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但他娘的谁来告诉我,为什么都已经是第二次成亲了,我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一样见鬼了那么紧张?
“不知道今晚的夕颜,到底要干嘛?”我慢慢走向洞房,步子迈开的步调略显忐忑。
会有这样的担心,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其缘由在于今天傍晚,步桃芝的车轿还没有来到我家门口的时候,夕颜突然间悄悄凑过来,对我说的那段话。
“夫君。”她并没有看我,而是跟我一样看着预想里,车轿过来的方向。
“做……做啥?”坦白说对着夕颜,当时我还是有些心虚的,除了吃不准她对桃芝要嫁进来这件事是否真的毫无芥蒂之外,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则是,我好像在她面前,有那么一点点的抬不起头。
虽然说作为一个统领五千士卒的校尉,我的俸禄其实不算少,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皖县还有一个家要照顾,扣掉这笔费用之后拿来迎娶江东大族的步大小姐似乎不太够。于是没办法,只好稍微动用了一点来自乔家的嫁妆。
唉,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回吃的还是自家娘子的软饭,这一点很是伤到了我身为一家之主的面子。所以最近每次只要她一开口,我都会提心吊胆上好半晌。
“跟桃芝姐姐相处的这几天,我觉得她好像拘谨了很多。”乔夕颜说。
“会……会吗?”我还是有点紧张。
但关于这一点其实我并没有怎么留意,那天在孙老夫人的帮助下总算解决完桃芝这件棘手的事情后,我立刻就转身投入回“飞将骑”的训练里,毕竟万事开头难,这只军队又是王牌中的王牌。如果现在不把基础给好好打牢,这只队伍的上限就注定无法高到哪里去。也因此这段时间我都宿在军营里,直到昨天才回到家里,匆匆做婚礼前最后的准备。其它的相关事宜,我当然也就没怎么插手,与过问。
忘了说,这个家早已不是我初到吴县时还来不及找好落脚的地方,只好暂时寄居于孙策府邸里的那个房间了,而是夕颜寻寻觅觅了好久,才找到的心仪之家。当初买下这里的时候我只是匆匆看了它一眼,没想到这次回来却整个大变样,害我一度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
“就是这样啊,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太爱说话,但她对我的态度,比起当她还是以小环的身份待在我们家的时候,还要恭敬得多。”
“你才是这个家真正名正言顺的主母嘛,再说她这次能重新找回步桃芝的光明身份,你也算是她的恩人之一,”我想了想,说。“而且她多半是想到自己曾遭劫难,身体也已经污浊已久,虽然就身份而言没有比你差,但就良家妇女的标准来看,她就比你差太多,所以才会觉得自己低你一等吧?”
“但这就违背了我的本意了啊,”乔夕颜嘟着嘴。“我没有要她报答,更不是要她像被领养回家的小狗一样哈我,否则我干嘛不干脆直接买一大堆丫鬟回来?我就真的只是想让她早点摆脱过去的阴影,真真正正重新站回到阳光底下来而已啊。她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讲道理的悍妇嘛。再说这情景要是让步家人看到,只怕会又再无端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我干笑了两声。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一个人的心结毕竟还是得慢慢解,不然就只能像我当初在皖县时那样,给她下一记猛药……你该不会是想让你夫君我再给自己捅一刀吧?
