定多少会有些那个啥……”说罢他看了看我,让我接他的话。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
“目前我也不敢确认具体的原因,但是之前在你儿子身上,有个绿色的石头状的幽灵娃娃,一直缠着宝宝,所以才会让他每到半夜才啼哭不止。而且这娃娃白天不出来作怪,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来……我估计,就是因为喝了那溪水的关系。这水也许在那青铜石上流过,带到了石头中一些东西,被你老婆一起喝进了肚子。”
麦老板大惊失色道:“啊呀,原来……可是,我老婆怎么没事呢?”
我摇了摇头:“毕竟只是一口水,又不是吃了块石头,所以这水中的石气也许对成人而言非常弱,但是对腹中的婴儿来讲,也许就不一样了。也或者,这石头本身就有些灵气甚至是生命力的,所以……正好通过溪水,进了你老婆的肚子,灵气受了体温之类的催化,变动了她的胎气。”
此时的屋中一片安静,似乎大家都在思考着我的分析。
我低头回忆了一下曾经翻阅过的典籍,继续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在阴阳易术里,应该叫做……幽灵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