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龙神位”上的东南角传说藏匿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鬼魅,这么大的山洞本就奇异非常,藏匿妖兽也不无可能。
我们已经靠近了石壁,想要对一墙壁画做一番研究,只见两尊石像掉下去的窟窿之中一片绯红,光线抬升,石塔上的羊皮灯笼被这绯红之光一照,刹那间收了回来。鼠帝跑上两步想去看那窟窿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爬上来,还没到窟窿口它已经吱吱叫唤,撒开四脚直接躲到了葫芦的身后。
“默默,那什么东西,不会是有人从那窟窿之中爬出来吧!”葫芦没有半点惊惧,倒想去一探究竟。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飞速把羊皮灯笼收了回来挂在脖子上,饬乩镇尸铜铃一并收入囊中,拔刀出鞘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窟窿下好像是一个火团,那火团不知道怎么会往上飘升。我不敢接近那窟窿口,把葫芦拦了下来:“葫芦别靠近,不是人!快走”
建国问:“往哪边走,退回去吗?”
“北隅背阳遇东南,活阙遇水得龙诀”这是“九行令止”在东南“诀龙神位”上的布置口诀:“出山洞,北靠西就有出口!”
建国持枪朝后退去,尚子紧跟在身后,我和葫芦一手托枪,一手攥刀,等着窟窿里就要跳出来的东西。
火光越来越通明,光焰把整个窟窿口都染上绯红的颜色,洞顶的龙骨藤枯萎,落下一片片的碎末,然后又长出了新鲜的嫩藤,藤结上的尸骸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活像一排排的骷髅人从高空跳下。
一墙石壁上的壁画像是着了魔似的,从石壁上走了出来,然后轰然倒塌,一副副奇形怪状的人形躯干碎裂铺在了墙角。
我和葫芦边退边看,葫芦问道:“默默,这回又他娘的什么东西?”
因墓穴而生的除了细菌昆虫蛇皇鼠帝还有一样很难让人相信的东西存在---冥喾。“喾”是上古传说中的帝王,“冥喾”是指山洞巨冢内由天地生气形成的一种怪兽,在《山海经》中有记载过类似的动物。冥喾是灵兽,传说是蚩尤陵墓的守墓兽,到后来传为喜爱挖掘坟墓的鬼兽,以收藏死尸骷髅为嗜好。
“默默,这家伙你见过?说的煞有其事,它长什么模样?”葫芦边问边退,因为担心触碰到地上的木桩退的很慢。
“嗯嗯……嘿嘿……呼呼……”这声音是从窟窿里发出的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闻之声让人打起寒战。
“我说老默,那家伙听着和我们是同行,他要骷髅给他就是,地上多的是,随他挑了,咱们还是撤了吧,同行是冤家!”
“快走!冥喾还喜欢养活人当宠物,把人活活饿死,拧下头颅继续玩。”我扭头就走,葫芦跟在了身后,要是冥喾恐怕我们没那本事斗得过他。
此时传来建国的喊声:“默默,这洞口窄的要命,过不去!”看来建国已经找到另一处出口,我仅判断出有一个缺口,可没想那出口只有人头般大小。
葫芦大叫:“快给老子凿开!”葫芦一语说罢,响起了枪声,我们朝着山洞东南诀龙神位上的窟窿看去:从窟窿里跳出来一只怪兽。
那怪兽全身通红发出耀眼的红光,胜似一团烈焰。怪物站到石鼎上,顺便伸开向西的双手把石壁上的第三只眼睛扯了下来,丢到口中咽了下去,额头上的黑眼窟中就转上了一颗眼珠子。我们全被吓得跌倒在地,呼喊成一片,鼠帝全身战栗,连步子都挪不动了。
这怪物无比的丑陋,全身像是着了火似的,下半身好像是一头没首没尾的红毛野狼,在躯干中间又长出一个身子,活像是在野狼的身上骑了一个人。这人的确有明显的五官和身躯,只是它没有双腿,或者说它的腿就是身子下的四肢。它的头顶罩着一顶龟壳,有三只眼睛,一头绯红的长发披在身后,马脸阔耳,尖嘴猴腮,两支手臂和躯干根本不在一个比列上,倒像是血肉组成的肢藤。
“哇操……鬼啊!”葫芦大叫,甩开刀子架势迎了上去。怪物形体瘦小,只有当年在新疆见到的吼血狼王一般大,除了长得恐怖也是血肉之躯。
“建国,快凿洞!”我大喊一声冲向怪物。
