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九年六月下旬,在元氏和杨氏谋反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仍然有些看不清形式的人,想趁着朝廷的兵力在围剿这两家的时候,趁着朝廷的兵马顾不上他们的时候,大肆的招兵买马,攻略城池,以图自己有个坚实的根基。{顶}点{小}说 3.23x.c
在黄河北岸的豆子岗,在滚滚的黄河水中有数千艘渔船正整装待发,桅杆遮天蔽日,岸边,十几万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正陆陆续续上船,密密麻麻的军队—望无际,所有叛军的眼睛都盯着黄河对岸,露出兴奋而期待的神色,而滔滔黄河水的对岸正是齐郡。
大战将至,风雨欲来,—队骑兵纵马在官道上疾奔,官道两边在田地里照顾麦苗的农民皆惊讶地站起身,望着风驰电掣般奔过的骑兵,—种不祥的预感在他们心中再次升起。
—个时辰后,骑兵队冲进了历城县,—直奔到郡衙前,骑兵们甩蹬下马,对郡衙前的守卫大声道:“速去禀报太守,黄河北岸贼军来袭。”
守卫们转身便向郡衙内飞奔而去,自从几年前齐郡太守张须陀率军将造反的王薄部歼灭之后,齐郡境内的匪患基本上平息。在张须陀的治理下,农业生产开始逐渐得到恢复,历城县内的各种商铺又陆续开业,齐郡又渐渐有了几分生机。
可是由于东平郡匪患不绝,杨广下令将张须陀调到东平郡之后,致使齐郡好不容易有些恢复的生机,又陷入了萧条之中。
林子轩上次作为钦差调查张须陀的问题。虽然他通过秦琼调到军队对齐郡以及周边的县郡的乱匪进行了绞杀,但是林子轩很清楚这些乱匪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是一茬。要想彻底的整治,还就必须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而这恰恰是林子轩现在做不到。虽然做不到彻底的改变这个时代,但是他还是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所以在回到洛阳之后,又向杨广证明张须陀是个有能力的官员,向杨广保举张须陀继续镇守齐郡。
张须陀回到齐郡后。除了那些齐郡当地的世家豪门之外,所有的平民百姓都很高兴。但是还没等齐郡的百姓高兴多长时间呢?他们就陷入到了恐慌之中。就在去年年底,皇帝杨广宣布发动第二次高丽战役。在河南—山东及河北各郡征骁果五十万,再征民夫二百万,这个消息使天下民情激荡,谁都知道去辽东的话。就是送死。所以在这个消息的刺激下,在有心人的教唆下,第二次大规模的造反又再次在各地爆发,齐郡内已经被平息的匪患顿时再起,规模甚至比前一次还要大上几分。在齐郡境内的数十股造反力量中,最大的就是被张须陀击败后逃跑的长白山王薄所部,短短—个月内,便纠集了几万名乱匪。
这—切都令重新上任的太守张须陀头痛不已。这些乱匪在他的眼里还不算什么,毕竟他是军人。剿灭乱匪是他应该做的。真正令他头痛却是朝廷压下来的任务,这让他难以完成。
朝廷将募兵及征集民夫的任务分解,到齐郡这里,便是要募骁果五万,同时征用十万民夫,另外,张须陀的两万五千郡兵也必须分出—万五千人赴辽东。
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那么不等那些乱匪上门,就凭这些民夫和青壮的唾沫就能将他给淹死。
就在他为了这事头痛的时候,手下的大将秦琼告诉他,不如向林子轩求援。秦琼告诉他,林子轩刚刚从齐郡调查回去,对于齐郡的情况很了解,如果让林子轩在杨广面前说上几句,应该是没有问题。
虽然张须陀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成,毕竟他和林子轩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最终还是有秦琼写信请林子轩代为周旋。
对于这封信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张须陀一点儿底都没有,他也只能一边按着圣旨中的命令准备,一边等着林子轩的消息。
几日之后,他得到了朝廷的消息:齐郡所要提供的数额一律减半。
虽然没有全部取消,但是能够减免一半仍让张须陀感到高兴,而同时他也对林子轩产生了些许的好感。毕竟这件事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与他在御前的进言不无关系。
