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康低下头趴在了望远镜上,光复军空军的侦察机设计的挺人性化的。向下的望远镜有一套调整装置,可以直接坐在双座的后排上进行操纵。居高临下的看下去,在湖面上出现了不少浪花的白色痕迹。
“降低飞行高度,沿着湖岸往回飞一次。”李少康对驾驶员下令。
驾驶员不管观察湖面或者地面,他的工作就是操作好飞机。听到命令之后,驾驶员问道:“队长,有啥情况?”
李少康答道:“湖面上好像有不少船,我们降低点高度,看看他们到底是往哪里去的。”
飞行员看来并不支持李少康的观点,他大声说道:“大队长,那些船跑不快,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把飞机维修一下之后再起飞侦查,那些船跑不远的。”
这话话刚说完,飞机就传来一阵异样的撞击声。驾驶舱里面的李少康和飞行员转瞬就把飞机下面的敌人情况抛到了九霄云外。阵阵撞击生出的冲击波传到两人身上,这两人都算是非常熟悉飞机的军人,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两人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完全没能拿出任何反应来。这不能怪这两位如此束手无策,空军的积累远不到让这两位有进行空中调整的能力。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所有撞击声都停止了。不仅撞击不复存在,飞机所有机械都停止下来。李少康再也感觉不到整架飞机一直以来的微微颤动,他能感觉到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局面下无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大队长,大队长!你坐稳!我现在努力让飞机盘旋一下,看看咱们能不能往回飞,降落在咱们的阵地上!”在这一片安静中,飞行员大声喊道。
李少康此时双手本能的紧紧握住望远镜的镜筒,虽然这玩意根本不是让在危机时刻帮助固定身体的。李少康并没注意到这点,他只是用尽可能安定的声音对飞行员说道:“咱俩的命就交给你了。别担心,好好开,我信得过你!”说完之后,李少康往飞行座椅的椅背上一靠,双唇紧闭,一声不吭。
飞机距离地面有几百米高度,胡行至即便是抬头也看不到天上的动静。所以胡行至并不知道他的老朋友李少康正在空中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胡行至此时面对的是三营官兵的冷眼,那些抬着担架撤退的战士们一声不吭,他们看到副营长韦建军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行动,就抬着担架绕过胡行至,向着后方快步走去。
遭到如此冷遇,若是在平时,胡行至大概是要发点怒,至少要大大不高兴一下滴。不过看着长长的一串担架队伍,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胡行至向旁边走了几步,给担架队让出更好走的路面。不仅担架上的伤员们身上有伤,也不仅仅是那些被扶着下战场的伤员身上有伤。参加担架队的不少战士手臂上也绑着白色的绷带,看来也不是毫无法伤的。至于胡行至前面的韦建军脸上更是用胶布贴了一大块方型棉纱。那还是比较明显的伤口,韦建军脸上还有好几道已经干涸的小伤口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处理。其中一道长长的伤口就在眉毛上方没多远,再低个一厘米就是韦建军的眼睛。
“三营还有多少部队?”胡行至收拢心神,提出了与战争有关的问题。
“能打仗的不到一个连。”韦建军冷冷的答道。
“你觉得这里还能守么?”胡行至提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韦建军被这个问题气的不轻,他不客气的答道:“能不能守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发了火之后,韦建军并没有撂挑子,他接着怒道,“这边都是石头地。敌人的炮弹若是落在泥地上,我们还有地方躲。现在这片石头地上,炮弹炸起来的石块就跟弹片一样,我大概看了看,受伤的同志大部分都不是被弹片打伤的,而是被石片打伤的。要是没有合适的防炮洞,我们就别在这边待。敌人上来也不怕,只要对这里开一通炮,敌人来多少都要死光。”
胡行至也觉得韦建军说的有理,可他并不想就如此放弃。这一大片地区不利于防炮,可是利于进攻。当下进攻战只怕立刻就会展开,若是在这里没有放置部队,一旦司令部下令进攻,胡行至就得耽误时间了。不管这一大片的土地是如何的不适于防守,可这里真的太适合进攻。
“走!我们去看看地形!”胡行至对韦建军命道。说完之后,他一马当先先前走去。
两人走了没多远,胡行至的警卫员突然指着前面的天空说道:“团长,那边有东西。”