葫芦和我虽然砍了几刀都没命中,中间我们开了几枪都没打着,那怪物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善于攀援,就算高有八九米的山洞它都能攀爬上去如履平地。
等它消失在山洞顶上,我和葫芦寻光便打。唯一的好处是这怪物全身都能发光,我们找的并不困难,只是当它从高空像子弹一样跳了下来时,我和葫芦没都能躲过,双双被按到在地。
怪物肢藤双手软乎乎的,没几下就缠住了我的脖子,想用力把我的头颅拧下来当板凳坐。葫芦手快,飞踢怪物的脑门,顺手把我拽了出去,同时砍刀朝着怪物的脑袋猛劈。
“妈的,没砍中……哎呀……”葫芦已经被怪物四肢踩在了脚下。我卯足了劲连削两刀均落空,我不知道那怪物是怎么躲过的,在几招无果后,我只得双手一拱抱住怪物的头往边上一磕,怪物被撞得倒在地上,葫芦抽出身子,大吼一声,又是两刀,一样没砍实。
怪物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门,放声一噱,全身的红光立马全暗了下来。眼下只有葫芦和我胸口的手电筒光线摇曳,四周分辨不清,不知道那只怪物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妈的这东西就一肉灯泡,打不过就熄灯玩阴的……”葫芦嚷开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只听得身后尚子一声惊叫,我暗叫不好,和葫芦一起奔了过去。
石壁下窟窿傍边建国提刀警戒,尚子躺倒在地上,靠着石壁目光慌乱扫着周围环境,他们刚才受到了袭击。
建国警惕地张望着四周说道:“我刚砍了它一刀,软绵绵的,好像没伤到致命,冒个红光就不见了踪影!”
这冥喾不好对付,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它是个实体,当我们警惕攻击的时候它却是虚的,砍了也没用。
我重新把羊皮灯笼鼓开,擦上新鲜的血液,把手电筒的光源与之并列放在一处,羊皮灯笼那一抹昏黄之光照亮我们周围十步内的方圆。
葫芦问道:“默默,你觉得灯笼兄能收了那家伙吗!”
能不能把冥喾制服不好说,羊皮灯笼起码可以起到防御的作用,我身上还有一对饬乩镇尸铜铃,我就不信在这么黑暗的山洞里,这两样东西都不管用。
我打个禁声的手势轻声说:“都别说话!”
四周静得出奇,在这时候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我们都得听得清楚,只是山洞内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咕噜噜……咕噜噜……”恐怖的声音从被黑暗吞没的山洞内传来,接着滚出来两颗白花花的骷髅。我们脑门发热,做好拼杀的准备。
葫芦伸腿把两颗骷髅头踢到山洞里面,不过多时黑暗的山洞内有两颗白花的骷髅头飞扬,像是巨大的萤火虫,慢悠悠地在山洞里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内游走。
建国想把头灯往黑洞里照去,我急忙拦住:“别照,你用灯光一照,灯光晃动,它就能准确知道你的位置,小心!”
葫芦性子急,最受不了等待的寂寥,说道:“那怎么办,站在这等什么,钻到石壁后面躲它一阵!”
我们站成了一圈,把头灯的光线调得昏暗些,竖起耳朵倾听动静,估计冥喾就在我们身边不远的距离,再等时机进行攻击。
尚子分看了我们三人一眼,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泪花在眼眶中打转。葫芦和建国可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眼珠子左右上下晃动,用余光观察动静。最后他们两人身子一颤,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我把食指放在嘴边做禁声的手势,同时轻摇脑袋,示意他们千万别动。
我们身后不是冥喾,而是“另外的我们”。我的身后应该是另一个满面惨白被印上深绿色的另一个我,葫芦他们的身后就是另外的他们。
我以最微弱的声音说:“千万别动,冥喾只能发现能动的东西!”
