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阿顺发出信号之时,这声喷嚏在夜空下特别响亮。
虽然这个喷嚏的后半声已经被手盖住,可之前那个“阿嚏”的阿字却实在太过大声。
我扭头一看,见金发财正一手捂住嘴,瞪大了两眼,又无辜又惊惧地看着我们。
我心中一沉,想着完了,今天得挨枪子儿了。
“谁!!?外面是谁!?”窗里传来一声厉喝,随后看到一颗火星飞了出来,就掉在我一米开外的地上,是一枚抽了大半支的烟头,随后便听到里面开抽屉的声音,难道他们是要取手枪了嘛!
“有鬼!有鬼啊!!”此时阿顺才刚刚喊出了原本早就该说的台词。
我正想挥手让大家后退撤离,没想到阿豹却低声说道:“妈的,跟他们拼了。”
随后便一骨碌站起身来,阿虎也腾地站了起来,两人一同把上半身暴露在窗口处,准备强行翻窗而入。
我心想糟了,人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子弹呢,他们这是要往死路上冲啊!!
“鬼!!鬼!!”“啊!!鬼啊!”又听到窗里传来两声低呼,随后便是一阵稀里哗啦椅子倒地声。
我紧闭着眼睛正等着砰砰枪声呢,却突然又一片沉寂下来,随后就听到阿虎和阿豹哈哈笑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金发财,他也是一脸的疑惑。
“臧老板,金老板,没事了,进来吧!”这是阿顺的声音。
我和金发财直起身来,向窗里看去,见那两个保安已经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恨恨地瞪了眼金发财:“你个死胖子,抽什么风呢,差点全被你害死了!”
“我……这尸油实在是他妈太臭了,刚才那风一吹,直接熏我鼻子眼儿里,这不没忍住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金发财一边扣着鼻孔,一边尴尬地笑着。
阿顺倒不以为然,接口道:“幸好金老板这个喷嚏打得及时,我前面脑子里一时卡壳,不知道怎么喊才演得比较像呢,正想着,正好这一个喷嚏,让我直接就喊出来了,然后虎哥豹哥这两张鬼脸直接在窗口又冒了出来,真是……真是太逼真了!”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还好这喷嚏打得巧,要是早打个一分钟,现在我们就在黄泉路上赛跑了!”
金发财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回去我检讨!现在时间紧迫,咱们赶紧上去吧!”
阿顺立刻跑出去把刚才那枚烟头捡了回来,和另一枚一起收了起来,随后拉下了防护系统和监视器的电闸,又从两个保安的腰带上取下了电警棍交给虎豹两人,说道:“虎哥豹哥,一会上楼,我不便先现身,得麻烦你们先去把那几个护士电晕了,然后我再带你们去找那小伙子。”
虎豹两人接过电警棍,各自往后腰上一插,便做了个让阿顺带路的手势。
由于防护系统已经断电,所有的大门电锁都已经失效,一溜人一闪便都进了主楼区。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便从安全通道的楼梯轻声地往上走,阿顺在前面带路,随后是阿虎阿豹,我和金发财则紧随其后,我扭头看了看正喘着气爬楼的金发财:“再臭也给我忍住,别再节外生枝!”
金发财打了个ok的手势,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我办事儿,你放心!”
不一会便来到了三楼的楼梯间门口,阿顺隔着门缝朝里张望了一会,扭头轻声说道:“出了门,一直朝前走,就是电梯口,电梯口斜对面那个敞开的门,看到没,就是那个亮着灯的,那就是医护室,里面一共有两个护士、一个值班医生,都是女的,她们照理应该都没睡呢。”
金发财大概是为了弥补刚才的闪失,自告奋勇地上前一步:“三个女的,一人撂倒一个,阿虎阿豹再算上我一份!”
说罢便拉开了通道门,向着我们一招手,自己便先冲了出去。阿虎阿豹赶紧从后腰拔出了电警棍,跑着跟了过去。
我和阿顺慢慢走在后面,我环视了一下整个三楼的环境,有点象是医院的住院部,便问阿顺那个小伙子的房间在哪,阿顺指了指走道的尽头,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几声女子的尖叫声。
我跟阿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是不是可以露脸了?
