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原名周安,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与老父相依为命,老父原是乡绅周鹤的一个佃农,几年前因交不起租让周鹤的家奴毒打了一顿,结果卧床不起,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这一走,小安就成了孤儿,就是这样,周鹤还不肯放过他,说人死债不烂,父债子还,让小安替他免费干十年活来顶债。
就这样,小安就做了周家的长工,一做就做了八年,现在还不是自由之身。
周鹤为人吝啬,对待不用钱的小安更是刻薄,对小安非打即骂,从早使唤到晚,吃的是剩饭剩菜,干的是又累又脏的粗活,正正应了那句话: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吃得比猪还差,干得比驴还累,小安平日那肚子饿得比打鼓还响,那兜比脸还干净,幸好小安是乐天派,没有计较,逆来顺受。
其实也轮不到他计较。
这二天小安有些烦恼,烦恼的原因不是他没钱,因为他已经习惯没钱的日子,他的烦恼的原因有钱了怕曝光,也不敢随便花,生怕被周家的人发现,有银子的过程有点离奇,前几天有个陌生人突然对他说,只要把门口那根折断的竹子砍掉,就给他一两银子。
那折断的是一根小竹子,根本不值钱,也没什么用,刚开始小安还以为那个人在消遣自己,可当那个陌生人拿出一块碎银时,这才有些犹豫地拿刀把竹子砍掉,反正也不费什么气力,没想到,那人真把那块碎银给了自己。
银子啊,小安激动得一夜没睡着,怀里就揣着那块碎银,生怕它是假的,都用牙咬了好几下,这才确认没有错,没想到过了二天,那陌生人又找上他,小安感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把院里的花盘搬开,拿到五两,偷偷把把周鹤晾晒的衣服弄掉在地上,又得到了十两,加上前面砍竹子的一两,一下子就有了十六两之多,十六两雪花花的银子啊,小安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这么多,兴奋极了,找了个由头出了一趟县城,一个人美美地喝了三大碗的羊肉面,买了几样一直嘴馋的零食品尝,还偷偷进了窑子找了一个女子体验了做男人的滋味,乐得嘴巴都笑歪了。
有银子的感觉真好,虽说一上子花了三两银子,可是小安感到很值,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继续碰到那个陌生人,不对,是财神爷才对。
“小安,去绸缎庄一趟,看看我要的那苏绸到了没有?”小安正在扫地,一个弄骚舞姿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小安面前,一脸骄傲地说。
在周家,能买绸缎而周鹤又舍得出银子的,只有这个新纳的小妾,也就是周家的三夫人,小安不用抬头就知是三夫人来了,整个周家也就她喜欢胭脂水粉,还是用得很多的那种,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香。
“是,三夫人。”小安马上应了。
买东西比做家活轻松多了,小安闻言马上应了,把工作交给另一个下人,快步往外走,走出周家的大门没走几步,突然眼前一亮: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戴着一顶竹笠,那竹笠压下,遮住了大半脸庞。
这不是自己的财神爷吗?小安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快步跑上去笑着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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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安府地理位置特殊,据说少数民族有三十多个,像羌族、**、僳僳族、纳西族、白族、苗族、傣族、土家族、藏族等,所以人们在街上看到穿着异服的少数民族美女,也不以为怪,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今天有点例外,不少人频频看着街上一个羌族打扮的女子,面容绝美、身材高挑,本来就是一个绝色美人,再经过盛装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那美艳中带着几分少数民族的灵气,那是一种清新自然的美,给人的感觉就像山间美丽又善良的精灵。
此人正是羌族虎头寨的日达木子,这次她是前来还债的,前些日子,她在这里买了一张白虎皮,只付了一半的银子,陆皓山就让她把白虎皮拿走,这次她前来,就是归还那余下的五十两。
两人间虽说没有契约,只是口头承诺,但是羌族人重守承诺,陆皓山从来没有催,不过日达木子还是很自觉前来把把剩下的银子给还上。
日达木子携着二名护卫,径直来到县衙,张口就对守在门前一名衙役问道:“喂,你们的官老爷呢?”
