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林五都是一个小得不能更小的小人物,如果不是因为朱禧对苏文的承诺,他早就死了,死得无声无息,卑微如尘。&26705;&33310;&23567;&35828;&32593;&39318;&21457;&32;&119;&119;&119;&46;&115;&97;&110;&103;&119;&117;&46;&110;&101;&116;
不会有人想念他,也不会有人为他哭泣,甚至他死后可能连墓碑都没有,只会被当做一条死狗一般扔到乱葬岗。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百无一用的小人物,却偏偏有人记得他,并甘冒其险,将他从圣裁院的黑狱中救了出来。
而且那个人并不是驸马爷徐应。
当林五跪倒在救命恩人面前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废人,又有什么价值呢?
林五的双眼泛着浑浊的沉光,因为长时间的受刑,他早就看不清身前一尺之外的景物了,所以他甚至不知道恩公到底是男是女。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无比清脆的声音却突然自林五身前响了起来。
“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一会儿自然有人带你下去养伤,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林五听着这个声音,似乎与一个孩童无异,虽然对方让他什么也不要问,但林五还是扯着近乎于哑掉的嗓子,问了一句话。
“敢问恩公名讳!”
场间的气氛随之突变,林五直感到心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但他浑身颤抖着,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只是将头低得更深了一些。
片刻之后,在林五被疼晕过去之前。那痛楚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他大汗淋漓地直起了腰。一声不吭。
与此同时,他终于听到了前方那孩童般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可以叫我老管家。”
说完这句话。老管家便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林五架着离开了。
老管家如今看起来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无异,也就是苏文初见时那个小药童的模样,相比于后来苏文见过的那个目色深沉的中年男子,却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老管家的本相。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是为了从黑狱中救出这么一个废物,没有人知道老管家想要干什么。
甚至没有人知道,如今的老管家已经踏上了人类疆土,来到了战火纷飞的卫国之内。
事实上。就连当今的魔族大祭司、魔将花雕,甚至于那位尊贵的魔族殿下,对于老管家的行踪也是毫不知情。
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圣女浅夏,但她却保持了绝对的沉默,对于老管家的一应决定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
百年前的魔族乃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族群,在金字塔的顶端,自然是那位伟大的魔君,星空下第一强者。屠生。
而在屠生之下,四大圣兽、七大祭司、十二魔将,其实是同一等阶的存在,同时也代表了当时魔族最顶尖的战力。
可是。在他们之上,魔君之下,却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便是魔族圣女,浅夏。
另外一个。则是老管家,衣威泊。
只可惜。圣战之后,浅夏虽然在史圣司马迁的帮助下逃离了人类强者的追捕,却最终被困迷失沼泽,百年不见天日。
而老管家衣威泊则逃到了南疆妖域,甚至为了保命不惜引用魔族秘法,自降文位,从圣阶一路跌至侍读境。
经过百年清修,老管家才重新成为了一名半圣,如果不是因为苏文在误打误撞中去到了南疆妖域,去到了天凉郡月城,或许老管家还会继续蛰伏下去,等待自己重归圣位,再携无上魔威归来。
但世事难测,人族内战的突然爆发,苏文大闹南疆而引起妖帝对外族的警惕,以及魔族殿下与大祭司的连番来书,让老管家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只能提前出山。
谁曾想,他在离开南疆后的第一站,并没有前去与众位魔族同袍汇合,而是来到了卫国。
在救出林五之后,老管家恋恋不舍地遥望了一眼禁宫皇苑的方向,似乎有些可惜,但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想要刺杀卫帝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片刻之后,老管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朝着南方望去。
那里是苏文的故乡,临川城。
他知道,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标,就在那里。
“阿嚏!”
唐吉坐在床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声如雷鸣,险些把床板都给震塌了,一身肥肉应声晃了几晃,这才不安分地停了下来。
“莫非是小芸想我了?”
