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乔家晚宴

目录:重生之方天画戟| 作者:火星语| 类别:历史军事

    从军九年以来,跟着师父和伯符,我也算走遍了大江南北,每到一个地方,当然都会发生好事和另外一些不好的事。

    如果在这些我曾或长或短待过的地方里,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称之为我的福地的话,平心而论,我觉得非皖县莫属。

    这个——我开始争霸天下的踏脚石,我娶到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妻子、以及邂逅第二个妻子、认识刘晔和鲁肃、收服甘宁的——地方。

    当然不是没有失去和代价,但总体而言,收获终究仍是较多。

    “所以你是打算,把皖县经营成你的根据地么?”鲁肃看着头顶上,那篆刻着“乔府”两个大字的牌匾。

    “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子敬,”我抬起脚踏上乔府的阶梯。“只有一个皖县有什么用啊?我要的,是整个天下。”

    正如我白天所说,这场由乔公和刘家联手举办的晚宴,其实性质再简单不过:是地方士绅代表这里的百姓,对两位官员的欢迎,邀请我来,不过是顺便让我做个见证。

    同时,达成某些交易。

    是的,所谓的交易,我并没有真正经历过,但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权与钱,从来都没有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分开过,有权的人想要去钱,有钱的人想要权,更何况官员的人选大多都从这是世家中的子弟中挑选,双方本就联系甚深。若非是这样的乱世,像我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种,哪有可能坐上这般高位。

    “南宫亮无能,”在乔家的内堂,我单膝向乔老跪倒谢罪。“让岳丈大人受惊了。”

    这是一场私人举办的晚宴,目的不过是加深地方与政府双方之间的关系,我的官方身份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不是现管,摆架子毫无意义。更何况论辈分我这女婿可是小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夕颜难做才是。

    鲁肃被我留在了前厅等待晚宴开始,而我则以女婿的身份,先行前来拜见主人。

    “呵呵,觉明这‘无能’二字从何说起啊?”乔老笑呵呵走过来,把我掺扶起来。“李术叛变谁也没办法预料,这不是你的错。三天破皖,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跟步老夫人一样,乔老的脸色红润,气色也是棒棒的,虽然我是不应该这么说,不过李术给监狱的伙食,也未免有点好过头了吧?

    许久不见,跟上一次我与夕颜的婚宴相比,乔老对我的态度,倒是和颜悦色了许多。并不是说那时他对我的态度很差,只是上次同时还有公瑾和大乔在成亲,待遇难免有所偏差。

    对此我并没有怨言,公瑾外是江东有名的青年才俊、少年英杰,外有颜值内有高才,还名副其实地稳坐江东第二把交椅。如果说要在当下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女婿人选,恐怕也就只有孙策了,就连现在掌握了江东全境兵权的我也比之不上,何况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偏将,没有孙策的撑腰,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迎娶夕颜?

    那时他没有表达出对我的藐视,只是在给女儿面子,而不是看好我。

    “少年英杰,果然是少年英杰。”

    乔老拍了拍我的肩,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想必当初我和夕颜的亲事,有被人拿来取笑许久。

    “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老夫也不怕对你说,就当是一个老父亲的牢骚吧。”乔老微笑道:“说实话,当初伯符替你求亲,让我把夕颜许配给你时,老夫是真的有些不情愿。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对比朝容的夫君公瑾,那时你确实是有些……拿不上台面,怕夕颜委屈。”

    “……是。”喂喂喂,这事都过去了,你还提它作甚。

    “呵呵,还是不喜欢说话么,或者是,你仍在记恨老夫。”

    “岳丈大人言重了,觉明知道自己的处境,于此并无怨忿。只是……”只是我们和共也没见过几面,一点也说不上熟啊老头。

    “呵呵,觉明无需紧张,现在晚宴尚未开始,机会难得,就让咱翁婿俩话下家常吧。”

    话家常吗?

