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双厅里座天虚席,除了国会议员芒外,环有一此横”席,而新闻界也派出精干力量。参与了这次国会全体会议,现在,那主席台上的人在发言,主席台下的记者们则在忙着记录发言内容,并用照相机记录下这一时刻,至于那些负责将电波信号转播到电台的技术人员也在紧张的忙碌,以确保信号稳定。
作为副总统,张寒现在就坐在角落,如果不注意看的话,很难发现他的踪影,而他的身边坐着的那两人也都不是寻常人物,左边那位周学熙。国会参议员,当年中国实业界的北方领军人物,与张塞号称“南张北周”右边那位部廷弼。国会参议员,当今名震九州的金融家、实业家。名下的金融帝国相当庞大。仅仅银行业一项就足以傲视天下。现在全国除了盐业银行之外,就属他的银行托拉斯实力最雄厚,算是私人银行中的翘楚。
身为副总统,自然不好打理实业。张米早就将家族产业交给了族中晚辈打理,他只一心埋首政治。虽说副总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职务,但是因为可以接触中枢政策的制订,所以,在旁人看来,这个副总统的职位也是相当重要的,而且相比那个依靠财阀支持的总统,这个副总统的实力一点也不弱。因为他本人就是财阀。
也正因此,周学熙和部廷弼才刻意加强了与张塞的联系。这三人都是财大气粗的财阀,他们既是经济上的盟友,更是政治上的盟友。虽然周学熙与部廷弼分属国民同盟和联合阵线这两个不同的政治组织。但是实际上,在经济利益上,两人的共同之处很多,有必要结成政治同盟。并托庇于张塞门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另一方面,与周学熙不同。部廷弼同时也与下野总统赵北保持着一些联系,部廷弼当年就是被赵北一手扶持起来的,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部廷弼都没有理由疏远他与赵北的关系。同样的,周学熙和张塞之所以愿意与部廷弼这位来自联合阵线的“政敌”拉近关系,未必就没有指望利用这条线给自己在政治上留条后路的打算。
但是话又说回来,对于赵北此次的行动。部廷弼事先确实是一点也不知情,赵北这几年中释放出来的政治烟雾也将他给迷惑住了。
张、周、部,这三人是各有所求,同时也是各取所需,自从政结束之后。这四年以来,他们没少利用这种盟友关系为自己谋求好处与利益。也正因具。虽然世界经济大萧条。但是他们的实业帝国不仅没有遭到削弱,反而进一步发展壮大。他们名下的企业也正是这个时代托拉斯企业、辛迪加企业的代表。经济危机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危机。而是机遇。在这一点上,他们与美国财阀、日本财阀没有本质区别。
身为财阀,三人都知道掌握权力会给自己名下的企业带来什么好处。同时他们也相信,只要掌握了国会,就连这民国的大总统也只能对他们俯首帖耳,也正因此。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正在谋划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下一届的总统大选。
现任大总统黎元洪年事已高小再加上过去四年的执政基本上是乏善可陈。因此,三人都不看好黎氏谋求连任的企图,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就有必要让一个信得过的人接任下届总统,本来,周学熙和部廷弼都认为张寒可以竞选下一届总统小但是张塞认为自己一来年事也高。二来精力不足,无以胜任。所以坚决推辞。并提出了他中意的人选。这个人就是现任国会参议院议长的汤化龙,而汤氏显然也有意在政界进一步发展,双方一拍即和,于是汤化龙立刻宣布退出联合阵线,就等竞选正式拉开帷幕了,届时,他将以国民同盟党员身份参选,在声势上给予联合阵线沉重一击,以报复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将他排挤出候选人名单的行为。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十路杀出个程咬金,先是各地出现民众示威,要求改善生活条件,并取得普选权,接着各地退伍军人带着家眷大举进京,要求总统接见他们,本来,这两件事也没什么,可是,当赵北突然跳出来之后,这原本普通的事情就立刻变得不那么普通了。
张零、周学熙、部廷弼,这三个都是政治嗅觉敏锐的人,赵北在此次退伍军人大进军行动中的表现立刻使他们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赵北很可能是打算在政坛谋求复起了。而且,他不早不晚在这个小即将举行总统大选的当口跳出来,这很可能表明,他打算走“选举路线”重回总统府。执掌中枢权力。
“远东狂人”要参加总统竞选了,这个推测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张塞和周学熙立刻意识到,他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而部廷弼也有同样的忧虑,从赵北在下野之前的种种政策的施行来看,他极端反感那些能够左右政府行政决策的大财阀,偏偏他们这些人都是这种大财阀。更为要命的是。三人毫无把握控制赵北。即使是国会,恐怕也不是赵北对手。
如果要问,现在最急于维护宪政体制的人是谁的话,那么无疑。这三位肯定是急先锋。
与赵北保持联系是一个概念小但是让赵北骑到他们头上,这又是另外一个概念了,对于这三位来讲小赵北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能做他们的顶头上虱