我的话说完,只看到建国往我的右侧使眼色,我双腿旁边那只鼠帝还在撕咬着捡来的蛤蟆皮。
当时我脑门发热,不知不觉冷汗直冒,汗毛都给竖起来。这鼠帝再不消停准被冥喾发现,或许冥喾早就发现我们旁边有动静,它只是在确认方向。
山洞里的两颗骷髅头急速飞蹿,好像有人在里面玩骷髅头杂耍。我暗叫一声完了:只见那两颗骷髅头飞打过来,鼠帝唧唧一脚,竟然跳起身子把两颗骷髅头从半空接了下来,也不思考是怎么回事,对着两颗骷髅头磨牙齿,咔咔咔的声音顿时让寂静若空冥的山洞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鼠帝没能把骷髅头啃碎,跳个圈子,以它的尾巴把骷髅头又扫打到山洞内,过得几秒钟,骷髅头又从黑暗的山洞内滚了出来。鼠帝玩上瘾,几次把骷髅头滚到里面,接着骷髅头又滚了出来,重复几次后,那骷髅再没滚出来,鼠帝唧唧叫了几声连蹦带跳钻到漆黑无比的山洞找它的骷髅头玩偶,没等十秒钟过去,鼠帝像条野狗似的扑了出来,直接爬到葫芦的头顶,四肢一抱,把葫芦的脑袋全给抱得严实,葫芦当时就似带了一顶鼠皮毡帽。
葫芦恨得咬牙切齿,眼睛往上瞟了几下,压低声音怒骂:“你个死老鼠,给老子滚下来……”
建国这时却说:“默默,快想办法,总这么站着不是个办法!”
我说有点耐心,我们要用钓鱼的心境来对付这只冥喾,它肯定还在找能动的东西,找不到就会找脑袋,我们这四颗脑袋对它是极大的吸引力,等它过来,我们按住它往死里打,打成肉饼才能罢手。
尚子显得不安说道:“我们不动它能发现我们吗?”
“绝对能发现,这冥喾就专门玩骷髅头长大的,只要给他点时间准能让它过来,它可抵挡不住我们四颗脑袋的**!估计它现在是有所顾忌所以没敢过来。”
建国苦笑:“我们身后几个王八蛋怎么办,老站在后面瘆得心脏差点停蹦好几回了!”
我说那就是咱们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冥喾使的本事,它通过眼部射出磁形光波,让人产生视觉幻觉,不过你可以理解为那就是咱们没合体的魂魄。
“老默,你那魂魄就一个绿色的毛毛头,他在无缘无故盯着我看,我葫芦看到你那样子多少都有点发毛。你帮我看看,我的魂魄长什么样!”
“跟你一样,没多大区别,和我一样长了点绿毛而已!”
建国看了我和葫芦一眼,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了,冷哼两声说道:“估计我建国也不好看,你们看看小妹,多漂亮,和真人一模一样!”尚子身后的“尚子”果然和她一模一样,我吓了一跳小声说:“月莹后面的那只就是冥喾,都别动!”
要说这时候我们还能安稳静立,其实是吓得够呛,运动神经还没恢复过来。我说:“耐得住寂寞,保得了小命,升得了官,发得了财!现在咱得把军姿站到位。”
“呵呵,我葫芦军姿从来不合格,这不找我难看吗?”
尚子显得非常害怕,身子轻抖,连话都不敢说,眼眶中满是将要溢出的泪花,只得紧紧抿住双唇,闭上了眼睛,把拳头捏紧,以此来抗拒无边的恐惧。
这时候我对她心生爱怜,恨不得那冥喾早些现身,尚子也就不用受这么辛苦的煎熬。“月莹,你要坚持住……”我看着尚子娇容失色,在心底安慰起她来。
葫芦斜瞟了一下右侧建国身后的那一口狭窄的窟窿说道:“默默,咱们钻那窟窿里躲一阵吧,这什么破冥喾太耐得住寂寞了,是不是咱们的脑袋不招它待见?”
