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剑,天师符,五行遁甲有奇术。茅山尸,蓬莱壶,崆峒龙印神鬼诛。终南全凭一口气,吞吐阴阳向太虚。”
这一段歌词,为中古时期,终南山云台观一位真人所作,讲的是道门正宗的八个大派。倚剑阁起自人间峨眉,连青城,得尽蜀中灵地,飞剑之术,冠绝古今,峨眉剑便是指的第一圣地倚剑阁,天师符则说的是龙虎山天师道(又称正一道、五斗米教),为四大天师之首张道陵所创,以符箓名世,据赣中龙虎、合皂两大福地,在青冥界亦有道统,实力雄厚,素有与倚剑阁分庭抗礼之意。太行山五行宗,王屋山遁甲宗,则分别以五行道术和奇门遁甲之术名世,自来唯倚剑阁马首是瞻。
茅山炼尸之法,闻名天下,符箓也颇为出众,蓬莱仙岛则为丹鼎派余脉,讲究抟铅汞,合坎离,服饵养气,以外丹成就大道,于炼丹合药,举世闻名,故曰“茅山尸,蓬莱壶”,崆峒派则是得自上古练气士道统,较倚剑阁更为悠久,以炼器、印法为镇派之术,门中绝宝为崆峒龙印,威力巨大,每出辄山崩地裂。
此歌诀作者出自终南山,故而虽把终南放在最后,却有后来居上之意,得意之情,满在其中,言云台观一派养气圆真,追求无上大道,不喜争斗法门,有高妙之处。可惜的是,由于缺少强大的攻击性法门,似乎终南山比起另外七派,都差上了一截。
鬼谷、武当虽然也是道门大派,不过武道双修,便并未列入其中,至于邪道的幻魔宫、北邙山等派,向来为道门正宗所不齿,自然更不会放在此内了。
——摘自《道门掌故》
水悠扬抽出板砖,在玉壁中心一触,玉壁化为波纹荡漾,他便自其中穿行而过,谭渊之随后而入。
两人从云影潭中纵身而起,正要往陈逸枫二人养伤之处去,水悠扬却是眼尖,瞥见云影潭中有个黑黑的东西,散发出幽幽的气息,使人心魄凛然。
昨天自云影潭中出来,可是没见着这东西,水悠扬不由奇怪,但感觉这物事恐怕是宝贝,仍是一个猛子扎下去,将那黑东西捞了出来。
是一块黑乎乎的铁片,像一把长刀断下来的刀尖,散发出的嗜血气息不如大夏龙雀,冰冷也不如魔锋,但仍旧有着奇异的魔力,能教水悠扬瞧着心神迷离,几乎要沉浸其中。
绝对是宝贝!他立刻做出了判断,将这刀尖收入板砖当中,再不济,可以去天涯商会找桑木落换点金子吧?
虽然这东西出自云影潭,但被水悠扬拿到了,谭渊之也丝毫没有索要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和他一起向那片森林过去。
大江滚滚而流,江边林中,一个帐篷正耸立。毕竟,陈逸枫、刀竹二人受伤那么重,一时半会医不好也是自然。
水悠扬上去,发现帐口被用麻绳绑紧了,便在上头拍了拍,片刻后,唐落雪开了门。
陈逸枫、刀竹两个被放在两床棉被上,身上缠满了白布,还有一大堆针扎在他们身上,成了木乃伊和刺猬的混合体,旁边,还有一人正忙活着。
“这位是?”水悠扬疑惑道。
那人转过身形,是一位看上去年纪约二十二三的青年,面容清美,身穿白色长衫,头戴医冠,正调好一杯绿色药汤,却是用一根吸管吸了,掰开陈逸枫和刀竹的眼皮,点在他们黯淡无光的眼珠上。
由于两人除了眼睛鼻孔嘴,别的部位全被纱布缠住了,实在看不出气色如何,不过奇异的是,那药水刚点上去,陈逸枫和刀竹的眸子就恢复了一两丝光彩。
青年对唐落雪微笑道:“姓唐的,该承认不如我了吧?要不是我就在附近,得到你传讯过来,这两位可是死定了!”
