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统治着大地,茫茫的原野,一列火车正风驰电掣叮,删中的灯光在那黑沉沉的原野上非常醒目。铿锵的机械摩擦声单调而有力,就好象是这个时代中国工业展的脚步,虽然起步慢,但是度却越来越快,追上前头的领跑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列火车就是赵北的专列,此刻。他就坐在其中的一节车厢里,在那明亮的电灯下批阅文件,身边站着一名侍从室的副官和一名督政处的秘书,两人与赵北一样,都是两眼熬得通红,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了,别人都已休息,他们却还在这里值班,这寒夜漫漫,只能撑着眼皮陪总统处理政务了。
别人都眼热侍从室和督政处的工作人员,可是等进了侍从室和督政处。人们就会现,在那权力光芒背后掩盖着的是极度紧张的神经和因此而引起的神经衰弱,明明困。可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只能工作到深夜,看看什么时候眼皮撑不住,然后才去睡觉。
报纸上总是说总统先生是个工作狂,为了使国家尽快强盛起来,每天总是工作到很晚才去休息,但是总统身边的人对这种说法是嗤之以鼻的。在他们看来,总统之所以工作到深夜,不是因为不想休息,实在是因为睡不了那么早,这精神压力太大,神经衰弱愕厉害,所以每天不到凌晨时分,总统是很难睡下的,即使提前休息,也和必能很快入睡。
当年东北亚战争结束之后,总统先生确实过了段正常睡眠的日子,可是之后,随着国家工商业的迅展,以及一系列相关政策的颁布实施。总统又恢复了这种“工作狂”的状态,连累着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不得不进入工作狂的角色中去。而为了照顾这些工作人员,总统先生也相应的将上午的上班时间推迟到了九点钟。现在,那名侍从室副官和那名督政处秘书已经哈欠连天了,可是赵北却一点也不困。
“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文件还多,处理完之后,我自己整理。”
赵北听见身后传来的哈欠声。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部属先去休息。
但是两人并没有走,那名侍从室哥官看了眼挂表,然后说道:“总统先生,再过一个小时火车就到北京了,现在我们去睡觉,也睡不了多久,还是就在这里站站吧。”
“哦?快到北京了?”
赵北这才抬起头,伸了伸懒腰,数了数剩下的那摞还没处理完的文件。估量了一下,差不多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完成。这些文件都是关于军工业下一步展规戈小的草案,昨天刚刚由重工业部通过无线电报转过来,由督政处整理之后拿给赵北过目。一旦赵北修改完毕,就可以付诸实施了,如果能够按时完成规划的话,那么中国的军事工业将更上一
楼。
“通知总统府了没有?现在时间太晚了,欢迎仪式就不必了。”赵北说道。
“已经通知总统府了,并且命令侍从室取消欢迎仪式。”副官点小了点头。
本来,按照原来的计”总统专列将于明日上午九点钟进站的,但是这一路之上,赵北催促得紧,沿途各站又多少调整了时刻表因此,这列专列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好几个小时,赵北只能在深夜返回都,至于欢迎仪式,也被取消。
“也不必通知内阁各部,我悄悄回京,悄悄下车,等明天上午,就召开一次内阁会议,讨论一下目前的南洋局势。”
说完,赵北又拿起笔,伏案工作,用了半个小时,将剩下的文件全部处理完毕,然后吩咐秘书整理文件,并叫副官为他拿来那套西式上装。
此时,总统夫人也赶到了这节车厢,亲手为总统先生整理了一下领口。
“这一路过来,你一定很累了。过几天,你陪着老泰山去西山转转。或者去南方转转,休整休整,如果想回家乡看看的话,也随你们。”赵北握着翠旋的手。
“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好了,你这些日子来消瘦了许多,我不在你身边。你总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现在国家形势不错,你又何必这样催着自己奔忙呢?”翠旖说道。
“时不我待啊。”
赵北一句的,就解释了一切,车厢里的工作人员也识趣的退了出去,让这对“第一夫妇”拥有足够的私人空间。
翠旖依偎在赵北那宽厚的胸膛上。感受着他那有力的心跳,赵北的手轻抚着翠旖的肩膀,悄吻着那细腻白哲的额头,几缕青丝垂下,幽香
面。
两人相拥而坐,说着不便告诉旁人的话语,等待着火车进站。
半个小时之后,总统先生的专列终于驶进北京火车站,并在戒备森严的站台上停了车。
虽然赵北特意叮嘱过,不必通知内阁各部,但是唐绍仪还是领着内阁全体阁员到场欢迎总统视察归来。在场的还有刮政委员会的全体委员。以及统帅堂、侍从室、督政处的留守人员代表,甚至还有几名记者。
可以想象,明天的报纸头条肯定是“总统低调回京”之类的新闻。
“欢迎总统视察归来。”
唐绍仪看见总统与夫人走下专车,于
“谁告诉你们我现在到火车站的?”赵北有些奇怪。
“我与内阁几个阁员一直就在总统府等候消息,是以知道总统先生会提前到站。”唐绍仪解释道。
“让你们这么晚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现在已是凌晨时分,你们快回去吧,我自己回总统府,不用你们送了。”
赵北也没多罗嗦,与众人一一握手。然后先坐汽车离开了火车站。
其他人也陆续散了场,唐绍仪与熊希龄也离开了火车站,由于汽车不够,两人只好同坐一车。
上了车之后,唐绍仪吩咐司机先送熊希龄回府。车上大道,熊希龄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少”这个财政总长我快干不下去了。”
“秉三,何出此言啊?”唐绍仪有些惊讶。
“还不是那斤;王永江?自从进了财政部,仗着有人撑腰,总是在部里颐指气使,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就在昨天下午,王永江跟我吵了一架。让我在部下面前下不了台,这么下去。这财政部很快就要姓王了。”熊希龄摇头叹息。
“王永江又跟你吵架了?为了何事争吵?”
