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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热闹,一个向冒险者兜售小东西的矮人被两名银色黎明的卫兵驱赶开;不远处,几个探险家打扮的人相互间传递着一卷文书,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他们打算去北方探索森林巨魔的遗迹,好完成那个著名的艾泽拉斯种族编年史计划,但却苦于一路上的危险太多,又没多少钱雇佣兵来保护自己;一个肩膀上纹着狮头的暗夜精灵正与一个兽人隔空怒视,卫兵已经注意到他们了,但只要他们不动武器,这些黑着脸的银色黎明似乎也懒得理会他们。
一帮乌合之众。
熙熙攘攘之中,她突然注意到一个穿长袍的女人,而引起她注意的,正是她披风上的图案——燃烧的红色火焰,血色十字军的纹章。
她当然没有派人明目张胆地跑到这里来,那么想必她是提尔之手的十字军吧,洛莉娅想到之前听来的消息,据说提尔之手如今在布丽琦特的控制之下,也不知她是否还认识自己。
她默默跟上那女人,奇怪的是那些银色黎明的守卫并没有阻拦她,仅仅是目光怪异地盯着她,就好像他们都认识她一般。
洛莉娅目不斜视、摆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不知道那些守卫有没有在看她,但他们同样没有阻拦她,就这样,她进入了圣光之愿礼拜堂的内部,这里看起来与血色修道院没多大区别,都建成于洛丹伦王国的鼎盛时期,华丽的雕饰与巨大的彩绘玻璃似乎在诉说着圣光眷顾地上最强大的王国。
如今圣光蒙尘,洛丹伦也毁灭了。
她在前厅饶了一圈,跟着那女人在七拐八绕的通道中前行,看到她走进一间有着长桌的房间,她想要跟进去,却被门口的圣骑士拦住了。
满脸严肃的银色黎明圣骑士透过密封式的头盔里递出一个冷酷的视线,让她停住了脚步,她又瞄了房间内部一眼,里面有十几个人类,其中几个显然是联盟的军官,而最显眼的,便是在长桌一侧的……亡灵。
该叫他被遗忘者才对,洛莉娅撇撇嘴,想不到银色黎明竟然会公开联络亡灵与血色十字军。
屋子里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久久站在门前不愿离开的小姑娘,纷纷朝她看来,但洛莉娅只是朝着那个血色十字军的女人微笑一下,便走开了。
有些屋子被上了锁,有些则有卫兵看守,一路走来,她居然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就穿出了礼拜堂,走进一片花园之中,远处有几个人正低着头站在一片墓园之前,她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据我说知,他只有一个在世的家人了,但难道我们真要把一位银色勇士的遗物交给一个血色十字军?”一个抱着盒子的老头面有难色,不断小声嘀咕着,“怎么办才好?”
“这种事情怎么办都好,他是个真正的勇士,现在他已经回归了大地的怀抱,你就不能安静地缅怀一下么?”
一个矮人粗鲁地低声咆哮,他看起心情非常不好。
牧师打扮的人轻声念诵起悼词:“愿他去往圣光宁静的所在,没有争执、死亡、杀戮和**的天堂。”
“那也叫天堂?”矮人似乎看谁都不爽,怼起了牧师,他的脸泛着潮湿的红色,显然喝了太多酒,“那我宁愿在黑暗的人世多砍些亡灵,但愿圣光别把我叫去。”
“够了,你们全都给我住嘴。”披着斗篷的人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矮人啧啧嘴不再反驳,其他人也安静下来,看样子刚刚说话之人很有威严。
洛莉娅却觉得那声音意外地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她又靠近几步,那矮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愤怒地对她吼叫:“走开,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墓碑下的土是新翻的,这些人似乎正在此哀悼着某人的离世,往常,有人吼她的话她或许会翻个白眼走开,但如今那墓碑却像是在吸引着她一样。
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
“孩子。”披着斗篷的人此刻也在注视着她,他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皱纹和贴在额头的白发一起让他看起来非常苍老,“过来吧。”
洛莉娅已经认出了他,提里奥?弗丁,她在壁炉谷外的林地见过他,但她此刻却没办法回忆当时的情境,为什么让她过去,恐惧开始蔓延。
“你……”弗丁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退开一步,从那座新坟前让开,另外几个人不明所以,但也后退了两步。
她走近了一些,终于还是看清了墓碑上的字——面对世上最邪恶最强大的力量,他勇敢地牺牲了自己,挽救了无数同僚的生命,将邪恶阻挡在圣所之外。
“达里安?莫格莱尼,灰烬使者、亚历山德罗斯之子。”
她轻声念出了最后一行字,她早该料到了不是么,她的父亲死在与亡灵的战斗之中,不知埋骨何处,很大可能上已经是天灾的一员了,雷诺是这么告诉她的,但这种恐慌的感觉从何而来?
为什么这墓碑下的土如此新鲜,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我早该认出你的,粉色的头发并不多见,何况你还与你妈妈如此相似。”弗丁在她身后迟疑着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早该把你带来,这样你还能见见他……我们与血色十字军不断冲击着天灾的防线,有人带回了你祖父的消息,他被……被天灾控制,毫无荣耀地为巫妖王效劳,你父亲没办法忍受逝者遭到的亵渎,他带着手下突袭了纳克萨玛斯,亲手为你的祖父带去了解脱。”
“他死在纳克萨玛斯?”洛莉娅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平静,仿佛她在讨论的并非是她的生父,而是随便哪个人一样,她只觉得浑身僵硬,甚至开始耳鸣。
达里安居然还没死?然后就在她昏睡的时候找到了她?然后现在又死了?
有种力量仿佛要将她拖入黑暗之中,冰冷的麻木感肆意穿行在体内,她本可以找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庇护,却又在不经意间永远地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