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扬满茶天戈破风,马踏苍穹,宛若天神之怒,向蒙土川奋然碾压!
衣甲玄光,凛凛如九幽冰狱,乾坤战气,浩浩如八荒风云!
蒙土川只闻扬满茶一声断喝,便被震得魂魄几乎散去,但见残光破空,仓促以长槊抵挡。
罡芒相激,势析山河,气卷雷电!无尽火星八方溅射,土石如沙尘暴一般卷上长空,崩鸣之声如泰岳倾颓,惊天动地!
扬满茶金戈铁马,自长空扑下,光是惯性便恐怖无比,何况其一身之力,堪比蛮龙?
蒙土川仗着英勇,勉强抵敌住这一击,却是马退五步,骤然吐血半升,扬满茶又扬辔挥马上来,刷刷刷三戈,犹如幻影一般迅疾,蒙土川抵挡不住,土黄色长槊猛然折断,扬满茶冷笑一声,一戈捅进蒙土川胸口,罡锋喷薄处,蒙土川连人带马炸成粉碎,血肉飘散在天地之间。
扬满茶对日长啸,气冲天云。
一时间,大乾重骑兵欢声大作!
而遮天方面,则士气陡跌,蒙土川乃是遮天有名虎将,竟被扬满茶数合之内,打得尸骨无存。但见扬满茶率师杀入遮天军阵中,如虎入羊群,黄金戈挥处,斩杀人马无数!
但苏牧早已调集羽林军大戟士中的精锐,结成大阵,拦截扬满茶,众大戟士心意相通,战气相连,许多人的力量,仿佛汇聚成一人般,化为金汤铁垣,将扬满茶牢牢困住,竟不得脱出。
而随着扬满茶冲杀的周游蓝,也被困在阵中。
只是,扬满茶面甲中露出的双眼中毫无担忧之色,反而有一丝轻松。
只听周游蓝淡淡道:“太子爷,不能再为您效力了。”
“放心走吧,游蓝。”扬满茶道。
周游蓝点头,拍起座驾,飞空而起。倏忽间,他在长空之上,发出璀璨胜于烈日的光华!
蓝绿色的华光,散发出慑人心魄的气息,在场的遮天羽林军大戟士,均是精锐中的精锐,然而,被这光芒照射,竟然俱各睁不开眼来,心中犹如被千钧巨石所压,感受到阵阵无力。
扬满茶身后数名术士同时纵起,跃上天穹,七色光线射向周游蓝周身,周游蓝散出的光华又更炽烈了十倍,简直遮蔽了一切。
“蓝田玉碎!”
周游蓝全身突然燃烧起来,蓝绿色的异火,却胜似星辰爆碎的眩光!与此同时,那几名术士也全身爆碎,炸成血花粉碎在空气中!
这光芒落在扬满茶等大乾重骑身上,都是周身血气激荡,疲惫尽去,而被照到的遮天羽林军士卒,则都是在一声声惨叫中,化为一地脓血!
蓝田玉碎禁法,在多名术士魂血献祭加强之后,变得越发恐怖。
这个方向,两千羽林军大戟士,在周游蓝发出的蓝田玉碎禁法朗照之下,阵法被破,全军覆灭,无一生还!
扬满茶高呼:“大乾儿郎们,杀!”
叱气成雷,激荡天宇!
后方的大乾重骑士化为铁流汹涌,以龙游之势,碾碎一切,冲破一切阻挡,转眼便杀至了车轮阵的边缘地带,在另一个车轮阵碾过来之前,扬满茶率领数万前部,奋勇冲杀出去!
但殿后的军马,却被苏牧全数困在车轮阵中,在遮天军围困之下,失去了冲击力的重骑兵战斗力大减,在杀伤大量遮天军之后,全数阵亡,受伤者亦都嚼碎口中毒丹自尽,竟无一人被俘。
当扬满茶冲破层层围追堵截,杀到天荒军控制范围时,十几万虎贲重骑兵,已然损失过半。
这些,都是大乾天州的百战精锐,追随扬满茶征战沙场,从未一败,如今却被苏牧打得这样凄惨,即便扬满茶阴鸷寡情,也不由一阵叹息。
与虎贲统帅高望南见面之后,扬满茶深深后悔,未能听从高望南的劝告,小瞧了苏牧。
而大乾方面又传来消息,南方的南庆正在蠢蠢欲动,征天军须南下稳定局势,为稳妥起见,能调过来的征天军,最多二三十万而已。而若是其他地区的兵马,对苏牧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扬满茶更清楚,如果季婉盈孤注一掷,与吞噬帝国达成协议,调扫北军来援,那么不但吞掉他们不成问题,从大乾夺取数郡也非为难事!