唐绍仪当然知道王永江的脾气,而且他也知道,熊希龄所指的王永江的那个“后台”就是总统本人,但是如果说因为与部下争论而使熊希龄萌生退意的话,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毕竟,现在总统府那边还没传出熊希龄要下野的“传闻”
“还不是为了那个晋、翼煤炭联合企业的事情?现在财政部正在就此问题进行研究,我的意思是,与其支持一个德国人,还不如支持中国本土财团,可是王永江却说,在这件企业兼并案中,财政部谁都不能帮,由那些财团自己厮杀去,胜出者赢得合同,财政部给予政策之支持,同时避免出现不正当竞争口少川,你给评评理,是他王永江的道理对,还是我的道理对?”
“你是指汉纳根财团和北洋财团争夺山西、河北煤矿控制权的事情?”
听到这里,唐绍仪明自过来了,原来这熊希龄还在忙这件事情,说句实话,他从心里赞同熊希龄的主张,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明白,王永江说的也很有道理,作为政府部门,财政部本来就不应该直接插手商业经营上的事情,财政部的职能只能是制订和执行中枢的经济政策。
“正是此事。汉纳根到底是个德国人,德国才是他的祖国,他一介。外国商人,跑到中国投资媒矿和油矿,用中国的资源积累财富,对于这种行为,我非常反感。”
“秉三啊,话不能这么讲。汉纳根虽然在利用我国资源积累财富,可是他也给煤矿和油矿带来了最新的工业技术,而这些技术也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再说了,汉纳根的财团中也有大批中国商人和企业,这个财团本来就带有国际色彩。秉三。你也是研究财政和经济的,应当知道。资本是没有国界的,哪里有利润。资本就会涌向哪里,现在外国商人在华投资,中国商人未必没有对外国投资,在南洋那边,不是有许多中国商左投资的企业和种植园么?什么叫作“资本流动,?这就是,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王永江的话虽然偏激了一些,不过也是有道理的,至少我们现在不能表现出太强烈的排外情绪,卓竟,我们给外国市场好处,外国市场也会给我们好处,现在国家经济的展正需要大笔投资,仅靠国内资本是杯水车薪,只能引进外国资本。而且现在俄国内战,大批外国资本为了安全起见纷纷逃往我国,这也正是中枢政府为什存进一步放宽基础工业投资限制的主要原因,咱们要想办法将这些外国资本留在国内,不能叫他们在国内搞投机,但是要鼓励他们兴办实业,工厂越多,则国家越强。这个道理是明摆着的。
所以,秉三啊,你完全不必为此枢气,王永江派去财政部,就是去学习的,总统看好这个人,以后会重用他,但是现在还不是用他的时候。现在,你熊秉三还是这财政部的顶梁柱,你若现在拍拍屁股走人。我该去找谁主持财政部呢?所以。听我一句劝,回去之后喝两口洋酒。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之后。这财政部里还是阳光明媚的。”
唐绍仪的话让熊希龄心里好过了些。于是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一路之上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说话,等到了地方,汽车停稳,便向唐绍仪告辞,下了车,径直走进熊府。
唐绍仪吩咐司机将汽车开回窝所。很快回了府,不过没等吃完消夜。一个电话就从外务部摇了过来。
“唐总长,不好了!荷兰人开炮了!荷兰军舰在苏门达腊开炮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名外务部值班秘书的叫喊声,吓了唐绍仪一跳,荷兰军舰好死不活在这个时候开炮挑衅,这简直是在自讨没趣,如果总统没回来,那么此事只能由唐绍仪去办,可是现在,既然总统回来了,那么,唐绍仪也就不必独自承担来自列强和国民的双重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