    不巧,其实我不太喜欢。

    然而再不怎么喜欢,我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乔老引领我找位子跪坐下。当然这是为了夕颜,同时,也是对他当时并没有太过让我难堪的回报。

    “夕颜还好么?”乔老微笑问,这也是我不喜欢话家常的原因之一。

    已经说过了,无论什么东西,都应该有个界限。我能理解长辈想要关心小辈的心态很难控制,但无论是谁,都有不想要跟别人说的事,或者难以启齿的回答,但长辈却总是用刨根问底的道德理由以刨根问底的姿态疲劳轰炸过来,这让我很反感。

    然而有些事,即使再反感,也要做好表面文章。唉。

    我强打精神应付乔老的问话,偶尔也回问些关心他的问题,例如身体情况什么的,直到下人过来提醒我们开宴时辰将至,我们才准备结束对话。

    乔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连忙站起来过去搀扶他。

    “对了,”乔老突然开口。“听说这次步家的小娃娃除了带回了神医华佗,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我精神一凛。

    老实说,对我而言,月英的存在略显尴尬,不管我再怎么去穿凿附会她的身份,她终究是可能在那个我所丢失的过去里,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女人。如果我将她否认赶走,不仅是辜负了她,也是辜负了过去的我;但我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接纳黄月英,否则就没办法对其他人交代,总不能用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哈哈”给混过去——即便这是事实。

    难怪乔老会在晚宴开始之前选择先跟我聊聊,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贤婿与步家大小姐的恩怨纠葛,老夫倒也知道一些,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贤婿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虽然老夫从不关注江湖逸事,但黄承彦之名,老夫也是听过的。”乔老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轻松。“但是觉明,无论你以后还要娶几个妻子,无论以后她们身后的背景有多显赫,我希望你永远记得,乔夕颜,才是你真正的结发妻子。”

    “请岳丈大人放心,”我低头。“觉明会永远对夕颜好的。”

    说实话,乔老说的这几句话,让我的心情很沉重。不得不承认,夕颜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从各种条件而言她都会是是一个好妻子。她在背后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也并非对她没有感情,但是,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少了一点感觉,那种坚定地想要和对方永远走下去的感觉。

    我知道乔老是担心当我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时,我不会再对夕颜那么好。我觉得这一点他是白担心了,首先我不至于没品到那么喜新厌旧的地步,况且现在重点也不是我会不会对夕颜好,而是——就算我对夕颜再好,都不代表我爱她。

    也许在我们的永远里我们一直都会相敬如宾,和谐美满……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没有感觉只是靠着感情,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么?

    其后的晚宴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说了我只是一个见证者,晚宴真正的主角是皖县即将上任的文武两位老大和地方士绅,而这些士绅在晚宴上最喜欢聊的,就是那些所谓的诗词歌赋。

    说白了,这场晚宴的本质,不过是与会两方为了增加彼此感情所举办的联谊,为未来可能会进行的某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灰色交易进行铺垫,毕竟这些地方士绅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民意,并且手里有钱,而蒋钦和步骘手里虽然有权,但毕竟是新来的,需要累积名声和威望。

    一定程度上的权钱交易,对双方都有好处。

    说回晚宴。

    我当然不是不识字,但诗词歌赋那玩意,我实在是聊不来,当然水贼出身的蒋钦也是。因此步骘跟乔老他们斗他们的文采,我和蒋钦则走到了门外的庭院,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

    “老大,今晚,请不醉不归。”蒋钦向我举起他手中的酒盏。“毕竟下次再跟你喝酒,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呢。”

    “我呸!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么?”我啐了一口。“你啊,马上就要是驻守一方县城的大将了,这乱说话的毛病,你还真得改改。”

    “哈哈!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不是?”蒋钦一饮而尽,随即又替自己满上了一杯。“钦再敬老大一杯,祝老大物运昌隆,此次取许旗开得胜。”

