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姐妹花(下)
费扬主要是心病,畅畅、畔儿善解人意,温存抚慰暖热了他僵硬冰冷的心。随着身体一天天复原,一件大大麻烦的事找上费扬了——他体内互不相容的三股真气又在做怪啦。
那日在海滩上,邱枫、万方菊、仅仅是助他打通了给孟千钧真气封闭的穴脉,他每日还需要同邱枫接掌运功,压制三股总是不驯服的真气。如今,这三股真气强力反弹折磨的费扬死去活来!这是邱枫离开后别一种痛彻肺腑。
三把越燃越旺的火,沸腾了周身的血液。费扬时而疯魔般狂舞,时而像得了羊癫疯似地抽搐。畅畅、畔儿吓坏了,可偏偏束手无策。
发做有越演越烈之势,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每回过后费扬都像又经历了一次活埋!当真生不如死!费扬绝望了,惨笑说:“看来我命该如此,大哥这儿还有四千两银票,两位妹妹拿了远走高飞吧。”
畅畅哭得嗓音嘶哑了,只会紧搂住费扬默默流泪。
费扬推开她,“不就是一个死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早死早脱生,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去,拿酒来,就算明天死了,我今天也要开心快活!”
畔儿闻听切齿啐骂:“费扬你混蛋!你死了,两眼一闭享清福了,我跟姐姐怎么办?!你就这么认命死了,来世托生也是孬种!”
费扬如梦方醒,愣愣地盯着嫩脸胀红的畔儿,好半晌好半晌——
费扬盘膝端坐于小院儿正中,屏除一切杂念,凝神运功。三股紊乱的真气稍一触动即猛烈发做,费扬就如同一只鼎炉,体内翻滚熊熊烈焰。他先是汗出如浆,后来周身蒸腾起缕缕青烟。
畔儿紧捂住嘴不敢出丁点儿声响。畅畅双手交握,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尚不自知。
费扬遇到的是三匹暴怒狂突的烈马,耳边真的有了轰鸣震响的蹄声,身体剧烈颠簸,像骑上了狂奔的烈马!费扬紧守一点空灵,不使自己陷入疯魔狂乱的境地。
这种抗拒是艰难的,更是绝望的,费扬渐渐把持不住了,一步步驱向迷乱癫狂!就在他临近崩溃的一刹那,轰然一声。真气在胸口檀中穴破体而出。不,是被强力吸出的,武灵珠恰好挂在那个位置――
像风暴过后的海面,像烈马驯服后的倘佯,一切归于平静。费扬四肢百骸通体舒畅,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大张开贪婪地吸吮着——
畅畅、畔儿感知到了,围在费扬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扬哥,你闯过去了对不对?你成功了对不对?”
费扬疲惫以极,却也兴奋以极。嘶哑着声音说:“武灵珠,多亏了武灵珠!”
是的,武灵珠又一次救了费扬!更可喜可贺的是,费扬误打误撞。因祸得福通晓了武灵珠的使用方法。或许真如邱枫所说,这是天意!
以往,费扬、邱枫合力运功仅是压服、调和三股真气,此举明摆着治标不治本。可是舍此别无办法;而武灵珠却是狂猛抽吸真气,进而催发新的真气生成!这等于连根拔除顽疾!
此事说来简单,却最难掌握一个度。费扬第一次就因毫无防备,几乎给武灵珠吸得灯枯油尽。看来,要适应这位新的“伙伴”,还真要花一番心思呢。或许也只能用天意来解释:费扬这种借武灵珠自我救治的过程,更是一种独特的内功修练。他逐步地适应武灵珠,而武灵珠又反过来催逼他,更加勤奋地习练长生天这门独特的内功心法,纯正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补充到体内。
至此,费扬对武灵珠由恨,到爱恨交织,到难以割舍!