就听到金发财的声音:“嘿,都没动手呢,怎么就都晕死过去了呢。”
我和阿顺赶紧跑了过去,阿虎回头呵呵傻笑了两声,说道:“这电警棍都没打开呢,她们一抬头看到我们,就晕过去了。”
我见三个护士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便上去用手指探了探呼吸,确定这并不是鬼上身引起的昏厥,站起身回道:“大概这几天这里本来就怪事多,弄得她们神经太过紧张了吧,再一看到你们这三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估计就直接奔溃了。”
阿顺说道:“得赶紧去把那小伙子救出来。”说罢就带着我们向走道尽头走去。
金发财由于之前没有完成他的立功心愿,此时依旧兴致高昂地冲在第一个跟在阿顺后面,我让阿虎阿豹看着这三个姑娘:“她们万一要是一会儿醒过来,就再弄晕她们一次。”
我说完,便赶紧追了上去。
阿顺跑到了长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小哥?小哥?睡了没?”
我和金发财也已经赶到门前,听里面并没动静。
金发财也敲了敲门:“大兄弟,我们特意来找你的,赶紧开个门吧!”
等了几秒钟,依旧没有回音。
我心里一紧,难道已经被害了?便跟阿顺说道:“有没有钥匙,直接开进去!”
还没等阿顺回话,金发财就已经正对着房门,躬身抬腿,深提了一口气说道:“找什么钥匙呀。”说完,狠狠地一脚踹了上去。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金发财一脚踩空,人便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屋子,我跟阿顺赶紧跟着进去,可脚刚跨到门里一步,就感觉不对劲,里面整个屋子黑漆漆地没有开灯,而金发财此时已经面向着我们,做了一个很痛苦的表情。
“都别动!”一声低沉的口气,就好像是一条坚硬的木棍快速地敲打在磐石上一般,发出有力而短促的声音,透露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坚定和果断。
我借着走廊投进房门的光线,看到一张清瘦而轮廓分明的脸,跟报纸上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身形十分吻合,他躲在金发财的背后,一对眼睛露出冷冷地目光,虽看着有点慑人,却没有什么杀气。
“大兄弟,有话好好说哈,咱们是来救你的!你可别恩将仇报哈!”
金胖子半扭着头跟身后说着,我此时才看清,原来这胖子就在冲进屋子那一瞬间,已经被那青年用一只手抓住了两臂,反锁在背后。而青年的另一只手则捏着一根细针般的物体,抵在了金发财的肥脖子上。
我一边暗叹这小伙子身手不凡,一边又快速想着如何说服他相信我们。之前只考虑了进来找人,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把我们当作敌人,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受到了不明攻击而变得比较谨慎?
我站在原地,调整了下呼吸,极力用最平静地语气跟他说道:“朋友,我们不是敌人,我和这胖子不远万里,从申城到瑞丽去找你,得知你被软禁在这里,又连夜赶来救你。你不要紧张,如果我们对你有恶意,之前也不会那么敲门了对不对?”
“你们是谁,找我干嘛?”他并没有放开金发财,只是冷冷地问道。
“大兄弟,咱们一共就只剩下十几分钟的时间了,过了这个点,你要再不走,楼下保安醒过来报了警,那咱们再想走可就麻烦了。”金发财扭着脖子说道。
“麻烦什么?我本来就没想走,你们自己来的。”他回道。
我见他并没缓和的余地,便说道:“朋友,你抓着他也没有用,你以为一根针就能威胁我们吗?”
那小伙子轻声一笑:“哼,不就是玩儿嘛~~只要我稍稍用力一划,他的脖子就断了,你信不信?”
我见他已按着我的思路开始对白,就松了口气,提了提嗓门:“我不信,你可以划一下。随便划哪里,脖子,脸上,心脏,你自己挑!”
金发财听到我的话,便叫苦连连道:“哎哟妈呀大官人呐,你怎么每回都是让我做这挡刀子的事儿啊。”
我没有搭理他,继续催道:“你到底敢不敢划!?”
那小伙子被我这么一来,反而有点进退两难起来,大概就犹豫了几秒钟,他将手里的细针移到了胖子的耳朵处:“不就是玩儿嘛~这可是你让我划的!我可不想杀人,就给你们留个记号吧。”
说完,捏着那针在胖子的耳根处用力划了一道。
“诶哟喂!疼死我了!”金发财发出了杀猪般的一声吼。
我并没在意金发财的耳朵,因为当我看到那根金属针的时候,就知道这完全对他无效的,此时我借着微弱的光线,盯着那小伙子的表情,他显然有点出乎意料,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立刻又将针头对着金发财的肩膀、手臂又插又划了几下,金发财吱哇乱叫地扭着身子喊道:“行啦行啦!再胡来,你金大爷可就真生气啦!”
小伙子抬头看了看已经弯曲的针头,惊讶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我见他心理防线已经松动,呵呵笑了两声:“朋友,不要紧张,我们跟你一样,都是人,但,也都是不同寻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