唐吉嘿嘿地傻笑了一番,随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悄悄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细缝,贼头贼脑地看着对面那有些冷清的木楼。
这会儿时间还早,春熙楼的姑娘们大多都还在睡觉,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门前扫雪,虽然身上裹得紧紧的,但仍旧挡不住那波涛汹涌的沉重感。
她自然就是唐胖子念念不忘的小芸。
但凡是春熙楼的熟客都知道,小芸除了不接客之外,其余什么活儿都干,什么端茶送水,扫地擦桌,都能看到小芸的身影。
虽然看似小芸是在干着下人的事情,但不论是春熙楼里面的姑娘,还是前来一掷千金的客人们,都不敢把小芸当下人来看。
对春熙楼中人来说,小芸就像是他们的家人,暖如冬日,而对于外人来说,她则更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赏心悦目。
不论是以唐吉今日的文位,还是他的家世身份,如果他真的想要迎娶小芸的话,怎么看都是绰绰有余的。
抛开唐老爷子会不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当儿媳妇不论,如果唐吉正式向春熙楼提亲,恐怕就连那位传说中神秘的大掌柜也很难拒绝。
当然,前提是,小芸也要愿意嫁才行。
对此,唐吉很没有把握,还记得在很早之前,他就对方小乐说过,他想要的,并不是一夜风流,而是爱情,至于爱情到底是什么,恐怕唐吉至今也没有答案。
但有一点唐吉敢打包票,那就是他喜欢小芸。
因为在他即将死于饕餮之口的时候,他心中最后所念叨的那个名字,就是小芸。
念念不忘,是不是真的必有回响,唐吉不知道,但如今的他在死里逃生之后,第一个想要见的人,就是小芸。
所以,他不远千里从圣城回到了临川城,为的就是这么远远地看小芸一眼。
但让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的是,唐吉回到临川城已经一个月了,但他却一直都没有走进春熙楼,更没有拉着小芸姑娘说说话,而是每日待在春熙楼对面的客栈中,就这么偷偷地看着她。
在窗户后面盯着小芸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扫完了楼前雪,重新走回到门内,唐吉这才有些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而就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面,唐吉嘴角所留下的口涎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透过那厚重的棉衣似乎可以看到,如今唐吉的身上,正蜿蜒着一根根黑色的墨线。
如果此时的唐吉脱掉衣服,那么就会看到,在他脖子以下的皮肤上,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密密麻麻,擦洗不掉的魔纹。
唐吉自嘲地将其取名为饕餮纹。
忍耐着肚中的饥饿感,唐吉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窗外那络绎不绝的行人,否则他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吃掉他们。
时至今日,唐吉甚至已经不知道,如今的他到底还是不是人类。
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想要吃人呢?
如果不是人类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
好在唐吉生性乐观,虽然明知自己体内一定发生了一些他不明白的变化,却也并没有因为这种变化而惶恐不安,而是很快接受了下来,并且试图说服自己,他还是一个人。
人,当然是不能吃人的。
所以在回到临川城之后,唐吉甚至不敢回家,而是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间客栈中,不敢踏出半步。
他也不敢前往春熙楼与小芸叙旧,尽管两人只相隔了一条街。
因为他很害怕。
他怕,自己到时候会不会忍不住,吃了她。
“再过两天,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汜水关!”
唐吉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如今能够救他的,恐怕只有院长大人,听说书院的一众师生如今都在汜水关,那么,茶圣陆羽应该也在那里吧……
如果一切按唐吉所设想的发展的话,那么他注定是会失望的。
因为此时的陆羽,并不在汜水关。
如今汜水关外战火连绵,作为卫国唯一的圣者,鸿鸣书院院长,茶圣陆羽,竟然不在关内督战,那么他在哪里?
他将汜水关众将士的生杀大权交到了徐焕之的手中,将调查沧澜皇和魔族大祭司关系的这个烂摊子交到了刑师的手中,甚至留下了自己的爱徒苏雨,只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同样事关卫国的生死存亡。
那便是拒济国援军于国门之外!
一切,都是因为在十国联考的武试中,苍厉死前的那番话。
他对苏文说,数十年前天弃山一役,设计伏杀乐圣李龟年的,是济国苏家!
时至今日,苍厉所布下的这一手棋,终于开始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