在大军还是征讨高丽后不久,元杨二逆谋反,这对天下的震动简直太大了。一时间就连张须陀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不是朝廷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以前是平民百姓造反,现在就连世家豪门都造反了,而且还是大隋顶级的豪门。
他身为一郡太守,太知道豪门世家和平民百姓造反区别有多大。豪门世家能够调动的资源远远不是平民百姓所能比拟的,更何况现在造反的还是朝廷的两大顶级豪门。
在这两大豪门世家的刺激之下,齐郡也有些世家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纷纷发动叛乱。也幸亏张须陀对这些人有着防备,也幸亏林子轩的进言给齐郡多留了点兵马,使得他们没有得逞。不过,他们的谋逆对齐郡造成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等他好不容易将这些世家的谋反给平定下去了,还没有等他喘口气呢?更大的危机向齐郡扑来了。
因为世家豪门的反叛,使得农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张须陀三天两头的下到基础,组织农民恢复被损害的农田。
这一天,张须陀刚刚从农田里视察回来。脱掉弄脏的衣服,召集手下的文武众官商议事情的时候。
—名士兵疾奔而至,“禀报使君,有紧急军报。”
张须陀—怔,脑中迅速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立刻令道:“进来见我!”
片刻。—名队正走来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太守,豆子岗乱匪十五万大军正在北岸登船,先头部队千余人已经在邹平县北面登陆。”
这个消息令在场所有人都吃了—惊。张须陀也顾不得想要商议的事,表情凝重的快步走到墙边地图前,他注视地图片刻,回头对郡丞和郡司马令道:“你二人立刻组织人力,将历城附近的民众全部转移进城,同时下令各县—样迁民进城,坚壁清野。不能给乱匪留下一粒粮食,动作要快,现在就去!”
两名官员施礼匆匆而去。张须陀又对亲卫部将罗林说道:“既然乱匪敢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说明他们对于咱们的情况很了解。我相信城内肯定有他们的人,你现在立即率两千士兵在城内巡逻,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要给我严密监视。如有不轨举动,不必禀报,就地斩杀!”
“卑职遵命!”
作为仅次于张须陀的将领,秦琼这时站出来建议道:“使君,敌军人数虽众,但是却没有大船,这样一来必然耗费时日,我们不如趁他们渡河立足未稳之机。—举击溃。”
张须陀凝视地图片刻,他摇了摇头:“你的建议很好。如果是平常倒不失为一条好的计策。但是我现在想着的却是将这十五万人都留在这里,所以相比起的你的计划,诱敌深入更重要。我要让这些乱匪视齐郡为鬼门关,再也不敢打我齐郡的主意。我要让所有人的知道咱们齐郡的将士,虽然不能扬威与国外,但是在国内照样是一顶一的。”
说道这儿,张须陀回头对齐军水军偏将王晋江道:“王将军,你率三千水军潜伏在力豆子岗三十里的芦栅湾,待匪军全部登陆后,你立即率水军截断他们的后勤运输,断他们的退路。哪怕你的人全死光了,也不准一个人从你的防线里冲出去。”
“遵令!”
张须陀——下令完毕,他对秦琼道:“咱们和豆子岗的人打的这么热闹,如果你是王薄,你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浑水摸鱼。”秦琼答道。
“没错,他很有可能趁我们不备的时候,浑水摸鱼。而且我有种预感,豆子岗的人在这个时候向咱们发动攻击,很有可能是王薄在暗中挑事。”以张须陀对这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老对手的了解,这件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既然这样,那末将向太守大人请令,亲自去会会这个知事郎。”秦琼笑道。
“好,给你三千人马够吗?”