就在此时,遮天王朝方面,送来了和谈的邀请…
————————————————————
“如今之势,战本无益。然王朝如今唯有一战,方能言和,战胜,拒敌国门之外,战败,则有覆亡之祸,不战亦然。”战前,苏牧如是对季婉盈说道。
这一战,大乾虎贲遭到重创,被视为虎贲军心腑的重骑兵营,损失过半,但遮天王朝羽林军也伤亡两万有余,其他部兵马伤亡接近五万。
这样的惨胜,使得季婉盈虽然鼓舞,却也没有和大乾天州倾国一战的勇气,故而她如今接受了苏牧的提议,向扬满茶提出和谈邀请。
扬满茶得知能调过来的征天军未必能改变战局之后,也是起了和谈之意,在请示过其父,大乾皇帝扬禾榭之后,扬满茶派出使者,前往遮天军中谈判。
但大乾方面的要求是天荒军占领的区域并入大乾,成为大乾一个自治省,而遮天王朝则要求大乾军退出遮天土地,并放弃两国之间几个小国的控制权。
这样大的区别,自然仓促达不成协议,此时,苏牧提出建议,由季婉盈和扬满茶面对面亲自谈判,以示求和平之诚意。
季婉盈在思虑之后,接受了苏牧的意见,而虎贲军统帅高望南则撺掇扬满茶借此机会,拿下季婉盈和苏牧。
扬满茶急于立功,当即接受了高望南的提议。
——————————————
一座军营大帐中,水悠扬等几人正在闲谈,他用魔法封住了声音的传递,外人绝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靠着这些天的战斗,他也混了个百夫长当,有自己的专属帐篷。
只见炽夜拍着他的肩,气哼哼道:“小扬啊,你就别卖关子了,九哥到底怎么和你交代的?这些天都神神秘秘的。”
洁笑笑也叉着腰道:“是啊,都到这光景了,你还不说出来,你不是叫咱们担惊受怕么?”
她此刻换上了一袭戎装,贴了假喉结,透出一股英姿飒爽。洁笑笑本来就是男人婆,女扮男装之后,根本没人能看出来,只以为是个小白脸。
风无痕咬着牙道:“九哥这厮,连我都不告诉,真是太…”
孟秦楼蹬着脚底板,震得营帐啪啪作响:“靠,小子你倒是说啊!”
只有萨普费尔一个靠在毡毯上烤着火,一句话不说,他是南疆人,怕冷得紧,在地处青冥界西方的遮天王朝,又是冬季,蜷成个团,矮小的身材显得更低了。
水悠扬摊开手:“不是我不愿意说啊…九哥他交代过的!锦囊妙计,拆开了就不灵了嘛…”
好不容易,水悠扬才把这群人赶了出去,在帐中静静坐着,回思最近发生的一切。
为了满足丝薇塔那个刁蛮公主的要求,水悠扬还兼了火头兵的事儿,当初他在荒原上,从那些哈比特半身人处学到了极好的厨艺,又在冰封森林里历练打磨了那么久,随便一种新花样的饭菜,稍一接触,便能掌握得恰到好处。
遮天王朝地处西方,饮食习惯染上了吞噬帝国的风俗,以抓饭为军粮。水悠扬尝试几次后,便是一般的羊肉抓饭,也能烧得如仙肴一般,更不用说鹿脯、麂肉这些用来改善伙食的珍品了,凡是吃上一顿的,无不回味万千,洁笑笑和炽夜这时才完全发现水悠扬这方面的才能,决心回去之后好好压榨他。
水悠扬郁闷无比,感情能者多劳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当众人发现每天一只白玉色的蝙蝠扑棱棱飞过来,一头扎进水悠扬做好的热气腾腾的汤锅里,大吃大嚼一顿,然后甩甩翅膀,很神奇地不沾汤水欢快飞走之后,他煲的汤再也没人喝了。
还好丝薇塔只是爱喝水悠扬做的肉汤,对于抓饭似乎没什么兴趣,不然他这个火头兵定然要被上头怒骂一顿。
这些天,水悠扬却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
以前他在风之大陆,虽然也上过战场,但如今身份是一个普通士兵时,他才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战火中,无数个家庭妻离子散,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他看到荒芜的田地,燃烧的房屋,横尸路边的饿殍…他看到死在飞箭下的战友临死前,还想着家中怀着身孕的妻子,他看到被围的一小队天荒军争相用身躯给同袍抵挡刀剑,却最终全数横尸就地的惨状…
战争,无论是哪一方胜利,受苦的,永远是最普通的人们啊!他们想要什么?不过是和平和安宁而已。
真正想要战争的永远都是上位者,他们冷眼指挥着同类的残杀,又何曾真正考虑过生民的死活?
