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接着往外撤兵?多留点人不好么?”沈心在光复会的成员会议上问道。`顶`点`;小说`.23.
“太多的兵在城里面未必是好事。”第一旅旅长徐友良解释道。如果部队数量比较大,还集中在一个要点上,这从军事理论角度来说属于非常没效率的做法。从现实的角度,想让那帮造反的家伙们勇敢的蹦出来,适当的示弱也是必须的行动。徐友良引用了《淮南子??兵略训》中的话,“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
讲完了战略上的考量,徐友良做了个总结,“虽然我们并不能以敌人对我们的误解为战略基点,眼下的局面,也只能用点诈术才行。”
沈心自己不是个特别爱发号施令的家伙,更不用说政治部的制度规定也比较严厉。政治委员固然有很多权力,却没有干涉其他专业部门行动的权力。例如这次伏击行动,沈心可以负责召开战前的光复会会员的会议,却不能干涉具体战术制定与执行,在会议之后,沈心还得服从部队的安排。
当然,部队上的同志当然不会故意安排沈心去前线送死,作为专业技术部门,部队的同志当然知道怎么让意外很容易发生在沈心身上,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避免意外。不过这种制度模式也让沈心感觉到光复会政治制度上的苦心孤诣,政治权力与专业素养和部门的分离,同时政治权力又与专业部门的结合,至少在沈心看来,他有太多令人信赖的人可以依靠,实在是相当爽的事情。
部队上的同志同样很很开心,很放松。外行不能指挥内行,这绝对是让内行们感到无比轻松的事情。而且沈心虽然问题多,却不会指手画脚,某种意义上,向沈心讲述策划的方案,本身就有整理思路的作用,同时也是个显摆的过程。
城内不到两千人的梧州防御部队又抽调了五百多人顺江而下。对外,此次出动的理由是沿江加强巡逻,防备水贼滋扰。如果从梧州防御部队的角度而言,一千四百名战士只能固守四个重点防御要害,警察局、军营、前梧州知府衙门,码头。兵力已经到了谷底。如果敌人此时不发动进攻,再过几天,他们就没机会了。
作战计划里面把沈心安排在码头上,码头这边一直是固守单位,沈心在里面,大伙也放心。所以沈心问旁边来视察的罗大纲,“就这么点人,咱们能顶住么?”
“沈老弟,我跟韦都督跟的晚,我也是现学现卖。部队平日里接受的训练,其中就包括遭到突然袭击时候的应对。我们虽然知道肯定有人要对我们搞袭击,那就只能在这里等着。作战训练讲的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现在能依靠的恰恰就是平日里的训练,以及部队的整个组织水平。到了现在,我们就相信部队吧!”罗大纲说道。
沈心有些不置可否的微皱眉头的时候,罗大纲又说道:“要是沈老弟还是担心的话,反正你也在码头了,干脆上船去视察江上的情况吧!”
“罗大哥,我可不会临阵脱逃的。让我离开梧州的话,以后谁都别说!”沈心立刻非常认真的说道。
罗大纲交代着,“好吧,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码头这边,码头上虽然看着危险,但是我们的部队是始终警戒,可以在最短事件里面做出反应。倒是其他地方,只怕是那帮造反家伙们重点进攻对象,我们在城内兵力空虚,没办法保证不出事。你自己也做好战斗准备!”