唐落雪摊手:“本少爷医术自然比不过你,可上次被我下毒的两个,你不是没救活,治死了?医仙幻绯羽,羽毛兄。”
水悠扬摇头叹息,唐落雪的医术果然是个半吊子,还好他不勉强,知道不行马上找来了高人,不过,幻绯羽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幻绯羽微微一笑,衣袂轻飘,清美之气四溢:“我们认识好几年了,你从来也不肯承认不如我,暂且不争这个…”
蓦地,他气质大变,双目中放出狡狯的光,右手拇指在食指上捏着,嘻嘻道:“诊金,拿来!”
唐落雪叫道:“靠,我们这么好的交情…”
“交情归交情,我幻绯羽办事一向有规矩,你当我是魅雪师妹那么好心,没事把别人捡回来救活,从来不收一分钱?这两位还没醒,只能由你垫着了,拿来!”幻绯羽摇头晃脑道。
唐落雪无奈摊手:“你个吸血鬼,多少?”
幻绯羽道:“老价钱,拿来。”
唐落雪摇头:“太贵了!我身上钱没带够。”
“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霹雳仙王,给我八颗,两清了,不然,我救人救到一半立刻跑路,你明白的。”幻绯羽说得很自然,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当医生就是为了赚钱,而不是救死扶伤。
咬咬牙,唐落雪自空间袋里抓出八粒黑金珠子,塞给幻绯羽,表情比吃了癞蛤蟆还要难看:“给!”
水悠扬听见魅雪这两个字,却是蓦然心头一震,同时也想起,魅雪曾和他说过什么吸血鬼幻绯羽…
那个高傲、自恋却好心肠的姑娘,音容笑貌还时时在他脑海中浮现,当初他被胡滨重伤,落入青冥界,魅雪救他之时,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水悠扬,自己在树顶上睡了三夜,但水悠扬刚醒,便被她赶了出去。
虽然觉得魅雪脾气古怪,但水悠扬对于救命之恩,却必然是感激无比的,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故而一直心里想着此事,放不下来。
向幻绯羽暗中传音道:“幻医仙,你是幻魔宫还是紫霭殿的人?”
幻绯羽听得此话,不由心头大惊,唐落雪知道他的身份,但除此之外,外人真没几个知道他出身邪道门派紫霭殿,倘若弄得天下皆知,他的生意真要大受影响…
“我是紫霭殿门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被魅雪姑娘救过,当时得知倚剑阁的道士们正在追杀她——她现在还好吗?”
幻绯羽听得这话,一时愕然,好一会才向水悠扬传音:“你爱上她了?别想了吧,她脾气古怪得很——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水悠扬顿时脸上一红,连忙回道:“没那回事,只是我这个人有恩必报…”
幻绯羽道:“她现在没事,魅雪师妹老爱一个人跑出去捣乱,被倚剑阁追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那些蠢道士都伤不到她一根头发——还有,报恩的话,就算了吧,她最讨厌别人说什么报恩的话,你小心被她当色|狼打成残废…”
水悠扬暗暗点头:“我明白了。这两人还有多久才能醒?”
“三天,元气大伤,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水悠扬叹息一声,知道自己等不了了,萨普费尔、布丸美、燕临风三个如今生死不明,他呆在荆州城防署等,还是安心一些。
“多谢医仙,还望多费心一些。”
“这个自然,当医生的嘛,拿了钱就得办好事,姓唐的虽然抠门,但自己兄弟的事情,他是一点不敢吝啬的,嘿嘿…”
唐落雪则是在帐篷一角的一张吊床上,翘着木马腿嚼着龙须酥,一副悠闲的样子,糕末纷纷扬扬地从床上洒下,如同下雪一般,方才的肉痛,似乎已经被他抛在脑后。
毕竟唐家是中夏十大世家之一,他倒也不缺钱,何况陈逸枫是他多年的好兄弟,为了陈逸枫的事情,掉几块肉倒也是绝对值得的。
水悠扬突然想到个问题,陈逸枫如今昏迷着,他只能问唐落雪了:“燕临风那小子是不是燕垒生的后人?他又怎么叫逸枫表哥?”