实际上,三人都是今天才真正确认他们的推测无误的,赵且高调的重新出现在国人面前,泣只能说明他只做好,统府的准备,剩下的就看怎么表演他的亲民政策了。
现在,三人聚在一起。就是在讨论这件事,从心里讲,他们都不希望赵北重新执掌中枢政府,他们担心,一旦赵北再做总统,中枢政府的政策很可能会发生较大改变,而大财阀的日子将变得艰难。
神论归讨论,但是论了半天也没论出什么好对策来,三人都认为,如果赵北坚持复出,那么就一定会复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毕竟是国会会议厅。确实也不是商量机密的好地方,因此三人也都没将话往深处讲,都是点到即止,免得人多嘴杂,走漏了消息。
“此事暂时就议到这里吧。等小汤过来,我们另找一个时间细说。现在。还是听听那些请愿代表的诉苦发言吧。”
张察一句话,就结束了这场看似毫无意义的聚会,然后三人抬起头,望向主席台,听那发言人在说什么。
现在。正在主席台上发言的人是一名退伍军人。而且是个瘸了一条腿的人,周学熙向身边那名参议员打听,这才得知。那名伤残退伍军人名叫杨奔,当年曾做过赵北的警卫,那条腿是在中日东北亚战争中被地雷炸断的,之后,那杨奔就退伍了。拿了笔退伍金和伤残金去做小买卖,前几年经济危机一到。就破产了,生活困顿,不得已,只好参加了此次请愿行动。算是请愿队伍中较有代表性的人。
此刻,杨奔已在主席台上讲了二十多分钟了,不是诉苦,就是破口大骂,骂政府、骂财阀、骂欠钱不还的奸商、骂报道假消息的记者,甚至骂舞厅里拐带良家妇女的小白脸。
“粗鄙之人
周学熙摇了摇头,旁边那名参议员听了他的评价,也是苦笑摇头,没办法。本来众人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听这些请愿代表说他们的困苦生活,可是一来总统点了头,二来“远东狂人。带了一万多人助阵。想不听也不行,于是议员们也只好耐着性子坐在会议厅里听那几位满腹怨言和牢骚的社会底层人士讲述他们在经济危机中的悲惨遭遇。
“砰!砰!”砰!砰!”
那杨奔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猛敲桌子,用的工具就是他那条木头制作的假腿,一边敲桌子,还一边破口大骂。
“想当年!要不是老子们拼死拼活,跟日本人打仗,哪里有你们今天的好日子?现在,你们个个是吃得油光发亮,可是再看看老子们,天天喝稀饭,啃窝头,这身上的衣服破了补,补了破,个个穿得像叫花子,都是中国人,咋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呢?跟你们说,老子不服。不服啊!今天,你们要么给老子一个说法,不然,老子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听到这几句话,在座议员不由面面相觑,这是把矛头对准国会议员了啊。一些议员当即面色就是一变,纷纷望向坐在主席台一侧的大总统黎元洪,可是却见他正在闭目养神,显然是打算置身事外,至于政府总理唐绍仪,虽然也在拧着眉头,不过看那架势。只怕也是不打算起身呵斥这名不知高低贵贱的狂徒。
这狂人带出来的兵,那就是格外不一样啊。
当下人人侧目,交头接耳,这国会议员的选举是有财产限制的,穷人是进不了国会的,在座的议员里,多数是实业人士或者他们的政界代言人,少数是著名文化人,以及那么几位京剧名角,众人讲究一个“形象骂人不带脏字才是最高境界,虽然平时国会里没少吵闹,可是像现在这么粗鄙之极的发言,众人倒还真是头一回见识。
“赵振华这是打算做什么呢?他特意叫电台在这里架了转播机器,总不是叫收音机前的听众来听这撒泼打混的话的吧?”
周学熙有些不明白,去问张去
张察淡淡一笑,说道:“你现在若是在茶馆里,只怕身边就能听见叫好声了。这杨奔所说的话。又何尝不是说到了多数国民心眼中去了?这世道,有钱人毕竟是少数,多数人还是为了一日三餐奔忙的
张塞这么一说,周学熙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赵振华这是打算制造民意呢
“什么民意?难不成再提高些税率?。部廷弼不解,问道。
张塞摇了摇头,说道:“急什么,马上这位讲完,请愿代表们的表演就算是结束了,接下去的,才是赵振华的表演,到时候,他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一听就清楚了。
另外两人连连点头,于是不再说话,继续去听那主席台上的发言,趁着这工夫,部廷弼看了眼坐在唐绍仪身边的赵北,却发现他嘴角紧绷,面无表情,谁也猜不出他到底在琢磨什么。
“你想复出就复出吧,弄这么多玄虚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学意大利那个领袖不成?真要想学,当年你就学了。还用等到现在?”
带着这个念头,部廷弼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将手帕装回兜里,那主席台上的发言就结束了,然后是一片鸦雀无声,直到会议主持人汤化龙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请赵参议员发表讲话”这国会议员们才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终于轮到正主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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