这种内部的高级战备状况从10月5日开始实施,部队只有一部分中层军官得到了或许后面会有战斗的消息,基层只是接到命令,由于梧州城内部队数量比较少,所以部队要提高战备状态,防止被人占便宜。
包括警察部队也接到了命令,此时城内部队数量少,警察部门要注意些,暂时不要强硬的与民团发生冲突,等到大部队回到梧州城的时候,那时候就和民团算笔总账。
韦泽所在的21世纪,中国的警察与公安体系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首先就是警察系统的指挥层级大量压缩,地方上的派出所拥有的功能提升,不少大队和分局被取消。韦泽受这种影响,在建立警察系统的时候,就很注重基层单位的实权。地方分局以打击犯罪,维持秩序,特别是负责政策宣传工作。包括行路靠右走,交通指挥,这些一直困扰城市的问题在出现警察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好转。
同样,通过建立警察体系,韦泽也合情合理的征召了一批当地人。有当地人在很短时间内就加入韦泽的体制,梧州地方上的百姓观感也相当不同。
当然,警察部队里面大部分成员都是梧州当地人,在面对民团的斗争里头,警察系统被视为“不可靠因素”,天知道这帮人会被当地人渗透成什么模样。好在最初的时候,这批人都没有被发给警棍之外的武器,武装警察完全由部队军人专业组成。他们即便是加入敌人一方,也不会给部队造成什么影响。
到了10月7日,出现了一批投奔者。无论是警察系统还是艇军里面,都有人跑来向光复军告密,说在这几天,民团与艇军都会发动对梧州光复军的进攻。光复军仔细审问这些投奔者,他们都只说“这几天”,具体是哪一天,没人能够说的清楚。不过大部分人都说在10月10日以后发生。
“这些人到底干什么的?他们是真的投诚,还是想干什么?”部队里面的同志有些拿捏不定。
罗大纲给出的评价是,“这帮人都给关起来,知道这件事的人,那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来投诚只是他们觉得打不赢咱们,却又不想放下民团和艇军对他们许下的好处。这就干脆跑来投奔他们觉得会赢的一边。不管他们跟随谁,他们试图从这场战斗中牟利的想法没有任何变化。这种人,不能信!”
军官们一听,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大伙原本只是以这帮家伙投诚的行动来判断他们,如果以最终获利的角度来看,这群人的确是试图在战都里面押注的货色。而这种货色本身就不值得信赖。把这些人统统送进监狱关押起来,部队表面上还是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因为部队离开梧州,导致了士兵们在街头变得更少而已。
到了10月8日晚上,胡有禄和吴凤才已经把自己手下一千名左右的艇军兄弟们带到了梧州附近。他们自己号称有五千人马,总数倒也真的有这么多数字。不过其他四千人都是与城内民团一样性质的附庸。附庸们仅仅是在有大生意可做的时候,才会自己选择是否加入这么一个行动而已。
三年前,这两位豪杰手里还有一千五百多人,而广西天地会起义,让他们手下不少兄弟跟着天地会走了。现在两人手里能够直接指挥的只剩了一千人。而且这一千人还是胡有禄和吴凤才花了大价钱发放饷银才留下来的兄弟。此次他们打梧州很大程度上也是被逼无奈,若是他们不能打进梧州发一笔横财,光是自己的经济压力就能让两人彻底没钱维持眼下的局面。
根据计划,两人要用船把官军载到梧州城西门把他们扔下去,接着艇军兄弟继续向东,进攻水南门。在他们攻打水南门的时候,民团回打开西门,官军开始杀进南门。进而向南门发动进攻,最后打开城门,大家汇合。
虽然这计划被反复讨论过,胡有禄和吴凤才还是觉得不放心。他们最大不放心的就是这帮官军的战斗力水平,一千多人的官军还算是有统一指挥,光这个数量比胡有禄和吴凤才的核心部队还多。问题是这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就是大烟鬼,为首的头目李文生更是其中翘楚,没有大烟枪是一天都活不下去。这样的一支部队真的有战斗力么?
不过到了此时也没了其他选择,胡有禄和吴凤才也只能勉强相信自己友军一次了。
到了10月9日凌晨,李文生一身大烟味的从自己所在船舱中钻出来,对着胡有禄和吴凤才说道:“两位,时辰已到,咱们出发吧!”
很快,一支船队载着两千多人顺流而下,直奔梧州城而去。在这支打头的船队后面,更多的船支结成了大大小小的船队,拉开了一些距离,跟着打头阵的船队前进。满打满算,这些人的数量大概有六千多点。城内还有超过四千人的民团参与此次行动。光复军在梧州城内只有一千五百人。一笔六的比例让光复军呈现出极大劣势。
至少在此时,进攻光复军的联军都认为自己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