唐落雪猛咬了一口龙须酥,含糊道:“是啊…燕垒生有一子一女,燕无心和燕心然,燕心然的老公,就是陈靖仇的孙子陈方拓,而临风那小子便是燕无心那一脉传下来的了,后来,陈家和燕家又联姻了几次,最近的一次似乎是四代之前,所以临风叫剑人陈表哥,倒也差不多。看护病人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悠扬,你急着回去就先走吧,有本少爷在这就够了,等剑人陈醒了,咱俩一道去荆州找你。”
水悠扬点点头,道:“一言为定。”
唐落雪哈一声,伸出手抓住水悠扬的手掌:“一言为定,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水悠扬与他对视数瞬,又和幻绯羽告了别,转身而去。本还想给他一个拥抱,不过这家伙似乎毫无从吊床上下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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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离神虚玄界之后,水悠扬找上新安市(又名黄|山|市)城防署,弄到了晚班的机票,飞回江夏城,抵达时已然很晚。回到住处,水悠扬给丝薇塔小丫头做了吃的,又修炼了一会,便自睡了。
第二天,他来到城防署内,一进门,萨普费尔便兴高采烈地扑了上来,给他一个熊抱。
蛮族虽然对夏族有抵触,但这几个月来的相处,加上完全服了水悠扬,心性戆直的萨普费尔倒也把他当成同族相待,再无芥蒂。
水悠扬见他平安回来,不由欢喜万分,道:“小萨,平安回来就好!怎么才到?”
萨普费尔却是突然金黄的面皮发红了起来,小声道:“处长,这边人多,去办公室说行不?”
水悠扬觉得奇怪,却是点了点头,带着萨普费尔到自己的办公室,拉了窗帘,道:“小萨,现在能说了吧…”
萨普费尔一脸通红,好一会才憋出几个字,不过水悠扬却算是听了个明白。
这小子,竟然其实早就发现了出口,只是他在那座绝阵里,一片森林中,碰上几个女花妖,留他玩了几天,直到他被榨得受不住了,才悄悄逃了出来。
水悠扬直接靠了一声,在他肩上猛拍一记:“妈的,你这小子好艳福啊,可把我担心坏了——生活作风有问题,出去好好反省!”
萨普费尔脸红到脖子根,臊得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飞也似逃走了。他本来不想说的,只是蛮族人心眼实在,童男之身被几个女妖精轮了,憋在心里实在不舒服,所以水悠扬一问,便全照实说了。
看着萨普费尔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水悠扬一时心底畅快了不少,走出办公室,溜达到了城防署门前,暗想道:也就布丸美和燕临风还没回来了。
刚想着,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他眼前!布丸美依然是一袭黑色紧身衣,曲线玲珑,冷艳得让人心悸,燕临风则换上了城防制服,俊逸中带着几分稚气,只是,此刻却显得脸色极为苍白。
水悠扬正在惊喜,却又奇怪了起来,问道:“临风,怎么回事?”
燕临风突然眼眶里泪珠子打转了起来,说不出话,布丸美却是轻轻开口,语音冰冷如流淌的清霜:“杀了个毛子而已,我当时受伤了,那毛子想干掉我们。”
只见燕临风身躯一颤,猛然扑到水悠扬怀里,叫道:“悠扬大哥…我…我杀人了!”
水悠扬大惊失色,急忙布了一个隔音禁制,才想起城防总部本来就有禁制,他却是做了无用功。再说暴熊帝国的人不是傻子,他们的人死了绝对能猜到是中夏方干掉的,但却也不会挑明,就算荆州城防署内有几个奸细听到,也不是什么事儿。
燕临风这小子果然是心慈手软,杀了个人而已…正在暗暗心道,水悠扬却是蓦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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