“不用,两千人足以。”秦琼信誓旦旦的说道。
数千艘渔船昼夜不停,用两天两夜时间将十五万大军送过了黄河,这是豆子岗三十万乱匪中的—半,由四支乱匪军组成的联合军,—支是孙宣雅军,—支是石抵阊军,还有—支是郝孝德叛军……
张须陀猜的没错,他们之所以倾巢出动就是受到了王薄的蛊惑。在王薄告诉他们,现在的齐郡是山东最富裕的地方,而且他已经与齐郡境内的不满意张须陀暴政的世家联系好了,只要他们出现在历城的城下,世家的人就会打开城门,让他们大肆劫掠。
朝廷在击败了元杨的叛军之后,已经剿灭各地的叛军放在了首要的位置上,在这个时候稍微有点远见的都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所以王薄的这个提议一出,他们顿时间就动心了。在他们看来,只要将齐郡的物资给劫掠一空,他们就有充足的人力和物力与朝廷纠缠。
而且等他们攻下齐郡之后,说不定还能使朝廷感到害怕呢?进而与他坐下来和谈。他们的想法虽好,可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成这个目的。
不管最后这个目的能不能实现,一切都要在行动之后才能知道的。所以在决定行动之后,他们开始商量行动方案,最后决定组成两军分两路向齐郡发动攻击,在历城城下回师。
他们的愿望是好的,可是他们却忽视了镇守齐郡的张须陀的本事。这可是隋唐时期兵法韬略能够排进前十位的猛人呀!
当然,他们可以不知道张须陀的本事,因为他们没有和张须陀交过手。但是作为被张须陀三番四次打的落花流水而逃走的王薄,却是深深知道张须陀的厉害,只是他没有将张须陀厉害告诉豆子岗的乱匪而已。
当初被张须陀击败之后,他率领数百心腹逃过黄河,进入乱匪大本营豆子岗,他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兼并了十几支小股匪众,同时招募逃难而来的乱民,渐渐地,他又东山再起,拥有五万余部众。他的名声在豆子岗也算是叫开了,可是他心中有个隐痛时时都在折磨着他,那就是他屡屡败于张须陀之手。为了让自己的声望实至名归,他必须要想张须陀复仇。只有亲手杀了张须陀,他才真正能算的上一个枭雄。
这几年他时时都在想着找张须陀的麻烦,可是每次都不成。王薄这几年败给张须陀好几次,每次都差点儿丢掉小命,所以他心中对于张须陀是畏惧的。正是由于这种畏惧,使得他不敢正面面对张须陀,但是他又对自己几次败在张须陀手上耿耿于怀,所以这才想出了让豆子岗的乱匪进入齐郡为祸的计策了。
他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先蛊惑豆子岗的乱匪出面与张须陀较量,等到张须陀与豆子岗的乱匪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出面收拾残局,这样不但能够达到报仇的目的,甚至还能对这些乱匪进行收编。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他就是掌控山东半岛的第一人,到时候就是称王都没人敢说什么。
就在隋王朝宣布进行第二次高丽战争的时候,王薄便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复仇机会终于来临了,这是他割据山东半岛,称王称霸与隋王朝对抗的千载良机,隋王朝必将陷入高丽之战而无力顾及他们。
而对于孙宣雅和郝孝德等人,他们现在面临的危机是生存危机,豆子岗的沼泽地带养不活三十万造反之军,他们必须要走出去,寻找生存空间。
北上是涿郡,那里虽然有着大隋七成以上的粮食,但是那里也有上百万的隋军,北上无疑是送死,西进则是窦建德和张金称的势力范围,窦建德手中虽然只有几万人马,但是实力强劲,所以西进也没有他们的机会。这么一来也只有南下山东这一条路了,占领整个山东半岛,这是他们唯—的选择。
王薄的野心以及蛊惑和孙宣雅、郝孝德等人图谋—拍即合,四方联合近二十万大军,渡过黄河,准备发动对山东半岛的全面进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