想到此处,他又是一声叹息。
正在这时,一曲伤歌,自他耳边低低响起。
“玉门关,燕山畔,不度楼兰终不还。
孤城乱,大漠烟,塞上雪连。
黄沙战,羌笛怨,将军白发霜未满。
三千年,青锋剑,一剑拭缠绵。
胡杨枝别苦照天下伤心处,吴楚东南坼看乾坤日月浮。
鼓角吹沙洲经风雨瓜州渡,琵琶幽幽低诉一过阳关使无故。
马长嘶吴钩撒血霜,赤壁上宿九江生死两茫茫。
繁华金菊斗馨香,羽扇纶巾争疏狂。
乱红残,风雪黯,千沟万壑毕生算。望江南,望江北,西风几人还。
笑翻云,覆翻雨,一任阶前纷飞断。解戎装,弃金鞭,执剑试问天。
浮生变,红尘叹,一梦金鼎碎冰盏。洲灯满,疏影散,前朝烽火淡。
搅指弦,阅万卷,墨香满卷春意阑。千秋霸业梦醒,不过念间。
千年如潮水浪打襟舟不回,落日狼烟退望昔日峥嵘辉。
诉风鼓萧瑟吹熄了谁灯辉。
大浪淘,进金坼,再别无人随…”
流音清扬,淌出幽美的旋律,如和风拂柳那样柔雅,却又似流泉漱石一般激越,并不乏激昂之意,却与婉约的音质混成相容,毫无不谐之感。
曲中,更多的是凄凉缠绵之意,沧桑之叹,一片伤情,如穿越亘古年光,落入水悠扬耳中。
此曲却是正与水悠扬心境相合,他竟听得呆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曲尽后又有约一盏茶时间,他才回过神了。
“柳姑娘?”水悠扬小心翼翼问道。
水悠扬在南宫仙儿的舞会上听过这首歌,名字叫《战城南》,只是柳如烟轮回许多世,本身该是许多年前的人物,此歌出炉不久,她怎么会唱?
浮烟袅袅,柳如烟自水悠扬胸口衣甲中玉佩飞出,亭亭身形,在他面前凝聚而成,眉目如画,一片素艳,一抹忧伤,流泻千秋风华。
“我上一世那个小姑娘曾听过的,便记住了。”柳如烟轻轻道:“可曾让你见笑了?”
水悠扬自然并不知道,当年柳如烟可是清风帝国的“歌舞双绝”,号称一曲倾城,一舞倾国,不过,他却清清楚楚,自己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原来那个世界,还是在中夏,从未听过唱得这样好的歌儿。
南宫仙儿的舞会上,这一曲《战城南》用音响放出来,单求音韵相合,完全没有柳如烟所唱的这样,音凝无限情韵,有一种深入人心,撩动魂魄的魅力,高下可谓云泥之判。
“不…唱得真好…”水悠扬语气有些阻滞,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这般天籁之音,即便把他脑海中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拿出来,也不足形容此曲的美妙。
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一个极其破坏气氛的声音,是都尉的。
“百夫长水悠扬,出来,本都尉找你有事!你有天大的运气了!”
柳如烟急忙化成烟雾,飞回玉佩中。
水悠扬淡淡一笑,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杜九绝告诉了他方针,以他的能力,执行起来,毫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