    “好啦,别这么郁闷了。”我将手中的酒盏与蒋钦相碰,心里有点惭愧。“跟我继续征战也好,留守皖县也好,你们都是我南宫亮的好兄弟。”

    听的出来,蒋钦看似豪迈的语气里,多少夹杂了一些遗憾。大丈夫生于乱世,当立不世之功,这次蒋钦没份随我出征许昌,看来还是有些不痛快。

    当然是作了弊的,做阄的人可是鲁肃。

    “虽然庇托于孙家大旗下,然后慢慢蚕食其兵权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好方法,而且你也已经掌握江东半数兵权,但归根结底你的致命弱点仍旧没有解决,终究你还是得站在孙家的这面旗帜下,才指挥得动这部分兵马。”昨晚鲁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超认真。“你有打算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么?”

    “临阵换将。”我搓着下巴。

    将,是一支部队的灵魂人物,是左右军队行为的风向标,是血液。毕竟我的兵是从江东带出来的,我没办法斩断他们与江东之间的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孙策再怎么被神话至完美,普通的士兵我还能模仿孙策的行事风格和辉煌战绩,把他们对孙策的崇拜,转移至我这个“孙策的代替品”身上;但那些大大小小的将军可不一样,除了单纯地崇拜以外,孙策对他们还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可不是文人独有的品格。

    最直接保险的办法,莫过于把不可能直接臣服于我南宫亮的将全部换成我的人,把对我服从,潜移默化蔓延至全军——尽管军队的战力会不可避免受到折损。

    所以魏延是不能动的;甘宁头上的最有可能改换成南宫,也不能留下;为了弥补我最缺乏的水战能力,周泰也得留下。于是我授意鲁肃把作弊了的阄故意留给吕蒙和蒋钦,让天意来决定谁走谁留。

    最后,天选择了蒋钦留下,吕蒙接着跟我走。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两位将军怎么独自跑出来喝酒了?”我转头一看,是刘晔。“是对我们聊的东西,感到烦闷了么?”

    “子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些之乎者也的玩意一向一窍不通,”我对蒋钦打了个眼色。“倒是公奕,你以后终究是要和那些老大人常常见面的,应该借这个机会,多与他们接触接触才是。”

    “哈哈,看我这脑子,”蒋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老大,那你们先聊,钦先进去了。”

    蒋钦晃着微醉的身影摇摇摆摆回到了宴厅,而刘晔则好笑看着我。

    “好了,蒋将军已经进去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没错,我确实有话对他说,那些在上次离开皖县时,我就本应该说出的话。

    现在玲绮已经身在皖县了,我没有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来帮我吧,子扬。”我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他。“我知道你一直奉行的是明哲保身的原则,并不想踏进这个乱世的旋涡里——可是子扬,有些事终究是躲避不掉的,即使不去主动招惹,有些麻烦事照样会纠缠上来。”

    “唉,现在就连你也来劝我了吗?”刘晔露出苦笑。

    我愣了一下,随即翻反应了过来。

    刘氏是皇姓,虽然并非所有刘姓氏族都是皇亲国戚,但刘晔确实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汉室宗亲,比起江东的这些名门望族,地位只高不低。看到这些所谓的地方士绅对步骘和蒋钦的热切,我并不认为他们对官位一点都不热衷。刘晔既不是没有才能,又并非没有渠道,想必也是被家里催促出仕已久了吧?

    “我并不是劝你,人各有志,我也劝不了你。”我邪恶笑笑。“不过你知道的,我跟玲绮和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此间事了,我们就要去找曹操算账了。你不帮我这个大舅子,也就是说,你也不打算帮玲绮咯。”

    “喂喂!”刘晔瞪大眼睛,显然是没想到我会那么流氓,用道德来绑架他。

    “说起来,玲绮也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我撇撇嘴。“我想,她也应该不会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不把她当家人对待的男人身上吧?”

    刘晔没有接话,他只是将下巴抬起了一个漂亮的角度仰望璀璨明亮的夜空,然后对着我竖起了一个超级无言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