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跌落倒还无甚,只是那条白鱼精重达数十万斤,这一栽下,便犹如流星西坠,陨石砸地,乐山大佛那巨大的身躯一下被撞了个通透,老岩乱飞,金漆掉落,凸起的腹部从中凹了下去,只剩下那比芭蕉扇还大个上百倍的鱼尾还在微微摇动,鱼头从后背钻了出来,山石滚滚,吼叫个不停,正是佛肚生妖鱼,慈悲反成孽。
厉吼一声比一声刺耳,鱼身一摇一摆,刚要从中滑出,周小剑仙怎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虽有些头晕目眩,仍旧站起身来,鼓荡浑身法力,掐指并诀,往下一拍,连绵的剑气化作一道白圈,箍在鱼头之上,双掌一握,白圈往里一合,一个刹那间,鱼头落地,血涌如泉,喷洒在凌云山的山壁之上,日后有香客上山,目睹此等异象,惊为天人,传言纷纷,便有了妖鱼降世,佛祖降魔之说,使得此地的香火,更为兴旺。
,伤势太重,无了战力,死者亦有不少。
“大竹师兄!”周乾沙哑着嗓音道,这六七日间,自家无时无刻不战,早已疲惫的紧,稍一停歇下来,便有些坚持不住了,半跪半坐在佛肩之上,喘着粗气。
“先喝了再说。”宋大竹递来一个玉瓶,拔开瓶口后,清香扑鼻,此乃青城山山顶之上的万丈仙泉,最容易解疲解乏,‘咕嘟咕嘟’几声,顿时浑身一热,本在粘稠浑浊的江水中,泡的浮肿的身子又恢复了不少的知觉,一阵刺辣辣的疼从各个伤口处传来。
“别仗着你本领厉害,就胡乱拼命,走之前周若师妹都与我说了,一行七人,只你还留在水下,未曾出来,妖气入体还感觉不到,正是不要命了!”宋大竹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师兄莫要骂我了,如今的局面怎样?”周乾苦笑了声,问道。
“还能如何?就似眼前这般模样。”宋大竹往前一指,只见妖尸遍地,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还满身鲜血的同门把师兄弟的尸首搬出,收入袋中,准备送回山中祠堂供奉,另一些人抓紧时间休息,盘膝闭目,运功回气,紧张的气氛更要大于悲凉。
“我来前,白鱼子师叔与我讲过,千里岷江,两岸共有十几个阵势已被搭了起来,就像此处一般,斗鸡台有一个,眉山有两个,哪里的水势较湍急,据说已经有元神水怪现身出没;潘洲河也有,好似是怒山师伯亲自坐镇……”宋大竹指指点点,把当今情形说了出来。
“师兄,水魔出世,并非我青城一门之责,为何不请六派相助?”
“三神剑出世,天龙子师伯怕引来更多的邪门外道窥视,不愿引狼入室,这是大师兄跟俺说的。”宋大竹扫了扫四周,小声道,“大师兄本也想来的,但被我们劝了回去。”
“不能来,万一本门内祸,这场劫难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周乾赶紧道:“师兄你可知道,三阳伏魔阵并不是只有四处阵眼被破,而是整个大阵都出了问题,不然水面之下,怎会一下子窜出那么多的河精-水怪!”
“原来真是如此,你来之前我们这个青光伏魔阵已经灭了五波妖患,还纳闷这么短时间内,如何出来了这么妖魔,现在一想,的确是有问题!!”
周乾点了点头,还未来的及说话,一位同门便飞了过来,手中拿着一颗碗大的黑丹,道;“周师弟,这是你斩杀的那头白鱼精,体内发现的内丹。”
“呵,这内丹可是个好玩意,即可入药,又能炼器,看这火候,怕是有六七百年了吧,白鱼精还是洪荒遗种,更显珍贵。”
周乾摇了摇头,道;“我无需此物,二师兄你呢?”
“俺老宋连这赤火令都没摸个通透,那还有功夫去再祭炼这劳什子玩意。而且,真是好大一股腥气,难闻的紧!”宋大竹掩鼻皱眉,一副嫌弃。
周乾一愣,继而莞尔,还真是如此,看来鱼精越老,味道就越重,内丹尤甚“这位师兄,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此物便赠与你如何?”
“我?这,不妥吧?”那人犹疑道。
“张老四,给你便收着,莫要做女儿家姿态!”宋大竹做出不耐烦的表情。
“那多谢师弟了!”这颗妖丹,虽说二人都不在乎,但对于普通的修士来说,可是天大的好处,若是运道好些,甚至能能炼成一口天罡级别的法器,连忙鞠躬致谢,欢喜的离了开来。
“老幺,你先回山吧,先遣的四批弟子,除了死去的胡通与陆水游外,大概都已经回去了,个个模样凄惨,伤势极重,闭关修养当中,养精蓄锐,以待反攻!”宋大竹倒是看的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小声道:“还有,把此地情形告诉秦老大,让他别心急,水魔出世已成定局,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起不了多大用处,不若待在门内,看看是谁在捣鬼!”