胡行至抬头一看,就见一架侦察机越飞越低,奔着这片还算是平坦的地区而来,看那意思大有直接降落的趋势。胡行至登时就傻了眼,飞机起降都有专门的机场,这飞机在湖边降落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胡行至不知所措的时候,空中传来了炮击的声音,从炮弹划破空气带来的声响可以判断,美国佬的炮兵是冲着飞机方向,也就是胡行至的方向在开火。胡行至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tm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一支有力的手臂拽住胡行至的衣服,一声大吼,“跟我走!”胡行至就在韦建军的拉拽下直奔附近的一大块岩石背后而去。胡行至的警卫员也跟着两人直奔那个还算是安全的场所而去。
三人扑倒岩石之后,美国佬的炮弹已经呼啸而至。炮弹在前后左右猛烈爆炸的时候,胡行至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他和韦建军与警卫员一样,都双手抱头,紧紧缩在石头后面。
这种恐怖的体验让胡行至先是一片混乱,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就突然陷入如此窘境。在混乱中,胡行至的思想却试图找到问题所在。然后一个念头就突然蹦出来,让胡行至的脑海里面一片雪亮,“要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到这里视察一下就好了!”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片湖岸的局面,胡行至大概早就回考虑如果遭到炮击的话应该怎么布置阵地。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片湖岸的局面,胡行至在三营遭到如此猛烈的炮击后,立刻就能拿出合适的解决办法。如果一开始就到过这里,至少胡行至现在就不会陷入到如此危险的局面之下。要知道,在之前的两天里面,美国佬并没有对湖岸实施大规模的炮击。
除了这个反思,胡行至还想起了军校时候的教育,“指挥员要尽可能的全面了解部队所处的环境。”
被警卫员和韦建军两人夹在中间,胡行至知道自己存活的几率在三人中是最大的。“如果能重来的话,我下次一定不要重蹈覆辙!”胡行至心里面想着。就在此时,胡行至突然觉得左臂被一个火热的东西给击穿,接着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传入了大脑。他很想惨叫一声,然而剧烈的疼痛让胡行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上午九点,军部接到了消息。空军大队大队李少康乘坐的侦察机出了故障,被迫降落在湖岸。飞机几乎完全损毁,李少康重伤,飞行员牺牲。
同时,在湖岸上的胡行至在视察他麾下三团的时候遭遇美军炮击,胡行至左臂被弹片击中,受伤甚重。而前去接应三营伤员的副团长遭到炮击直接命中,不幸牺牲。
虽然空军大队大队长和团长出事并不影响24军的整个局面,但是两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这样的报告中,祁睿心里面的感觉绝对不能称为好。
而且更令祁睿不爽的是,空军的侦查报告也出来了,美军正在乘船离开德卢斯港港口。虽然这帮美军存在绕到光复军背后发动进攻的可能,但是祁睿认为这事实上并不现实。美**队的指挥官表现出了相当果断的决定,他选择了逃离德卢斯城。让祁睿全歼守军的愿望落空。这让祁睿感到非常不高兴。
当然,这种不高兴的意义有限。阿瑟准将此时已经坐上船离开了德卢斯城。他虽然号称要从德卢斯撤退,实际上阿瑟准将只是把他认同的精锐部队撤离了德卢斯。当地人和一部分非精锐被毫不留情的留在德卢斯,要么等着船队返回,要么就自行撤退。至于这帮人能否成功脱离,阿瑟准将并无信心,他实际上也懒得再去关心。
面对那帮跟着他逃离德卢斯的军官们,阿瑟准将大声说道:“诸位,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会打回德卢斯来!”
撤退成功之后,军官们心情都不错。无论如何,他们都知道若是继续被中国人围在城中是个什么结果。就在这样轻松的局面,听到阿瑟准将近乎“打回老家去”的发言,军官们不由得生出一阵感动来。
阿瑟准将并没有说更多的气贯长虹的话,他只是背着手站在船头,远眺着越来越远的德卢斯城。
也就在此时,石谦上尉接到了进攻港口的命令。韦建军在港口以南的一片平地上,石谦上尉则在港口以北的山地上。接到命令之后,石谦上尉立刻带领连队向前移动。昨天晚上他们忙活到夜里十点多才把所有铁丝网布好。现在他们想进攻美军,还得先越过这道障碍。
居高临下的用望远镜眺望,石谦上尉发现港口附近的美国人正在争抢一些小船,有些家伙在争抢中被从小船上给挤下去落入湖水里。还有些美国佬把一些木料投入湖中,然后跳入湖水里面抱着木料开始向远处游。
既然敌人都已经这么个状态,石谦上尉放下望远镜,大咧咧对部下命道:“加快速度,直冲港口!”