看到这个美若天仙的羌族女子和自己说话,那个衙役眼都直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大....大老爷....去校场看练兵了。”
不在?日达木子皱了一下可爱的小眉头,撅着好看的小嘴巴说:“那个练兵的校场在哪?”
等衙役指明方向,日达木子便携着她的护卫径直往校场走了。
自己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自然要亲手把这些钱银还到本人手中,亲口向他道谢才对,再说那个汉人大官还是挺有意思的。
江油是一个小城,从县衙到校场没多久就到了,日达木子很快到了那个练兵的校场,不费什么气力,就找到了正在巡视的陆皓山,其实也很好找,那套青色的官服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再说后面还跟着几个衙投,就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汉人大官”日达木子对陆皓山展颜一笑,主动走子上去。
陆皓山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羌族打扮的美少女款款向自己走过来,楞了一下,很快就笑着说:“云儿姑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些日子不见你了。”
陆皓山扳倒陈贵后,在街边碰见袁三卖白虎皮,意外认识了这个美丽大方的羌族美少女,不过那是在征税之前,一晃已经两个多月,最近忙得要抽筋,要不是她突然出现,陆皓山都差点记不起来了。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日达木子有些惊喜地说。
“当然记得”陆皓山笑着说:“你的名字这么特别,长得又那么漂亮,就是想不记得也难。”
换作普通汉族女子,估计把这句话当成**的话,不过对性情豁达的羌族少女来说,只是一句赞美的话,而这话出自日达木子眼中的汉人大官口里,更显得真实可信,闻言眉开眼笑,笑着对陆皓山说:“你说话真好听,我喜欢和你说话。”
还真是直白啊,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喜欢”二个字,陆皓山也楞了一下,不过很有前面交往的经验,也就释然了,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笑着说:“云儿姑娘可是稀客,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日达木子一脸认真地说:“上次买白虎皮,还欠你五十两银子,今天是给你送银子的。”
“特地来送银子的?其实你们不用那么急,这银子我不急着用。”
“那不行,现在已经拖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过,本来早就就想还给你的,没想到突然要交一年的税赋,为了帮助那些交不起税的族人,我阿比把银子都拿去应急,这么这晚才还你银子,真对不起。”日达木子一边道谦,一边双一包银子塞到陆皓山的怀里。
明朝对少数民族多实行土司制,一样要缴纳税赋、按照朝廷的征令提供军队等,没有后世的优惠政策,这次征税,不仅对汉族人造成沉重的负担,对少数民族也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不,日达木子现在才把银子还上就可见一斑了。
陆皓山轻轻抛了抛手里的银子,看看日达木子那张如释重负的小脸,再看她身边那两个散发着彪悍之色的侍卫,这两个正是上次护着日达木子的护卫,一身黝黑的精肉,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
眼珠子转了几下,陆皓山很快有了主意,指着日达木子的两个侍卫笑着说:“云儿姑娘,这两个是你护卫吧,又小又瘦,带这样的人出来能保护你吗?”
“县老爷,阿大和阿毛是很能打的,他们能一个人进山猎狼,收拾你们三五个汉人就像玩似的,这是阿比给我护卫,很厉害的,你别小看他们。”日达木子连忙替她的护卫正名。
“是吗?”陆皓山摇摇头说:“我可不信,你看,你的护卫比我的乡勇矮小多了,一个挑一个估计都够呛,还想一个打三个,你这是开玩笑了。”
日达木子早就看到那些所谓乡勇的表现了,闻言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说:“就他们?一个个出拳无力,下盘不稳,好像软脚蟹一样,哪个怎么说呢,对了,中看不中用。”
陆皓山一脸不忿地说:“云花姑娘,你这话太伤人了,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
“让我的乡勇和你的护卫比试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像你嘴上说的那般不中用。”
日达木子嘻嘻一笑,有些狡猾地说:“可以啊,有彩头没有,要是没彩头,我可不干。”
陆皓山抛了抛手里那包银子说:“这样吧,若是你的护卫赢了,这五十两就是你的了。”
“要是输呢?”
“那你再给我吹羌笛,不过这次要吹上三曲。”
“成交”日达木子很干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