“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了。”我耸耸肩。
“那倒未必,”乔夕颜的眼睛狡黠地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倒是有个办法,可能可以解除她的窘境。”
“什么办法?”我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可说不可说,至少现在不可说,”乔夕颜神秘地憋笑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我却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夫君要是真想知道的话,就先把好奇心放回肚子里。今天晚上,一切自有分晓。”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我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让我整个晚上都无法完全放松心情,与今晚前来道贺的宾客把酒言欢。要知道,今晚能参加这场婚宴的,都是真心实意,真正只为庆贺我而来的弟兄,跟上次那些充满公式化的虚情假意可不一样。
唉,真可惜。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被灌了不少酒,现在连走向洞房的脚步都有一点虚浮。
然后我心一凛。
尽管我的视线因为水酒的弥漫而变得有点摇晃的恍惚,但视线里的一切还是勉强维持着本该具备的形体,所以我很确定此刻我正对面十丈外的房间,就是今晚我跟步桃芝的洞房,而现在那个地方是——
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灯光。
“桃芝!”我吓到酒意完全醒了,立刻冲向那个本应洋溢幸福的房间。
月光钻过紧闭的纱窗,将自己洁白的身影投射进来,借着点点皎洁的银光,我看见步桃芝身着嫁衣的身影,正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在象征喜庆的红色等我回来。
“原来你在啊?”我松了一口气,后怕道。“干嘛都不点灯?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摸黑走向案几的方向,准备找出火折子来点灯,但背后忽然撞上的柔软**,却轻轻按下了我的手。
“夫君,”步桃芝的声音轻柔得像蚊子一样,我差点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今晚,不要点灯好不好?我们……直接就这样洞房吧?”
咦,这么直接?
“这样可以吗?”我含糊问。“合卺酒不喝没关系吗?”
“……没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关系,我感觉步桃芝紧贴我后背的柔软娇躯,好像有点发烫。“**一刻值千金嘛,那些繁文缛节,就不必遵守了。”
今晚的步桃芝……有点奇怪,可是哪里奇怪我又说不太上,反正完全不像平常的她就是了。
我呆呆由着步桃芝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床边坐下,然后将我轻轻推倒,然而就在我整个人倒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我的头皮顿时流过一串严重警告的电流。
床上有人!
我伸手揽住正要跨上我身上的步桃芝,猛然从床上跳起,同时抬起右拳对着床警戒。“谁?出来!”
床上并没有传来回答,但却响起了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爆笑声,然后我的下颚慢慢松脱,高高举起的右拳也渐进放开。
“夕颜?”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怪异。
刚刚那群混蛋拼命拿酒灌我,弄得我七荤八素的,也没办法去注意夕颜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大堂,没想到她却跑来了这里。这丫头,该不会是来闹洞房的吧?
步桃芝轻轻从我怀中挣开,跑到一旁点起了昏黄的灯光,而我也看见了我的正妻在床上笑得那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夕颜,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哭笑不得。
但乔夕颜早就在床上笑翻了,根本没办法回答我,于是我只好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步桃芝。
步桃芝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笑到不行的夕颜,然后复又低下了头,这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姐姐说,她今晚……想和我一起……一起……”
步桃芝越说脸越红,但已足够让我明白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原来如此。我看着床上总算收敛了一点笑意的乔夕颜,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猛药,还可以用这种方法下。
夕颜今晚之所以会出现这里,当然不是真的来闹洞房的,说一千道一万,到底还是为了步桃芝的事情。
一个女人,无论她的身份在外面被包装得有多么高贵突出不可或缺,一旦上了床脱了衣服,就会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完全隔离的世界,在这里她们的身份只有一个,众生平等,最多只是顺序有先后。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见鬼了的天壤之别的身份落差。
夕颜她,在用这种方式,试图拉近她与桃芝之间的关系。
好了,那么下一个问题是……
“你们两个,谁先来?”我躺在床上看着两位娇滴滴的美人笑道,反正我都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还不如现在就干脆一点直接放弃抵抗好了。
“今晚是桃芝姐姐的洞房花烛夜,当然是由桃芝姐姐先来。”乔夕颜笑嘻嘻看着步桃芝。
“姐姐才是这个家最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步桃芝低眉。“妹妹岂敢争先?”
我在床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哭笑不得说:“我说你们两个,搞清楚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没?”
乔夕颜和步桃芝闻言先是一呆,然后看着对方掩嘴轻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笑到我好像全身的血液,都瞬间沸腾了起来。
“还分什么先后啊?”我伸手抓住两位美人的手腕,将她们的低声惊呼通通带进怀里。“一起上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