费扬不是好事独占的人,也想武灵珠对畅畅、畔儿也应该有所助益。可畅畅、畔儿师从林燕儿,以轻功和招式见长,内功根本激发不了武灵珠,这就无可奈何了。
畅畅、畔儿脸上又绽放出笑容。俩女知道就要出远门了,开始置办起衣物,反正大哥有花用不尽的银两。俩人隐身在小院儿中,可是憋闷坏了。说起来也够可怜的,彩云间固然不会放过她俩;一些觊觎武灵珠的帮派也想擒获她俩,幻想着榨出一星儿半点儿消息。显见的,名门正派又不会花费太多心思保护她俩。
费扬雇了一辆最好的篷车,此去伏威山庄要走十来天呢,他不想委屈了畅畅、畔儿。身为江湖人,畅畅、畔儿惯于骑马;身为女孩儿家,俩人巴不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着。车够大,俩女也不许费扬骑马了,拉他进来同乘。
费扬不急于赶路,每天日上三竿起程,天大亮找客栈投宿。他忙在夜里,趁夜深人静借助武灵珠修练内功,拔除陈疴。费扬发现,武灵珠每到一地都有些许变化,甚至天气阴晴、月亮圆缺都对它有影响,真直是汇集了天地灵气的一件至宝!
体验武灵珠的变化,是件新鲜有趣的事情,费扬乐此不疲。如果说在畅畅、畔儿的小院儿中是费扬与武灵珠的初恋,那么现在他惊喜地发现,自己恋上的是个百变精灵!费扬几乎每宿都与武灵珠通宵达旦“互述衷肠”,早起非但没有丝毫困倦,反而更见容光焕发。
费扬痴迷于武功,冷落了畅畅、畔儿,她们不忍打扰大哥,旅途又寂寞难耐,只好蜷缩在车厢中,睡得像两只小懒猫。
费扬摇醒姐妹俩,“醒醒,快醒醒,大好时光怎能用来睡懒觉!”
畔儿睁开惺松睡眼,嘟起小嘴儿:“扬哥整日就知练功习武,有心理人家吗?”
费扬喜滋滋地道:“你可不要小看这几日,大哥的武功突飞猛进!畅畅、畔儿,你们可要抓紧呀。”
畅畅含笑不语,畔儿可是不服气,“我跟姐姐哪儿一日偷过懒了,只不过人家是按正路练功,循序渐进,不像扬哥屡有奇遇,一日千里。”
“敢情畔儿是眼馋大哥的奇遇了,下车吧,你们就当大哥是千里马,拖曳着两位妹妹日行百里也是好的!”
畔儿欢天喜地地跳下车,畅畅刮着脸羞费扬大言不惭,自喻为千里马。费扬在她娇嫩粉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以示“惩罚”。
畅畅、畔儿师从四大名旦之首的林燕儿又追随师父经历过五庄盟、彩云间无数次的明追暗捕,武功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可林燕儿自创的菟丝剑法,过于追求招式的诡异莫测,在技巧和心机方面下足了功夫,但却失之大气,过于繁杂。畅畅、畔儿心地单纯,天性善良,胸中既无恨意也少杀机,根本发挥不了这套剑法的狠辣、阴毒,威力大打折扣。如今的费扬眼界开阔,能够居高临下地审视别人的武功了。
费扬想起那套四不像、两将就功法,它虽然是个乱七八糟的组合,但也是个汇集众多门派的招式宝藏,信手拈来几式杀招揉入了剑法当中。菟丝剑法稍加改动使出来有些不伦不类,费扬索性在一个小镇上住下,与两女重新立意、打造。此举无意当中把费扬的武功境界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终于编创出一套新剑法。新剑法脱胎于老剑法,却少了以往的繁琐、沉闷,多了明快、灵动,最主要的是它因人而创,施展出来自然得心应手,威力大增。正像胡伏威所说,招式本无高下之分,分出高下的是人的运用。
就这么走走停停,十来日的行程,走了半个多月才过长江。但这半个多月,费扬、畅畅、畔儿在武技一道上却大大跨进了一步。
时令已过深秋粮,路面上薄有轻霜,车夫袖了双手,缩紧脖子放马缓行。车厢里,畅畅、畔儿各拥一只小暖炉,听费扬胡吹海侃。
好一幅活色生香,其乐融融的图景。
正这时,一个尖细刺耳不辨男女的嗓音飘进车厢:“猴崽子们,给本座拦下那辆车!”
接下来是个女音,“车上的呆鸟听见了么,快给姑奶奶下来。”
费扬闻听虎躯剧震,畅畅、畔儿更是花容失色,这两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了,前一个是人妖郁晓秋,后一个是妖女大白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