“嗯!”周乾点了点头,化作遁光往北遁去,很快便在阴暗的空中消失成一个小黑点,从上往下观之,整个川省,到处都是阴云漫天,绵绵细雨不停歇,时不时还响起一二雷声,水汽陡升,也不知这场祸患该怎么个了结。若是那三阳伏魔阵还有神威该有多好!
这般一想,当日的一份记忆便浮了出来,在天魔冢中,那黑衣人的行为,秦渔的话语——
‘这河本该是千百年前的火脉,那时阴阳未分,五行未开,天地巨变下,金火水三气交融,便形成了此等异景,没想到了如今,这里竟还剩有一条,想必是阴氛干扰,未使此地受年岁影响,师弟你看,那绿火上方,每次喷洒出的数十黑点,唤作三气沙,此物善破禁制,分离五行,乃是颇珍贵的玩意,但产量极少,往往要耗费数十年的苦功才能收足,祭炼出一套破阵法宝,如今已很少有人去用了……’
“破阵法宝——”周乾心中暗暗想道,难不成这幕后真凶真是那黑衣人不成?
‘噗,’何琴吐了口血沫,头顶上的那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大口袋正‘呼啦呼啦’直响,一股股巨大的黑光吸力从袋口涌出,正对着下方的一只三头六尾的老海狗,那海狗也是厉害,浑身散着葵水真光,与这吸力对峙,在半空之中僵持下来,黑白二光争个不休。
“老二,用力!”
“吃奶劲都使出来了!”旁边的何棋双手合拢,并为收字诀,手中黄光乱窜,与何琴一道,对付那头海狗精,“何老三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未过来?这太元气套,可是只有三个人一齐才能使出全部威力啊!”
“那臭不要脸的,定是躲在哪里偷偷休息了,下方的一众水魔都被冰住,哪里是脱不开手脚!”
“何老大,莫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话音一落,下方忽的窜出一道黄光,显出了何画的身影,一下抛出三口飞剑,少阳、玉阳、玄阳同放金光,化作一道宝光金霞,如长虹贯天,直往那老水狗斩去。
这何画也是个无赖人物,眼见这水怪浑身上下,均被水光覆盖,就算能破的开,三阳一气剑的威力也去了大半,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剑诀一掐,飞霞灿烂,改了个方向,往这水妖的五谷轮回之处插去,正中要害,那海狗顿时惨叫一声,气力一松,化作一团水光,被吸入了口袋之中。
“何老三你果真有一套!”何琴满脸欣慰,对于他刚刚的那般举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满是赞赏。
“我们何家三兄弟,如今终是可以威风一次了,这个通灵宝贝不知装了多少妖魔鬼怪,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正自我吹嘘间,一道素色剑光飞来,显出李琼儿的窈窕身影,冷冷道:“太素冰阵的西北角还有一群虾精,你们去收拾下。”
何家三位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何琴小心翼翼的道;“李师姐,我们哥几个已经三日三夜未曾休息了,这批水怪已灭了大半,能否让我们歇个一时半刻。”
“不行!”李琼儿看了一眼那太元气套与三阳剑,果断回道,他们三个的本事,在这冰仙子看来,也只是平平,但是这二件宝贝,却有大用,因此不得不像牲口一般的对待他们。
“啊——”何棋顿时哀嚎一声,“师姐你就放过我们吧,再打下去,我们就得力竭而亡了!”
见李琼儿面色不变,何画顿时出马,却是一转方向,斥责起了二人:“你们这两个,是怎么个回事,斩妖除魔,乃我青城分内之事,为何连连托词,小心我回去告诉大师兄他们!”
忽的语气右转,腰一弯,面色变的阿谀起来“还有,为何总是李师姐李师姐的称呼,都是一家人,多不亲近,给老幺听到了该有多不好,该叫弟媳才对,是吧,师弟妹。”
李琼儿冷冰冰的面孔忽的显出一道粉色,迅速的蔓延到玉颈,冷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子:“不准瞎说,便给你们半个时辰休息,”便又飞了下去。
见二人一脸敬佩的看向自己,何画顿时鼻孔冲天,一指头颅:“用用脑子!”
下方寒雾成片,到处都是被冰封住的水魔,大小各异,形态不尽相同,一眼望不到尽头,还有不少太素峰女弟子正在拼斗间,可见这般场景,并不似何家兄弟的话语一般的轻松,这般情景,还在各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