“葫芦,它就在你身后,别动……”建国已经把脑袋微微扭像了葫芦,他看到的情形足以让自称胆子无敌的葫芦哆嗦一阵的。
“不会这么邪门吧,怎么跑我葫芦这来了,难道听到我说话的声音了!”要说人再怎么胆子状,见这玩意也得抖两下身子,谁都没见过半虚半实的生物,还能以一种电磁波的形式在“猎物”的身后在变出一个形似的猎物,这得玩坏多少脑细胞才能把科学理论演化推理清楚。
冥喾说它是动物并不为过,只是它靠的仅仅是身上的火红体液调整整个身子的虚和实,在攻击猎物的时候半虚的气凝聚形成体型,在短短的十几秒内血肉重合,形成生命体。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任谁都不可能解释清楚,要不然就不可传说冥喾是守墓的灵物了。
我们没再开口说话,攥紧了刀柄等待冥喾现身,它的致命弱点就是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当初在东南角的石壁发现一枚第三只眼睛的浮雕,那时我们就真当做是一枚眼睛浮雕,直到那只眼睛被冥喾戴到了眼窟之中才知道那是一只活眼。我们进入山洞早被冥喾看得清楚,我们就在它眼皮子底下发疯似的出现了幻觉。
第三只眼睛是非常恐怖的,人的双眼一眼看世间百态,第二眼看天地万物,第三眼却看阴阳腐泽,生死轮回。冥喾属阴阳之物,那第三只眼一样同属阴骘之物,所以它只能看到能动的属阳的东西。
我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话,这玩意就要现行,它看准我们其中一颗脑袋了,我刚才已经用百冥叩首念了经文!”当我说完发现自己真的迷信到家了,想想都可笑,这“百冥叩首”说好听点以我的理解其实是一门不属于人类的一门语言系统而已。
哪知葫芦和建国微微点头,朝我身后使了几个眼色,示意那只冥喾就在我身后。
我还没来得急去反应,只听耳边响起幽怨的冷笑:嗯……嘻嘻……”接着便感觉我脑袋一沉,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拨弄起我的头颅,我能感觉全身一阵的寒气,身子垒重,那只冥喾已经将整个身子爬在了我的身上。
对面的尚子眼睛一直紧闭,并没有看到如此情形,尚子两旁的葫芦和建国早已惊惧的虚张着嘴巴,盯住我看.我们那时候谁还有勇气说话,只能动嘴皮子,从口型上辨别到底说了什么。
建国嘴巴一直动个不不停,脑门上像是下了一场汗雨,我从他的口型中得出他的言论:“默默,快想办法……它一下就能把你的脖子扯断!”
我动嘴说:“千万别动,它身子变成红色才能拿得住它,记住把它的第三只眼睛蒙住,它就没法动了!”
葫芦双眼珠子上下跳了两下,以此来表示他在点头已经接收到了我的指示。葫芦最后还是漏声:“什么时候动手?”
冥喾是有听觉的,但听觉很迟缓,过得半天才听到葫芦说话的声音,一颗满是黝黑发丝的脑袋从我肩膀上伸了出去,对着前方用它的第三只眼睛仔细的看,不过只要葫芦不动它是看不到葫芦的。
冥喾已经感觉到它的前面还有人,伸开像是枯藤子的手往前去触摸拨弄前方,葫芦吓了一跳,身子却没动,只吓得双眼发呆,眼珠子瞪得更大,恨不得把这黑漆抹糊的冥喾看得更仔细透彻。
虚惊一场,冥喾没能碰到葫芦的身子,嘻嘻哈哈诡秘放声大噱,双手托住我的下巴,然后我便感觉脑袋顶上像是一面百丈破布往山洞顶上飘了上去,同时葫芦和建国的双眼慢慢往上面看去,嘴巴张得更大,足可以把一个苹果赛进去。
我知道这冥喾就要扯我的脑袋往上拽了,到那时候我得和山洞里的尸骸一样吊在这里过我的短暂的下半辈子了。当时我害怕得喘气都哆嗦,好像再多的氧气都不足以让我缓过气来。
头顶掉下小片的碎石渣子,我想在高有八九米的山洞顶部,冥喾已经把它的四肢扣在了上面垂着脑袋和前肢继续摆弄我这颗形如鸡窝的脑袋。
难以想象这冥喾身子到底有多长了,不过从葫芦和建国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冥喾在山洞里垂下了一块破皮子屏风,到底有多恐怖我没见着也能猜到一二,因为葫芦和建国已经两腿直哆嗦。
这还没完,冥喾上半身直接骑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脸黑色发丝垂了下来,我视线昏暗,然后一个尖嘴猴腮脸色惨白的女人脸和我紧紧贴在一起。
除了恶臭还有湿漉漉的东西扫打在我的脸上,我想那是冥喾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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